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万水千山

    华星灿开始了断断续续的讲述。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该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你们的成绩也该下来了，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分数线公布的那天大清早，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早早地来到重点中学，可是太早了，天还才刚刚亮开呢，校园里一个人影都还没有。我就在重点中学里走啊走啊，走了一圈又一圈，我想，要是我也在这里读书，该有多好！那样我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我想了很多很多，渐渐地，天也大亮了，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多，可就是没见着你。”

    章嘉泽几次想要打断她的话，可是终究没有，他静静地听着，听着这个美女为他做的一切。

    他觉得，此刻，倾听就是最大的幸福。

    “我想，也许是你家离市里比较远吧，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我也就不着急。

    后来，学校的考试成绩单也贴出来了，很多学生和家长围着看，那场面，真是太拥挤了，有人激动得大跳大叫：‘我上线了！我上线了！’也有的后悔得直哭：‘哎，就差一分上线啊，老天，一分啊！’我也挤在人群里，一张接一张地找你的名字，可是，从头找到尾，我都没能发现你的名字。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掉了，又从头找到尾，重新找了一次。这一次，还是没有。

    我就急了，抓住一个高三的学生问：‘你认识章嘉泽吗？’

    那个学生点点头说：‘章嘉泽？你找他？’我看见他十分惊讶的眼神，就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你认识他？他说章嘉泽谁不认识？我们这一届高三的，谁还能不认识他？他的成绩，可是考北大清华的好料！我急忙问：‘他到底怎么了？’他说：‘他因病不能考试，回家了。’我说他家在哪里，得的什么病，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具体的详细情况，你找找他们班主任吧，对面那个戴着眼镜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就是。’

    我急忙奔过去，我都忘了问你们班主任姓什么，当时正有好几个同学找他拿成绩单，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挤过去问：‘老师，你知道章嘉泽得的是什么病吗？’这个老师听见我的话，停止了手上的事情，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你……你是章嘉泽的什么人？’我想了想说：‘我是他城里的meimei，很久没联系了，我知道他在你班上读书，今天特地过来看看。我听说他因病退学了？’你们班主任摘下眼镜，把我拉到一旁，关切地说：‘他呀，这孩子，我教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努力这么勤奋的学生，不但勤奋，而且聪明，是一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只可惜他家里实在太穷了，我平日里也没关心到位，冬天里感冒了，得了结核性胸膜炎，高考体检的时候被刷下来了。这种病是没有资格参加高考的。’我极力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泪，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我想如果我后来到重点中学来了，或许你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我找你们班主任拿到了你的家庭地址，就一路打听着来了。”

    直到这时，章嘉泽才开口问道：

    “那么远的山路，你都是怎么走过来的？”

    “路确实很难走，还要经过两段陡峭的峡谷，峡谷里的水声很大，轰隆轰隆像打雷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不过幸好我都走过来了，现在要是再让我走一遍，我一定不敢再走了。路上还碰见一条狗，凶恶得很，朝我扑过来，我被吓傻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动，连跑都忘记了。不过正好这时候狗的主人出来了，才把狗给喝开。”

    章嘉泽侧过脸去，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孩，真想一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