第一章 The last day
京城，雪夜。 一个少年正在街边彷徨。 少年逆风前行步履蹒跚，却又故意要跟积雪作对，硬是在身后的积雪上拖出了两道狂乱的痕迹。他那紧皱的眉宇间锁着一团怒气，眼神却透着哀伤，仿佛在他那双无神的眸子后锁着另一个灵魂，一个万念俱灰的灵魂。 “哥哥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没用的混蛋，哼……李止风啊李止风，你怎么不去死？该死是你啊！……你早就该死，12年前就该死！” 呼啸的暴风雪掩盖不住远处传来的钟鸣。1998年最后一天的到来，就像这凄怆的钟声一样，唐突而苍白。 听到钟声响起，少年止步望向天空，他感觉自己正站在风的中心，那肆虐而至的刺骨狂风仿佛看不惯他的倔强，正驾驭着漫天的雪花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他有了一种连神都在跟他作对的错觉，但转念间，他又自嘲的笑了。 “哼，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全都是骗人的！只有现实！冰冷的现实！” 在这冷清的街道上，愤怒的咆哮瞬间被寒风吞没，回应他的是无尽的凄凉与冷寂。 凌晨三点，暴风雪仍旧持续。 本应是坠入梦乡的寂静时分，而在京城西的一幢民宅中却乱成了一团。 民宅中的一间卧室当中架设着大量的实时监控设备以及联络装置，俨然是一副作战指挥室的模样。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装置先进的超乎寻常，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这个时代。 数个黑衣人在房间中奔走，有的戴着耳麦与前方联络，有的紧盯监控屏幕cao控摇杆，还有几人正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很焦急，其中那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中年男子更是神色紧张，一直在用手搓着他那张已经愁得蜡黄的脸。 “队长，三号机进入了低电量预警，已经找到一处安全着陆点，您看……。”一名联络员转身请示，一脸的不安。 “回收任务优先，速派最近的外勤人员前去回收，啧……要是这东西被被人看到了，准会被当做UFO登报的，到时候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可是队长，天气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电量消耗的太快，视野也非常糟。一号机跟四号机电量不足30%，二号机电量也不足50%，照这样下去……”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屋内所有人见到他的到来都是毕恭毕敬的起身迎接。 青年男子正值而立，他面目英秀，看起来有几分亲切，气质却是不怒自威。他快步走到监控前，扫了一眼，大声问道“几点钟跟丢的？” “大概……十二点多钟……” “都过去三个小时了到现在才告诉我？！” 青年男子语气冰冷而严厉，让屋里其他人紧张的都不敢大声喘气。脸色蜡黄的队长快步跑到近前，低头道“是属下失职，没有根据天气变化及时做出应变，我们已经进行了地毯式排查，相信……” “现在只能相信老天爷了吧！”青年男子指着监控器右上方的那个低电量的标识怒道“四驾蜂鸟Ⅲ无人机搜查了3个小时，就这结果？” “抱……抱歉。”队长接连鞠躬认错。论年龄，队长比眼前这年轻人大出一旬，但现在却谦卑的像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 几天前，当这年轻人空降至此并报上代号的时候，正是队长验证的身份。当时声纹验证中读出的验证信息让队长惊出了一身冷汗，立马点头哈腰的客套起来。 周围的手下见状都是议论纷纷。队长并不敢道出身份，只是告诫手下“此人地位高不可及，不是我们能招惹的，都给我伺候好了！” 可现在倒好，人家来办的公事眼看要被搅黄了，这群本来就诚惶诚恐的小人物各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完全乱了章法。队长更是如履刀山，心想自己即便是被扇了耳光也要高呼爽哉，他可不想招惹那世代效忠万神殿的大家族，更何况还是他理亏呢。 “将五号机，跟六号机也放出去。”青年男子指着监控器果断道“马上调整搜查路线，全部集中在最后失去踪影的地点，以这一点沿着干道搜查。不必在省电了，全部开启热成像搜查。还有你们几个驾驶员给我听好，如果不想去回炉重修技能课就给打起一万分的精神，要是让普通百姓看到了甚至拍下了这无人机的模样，后果自负！” 杵在房间一角的几名无人机驾驶员听到这几乎已经是威胁的训话，腿都哆嗦了。他们立刻控制无人机掉头像规定点靠拢。 “请，请问……为什么要沿着干道寻找呢？”队长壮着胆子问道。 “若换做是你经历了那些，你还有心思思考往哪边走吗？漫无目的的情况下大都是向前走直线，顺着干道找就是了！” 刚才在指挥室大发雷霆的年轻人叫柳光成，是一名Cyclops执行部干事。 柳光成的行动区域本为北美核心区，只是因为接到突发任务顺道来到此地。严格意义上讲，他并没有资格评论当地的行动小队，更别说接手小队的指挥工作了。但这个小队目前的状况看起来一团糟，柳光成担任务出现变故，这才决定亲自上阵指挥。 早上6点47分。最后一架无人机在电量不足5%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目标。 柳光成立刻驱车出动，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好像要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雪刚停，低温使路面结冰，又恰逢上班时段，路况堪忧。柳光成对自己那如同自行车般的车速毫无办法，加上不断涌上来的倦意，让他心里烦躁不堪。可心中的忐忑却丝毫不顾及他的心情，不断的催促他尽快赶往现场，逼得他几近崩溃。 柳光成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目的地，等待他的却是一群懒散的正聚在一起吃早餐的外勤人员。当他得知目标正躲在天台之上时，之前那不祥的预感彻底爆发开来。 柳光成已经懒得发怒了，立刻拼命的向顶层天台赶去。他感觉心中的不安已经在敲打他的心脏，撕扯他的胃了。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柳光成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一层层的台阶，越是靠近顶楼，那种不安就来的越发强烈。 “圣诞节搭进去了，新年也马上报销，我在这待了这么多天究竟是为了什么啊……你可千万别……你可……” 柳光成穿过顶层天井，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那雪夜里仰天长啸质问苍天的青年正站在天台边沿，他身体慢慢前倾，正张开双臂拥向死亡，重力在将他牵向死亡的大门，生者的世界已离他越来越远，属于他时间已然不多了。 “不要啊！”柳光成纵身鱼跃，扑了上去。 似乎一切都晚了，当柳光成倒地时，那青年已经跃下了天台，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