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疯狂
“我还有一个问题。”柳光成的声音有些颤抖了，早在他第一次为李止风演示无梦疗法的时候就萌生了这个想法。“无梦疗法真的是为了延缓脱梦的到来吗” 柳光成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绝对不可能自柳承勋那里得到。 “脱梦”对于所有参与月梦计划的天选者来说既可能是毁灭，也可能是新生。 当控梦阶段达到顶峰时会迎来一次决定生死的梦境，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从那场梦中醒来，最终导致脑死亡，不明不白的就在梦中离开了人世。 柳光成无意中发现，意在延缓脱梦到来的“无梦疗法”中夹杂了一些与脱梦相关的体悟，在某种程度上讲，这实际上是在促进脱梦的进程。 柳光成怀疑，当时他的爷爷柳承勋根本不是在弥补计划带来的过失，而是向已经开始强烈反应的试剂中注入了一针促进剂。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柳承勋当年应当得到的惩罚，绝非是流放就可以抵偿的。 无需回答，迪伦·米勒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当然是为了延缓才会进行治疗嘛。这还用说……”米勒努力掩饰着慌张与惊讶，那不自然的表情只能让柳光成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柳家派出的这些人不单单是为了保护你吧。”柳光成直视米勒的双眼，锐利的目光让米勒无从招架。 米勒焦躁的用手挠了挠胡须，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他咒骂着柳家的血缘，心想在柳家的人面前撒谎还真不是普通人就能做到的。 “好吧……你猜的没错。这个秘密既保住了我的性命，又让我被软禁至今。我劝你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他是你爷爷也不要招惹他。” “当时死了那么多人……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科学的探索总是伴随着牺牲嘛，呵呵呵。”米勒又癫狂的笑了起来，柳光成已经十分确信米勒是真的有一点发狂了，而他的爷爷恐怕比眼前的这个老头还要疯狂。 柳光成开始懊恼。 当柳光成发现李止风掌握“入梦”技巧的时候，他并不认为李止风有足够的能力进入“控梦”状态。但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柳光成就发现是他过于大意了，李止风已经迈入“控梦”的门槛，走上了一条九死一生的险路。 之后，为了延缓“控梦”副作用迟些到来，柳光成又将无梦疗法教给了李止风，现在看来，这实际上是又害了李止风一次。 李止风本经所剩不多的时日会因月梦变得更加坎坷。 贝拉的特训这两天又换了花样。 以阿雅现在的年龄，力量跟体能都非常有限，与成人实战，正面强攻胜算很小，于是贝拉开始传授阿雅突袭伏击的技巧。 这个课程需要达成的目标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只需要不则手段的将扎在贝拉头发上的头绳取下来。阿雅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正真尝试的时候，阿雅才意识到取下这根头绳到底有多难。贝拉那一米七五的修长身材让瘦弱阿雅必须近身才能摸到那根头绳。而且贝拉的后背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无论阿雅计划的多么周密，总是在最后一刻被识破。 第一天的课程结束时，贝拉补充了一条规则，在阿雅拿到这根头绳之前，每天只有一顿晚餐可以吃。 这样一来，只有晚餐后阿雅的状态最好，但偏偏夜间是“休战”的。而晚餐会在睡觉的时候被消化的干干净净，第二天早上阿雅还会饿着肚子上战场。渐渐的，阿雅变得越来越着急，贝拉也变得更不耐烦，下手好像也更重了。 申志元的医院仍在装修中，现在他每隔两天便会来给李止风做一次检查，与此同时他还在教李止风韩语。 自从上次申志元给贝拉修了玻璃，换了闹钟之后，他拿到了贝拉家的房门钥匙。这天早上，申志元再次来到贝拉家，他刚进门便愣住了。 屋里面一片狼藉：破碎的餐具随意的撂在地上，看规模还不是一只两只；起居室的茶几被撂在了餐厅，沙发也是四脚朝天的翻转在地；客厅的那两扇昂贵的丝料窗帘已经不知道被扯到哪里去了，通往后院的那扇推拉落地窗只剩了一个框子，碎玻璃落了一地…… 就在申志元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贝拉打着哈欠自楼上走了下来。她散着一头乱发，犹如游魂般的瞟了申志元一眼，只是模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早安，便从容的跨过那一地狼藉，自冰箱中取出一瓶果汁喝了起来。 “这……这什么情况？”申志元满脸的惊愕，眼前的这个女子再次刷新了他的常识，怪异出了新的高度。 刚刚还睡眼惺忪的贝拉突然换上了一副甜美可爱的模样，指着那好像战后废墟一般的房间说道“终于把你盼来了，这次也拜托你了哦。” 由于衣橱里的通道已经被阿雅破坏了，申志元跟贝拉乘升降机来到了楼顶密室。 每次来到这里，申志元总感觉时间又被拉回到了黑夜，这间密室的光线实在太暗了。 “大叔，你来啦!”李止风已经开始用韩语打招呼了。 申志元微笑着走向李止风，还没走出两步，突然听见了一声怪叫。 “呀！” 申志元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阿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腾空扑向贝拉。贝拉好像已经洞察了一切，她灵巧的转身避开，轻描淡写的借力一推，阿雅顺着力道被推出老远，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偷袭你还要喊出来，你是饿傻了吧？”贝拉连头都不回，径直走向放置训练器材的区域，做起了热身。 申志元开始意识到为何楼下会乱作一团了。 在申志元上课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阿雅的惨叫声。这让他很揪心，将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已经不能用过分来形容了。 “她是自愿的。”李止风见申志元又走神了，无奈的说道“在拿到那根头绳之前，阿雅每天只吃一顿饭，这都过了三天了。看到我给她留的那些食物了吗？即使贝拉不在这，她也不会吃，倔的很。” 申志元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论是贝拉还是柳光成，或是眼前的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这样疯狂的世界，申志元永远都不能理解。 中午休息时，李止风正坐在训练区的软垫上练习静物素描。阿雅则拖着疲惫的身躯收拾着刚才混战中散乱的器材。 来回走动的阿雅遮挡了白炽灯的光线，打在石膏像上的光影忽明忽暗。李止风被烦得不行，眉头看了一眼阿雅，阿雅身上的淤青反倒让他生气起来，他实在受不了阿雅那又臭又倔的脾气。 “你挡到光了。”李止风忍不住说道。 阿雅并不理会，只是继续挪动着器材。 “我说你……” 话说了一半，李止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拉住阿雅指着那盏白炽灯说道“喂！你没看见就这一盏灯吗？，你挡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