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瞒天过海

    凌晨三点，申志元给李止风缝合了伤口。手术很成功，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简易的环境下做手术，回想起来还真是如同做梦一般。

    他站在窗边啜了一口咖啡，疲劳如潮水般袭来。但他在这里的工作并没有结束，可以说这只是刚刚开始。

    不久，窗外传来了汽车引擎以及开合车门的声音。申志元知道，他等的“货”到了。

    他推醒了身旁已经睡着的老陈与鲍勃，与他们一同迎出门外。

    来者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五官既有欧洲人的特点，又带有些印第安人的轮廓。暗棕色的短发微卷，看起来经过了精心的打理；他肌rou结实皮肤黝黑，额头的皱折带着一种沧桑，像是长期在户外工作的人；这男子身穿一套黑色西装却配了一件鲜红的长领衬衫，虽说扎着一条中规中矩的领带，但双耳又扎着一对耳钉。虽说是一身商务打扮，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痞气，而且还是看起来并不友善的那种。

    “哪位是，啊……”这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字条，瞅了半天断断续续的念道“申……志……元，啊，是这样念吧？哪位是？”男子的口音让人立刻听出他是个墨西哥人。

    “是我。”申志元一边打量这眼前这个男子，一边暗叹柳光成认识的朋友果然是千奇百怪。

    “我是卢比奥，刚才你给我打过电话。”卢比奥与申志元握了握手，之后指着身后的一只大行李箱说道“那么，进去验货吧？”

    虽然申志元是个久经沙场的外科医生，而且事先知道了这行李箱中装着的东西。但当他打行李箱时，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行李箱中装的是一具男孩的尸体。散发的气味以及温度都说明这具尸体自停尸房中取出不久。

    在一旁的老陈看到这架势，险些昏了过去。这一夜的经历实在是让他无法消化。刚给一个孩子取出了弹片不说，这又见到个送尸体的家伙。要不是鲍勃按着他的肩膀，恐怕他早就夺门而出了。

    “呶，这是死亡证明，符合你所有的要求。总之你先验验货。”卢比奥将行李箱一掀箱，尸体被直接撂倒了地上，他俯下身用手轻轻拍了拍尸体的脸说道“是你选的那个，没错吧？”

    申志元皱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卢比奥说道“没错。”

    卢比奥察觉到了申志元的不屑，一改刚才那副和善的jian商模样，瞪眼说道“买都买了，还装什么装啊，货不都是你选的吗？”他自提箱中翻出一只签收夹扔给了申志元“要不是看在柳光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这么晚接生意。赶紧签收，耽误我时间……看什么看啊！想好好谈谈吗？”

    申志元没有吭声，他并不是畏惧眼前的这人。只是当他想到接下来要对这具尸体做的事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占据什么道德高度。

    “成了！”安格斯发出畅快的欢呼声，他伸了个懒腰，看了一下手表，此时已经是早上9点多钟。

    自昨晚2点钟开始，安格斯就没离开过他的书桌。七个多小时的时间好像一闪而过，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现在他还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状态。

    艺术家往往会对自己的一件佳作有着敏锐的预感。安格斯现在就有这样的预感，他非常确信，他用这七个小时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柳光成听到动静从隔壁赶了过来，他也是一夜未睡。

    “完成了？”柳光成急切的问道。

    “嗯，不过你这身上的味道……你不会是冥想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你不是说再也不会……”

    安格斯还记得柳光成身上的这种香料味。六年前当安格斯与柳光成刚认识时，经常会闻到这种香味。那时沃纳刚刚去世，柳光成非常消沉，经常用这种特制的熏香冥想治疗他的失眠症。但后来据柳光成说出现了很严重的副作用，就再也没有使用。

    “我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尽量的回想了一些细节，我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来，让我看看你的成果。”

    安格斯一直认为马丁口中那些柳光成的往事有些言过其辞。但现在他发现，柳光成最近的行为确实与他的印象有所不同。

    “啊……看看这个。”安格斯缓过神来，他打开了FBI内部使用的身份数据库。去年开始，FBI对身份数据库的安保做了升级，使用了一套新的数据库安保程序，由于这套安保程序与万神殿数据库使用的极为相似，所以在万神殿替换新的安保策略之前，禁止破解这个数据库。

    “你也清楚，我们在短时间内对这个数据库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安格斯在引擎中输入了柳光成的曾用名，奥斯汀。李，一排排的负面记录显示出来。安格斯指向屏幕一处，笑着说道“你看。”

    “死亡日期1999年2月11日？”柳光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份资料已被标注死于昨天。“你怎么做到的？”

    “其实，这份资料并不是被改动的，你看到的只是两份材料之间的一个关联。”安格斯得意的说道“昨晚你选的那具尸体，卢比奥今早会找关系修改死亡时间，你也知道他的那些关系从来都是走‘正门’的。而我让他使用了我做了手脚的电子文档，这份资料上传共享至其他数据库后会与你的资料捆绑，只要查阅你的这份文档，就会链接到今早上传的这份，只要做好设定，那就只会映射‘死亡时间’这一区域。既然不是修改，就会不牵扯审核流程，那安保程序也就不会察觉。当然啊，这只是实验，几个小时后那个上传的小程序就会自毁，你这个档案是不会帮你改动的，这身份值好多钱呢……”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会做一份含有这种木马的文档，上传到万神殿的数据库。数据库的资料都是由分区情报室采集的，这本身就是我的日常工作，我是有权限的。”安格斯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但表情却非常复杂。

    柳光成叹了口气，一开始他只是想让安格斯对他跟马丁的所作所为保持沉默，仅此而已。他没想到安格斯会跟他们一起想办法瞒天过海，甚至还找到出了万神殿数据库的漏洞。

    “安吉，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能会断送你的前程。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做傻事还要理性的思考吗？至于后果……还是等事发的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想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这时，马丁大步走了进来，看他的表情像是带来了好消息。

    “你猜的没错，刚才我打听了一下常跟布兰登合作的obliterator（灭迹者）的消息，大多都在麦克莱恩收拾昨晚的残局，只有一人今早从费城赶往这里，所以负责验尸的应该就是他了。这人跟我有些交情，应该比较容易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