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年少不知爱
“你给我住嘴，你给我住嘴！”刘兰几乎是对着张青儿吼道。 “我刘兰芝在此立誓，这辈子非车无忧、终生不嫁，如违此誓，就让我刘兰芝不得善终。”刘兰芝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但又是那么的坚决，让人丝毫也不怀疑她的决心。 刘兰芝转头看着车无忧那孤单萧瑟的身影，好似看到了寒夜中瑟瑟发抖的夜行人，看着车无忧那从未有的苍白甚至带着恐惧的脸色，她的心中如有什么在碎裂，如有什么在融化…… 刘兰芝对着车无忧凄然的笑了笑，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温和，又是那么的让人着迷，“无忧，等我长大后，做你的老婆，你可愿意？” 看着车无忧一脸暮迟之色，刘兰芝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心，从未有过的酸楚……这难道就是喜欢，这难道就是爱吗？ 那时年少轻狂，谁许了谁一辈子的承诺，那时年少轻狂，谁又悸动了谁的心灵，那时年少轻狂，谁又知道谁是谁的归属呢…… “你可愿意？”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让人如此的震撼，让人如此的心醉与沉迷。“你可愿意？”少年的耳畔都是这四个字，多少年后，每当少年回忆起今日的情景时，他都会忍不住感到从灵魂深处的战栗。少年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些血色，他的心也似逐渐的融化在了这四个字当中…… “我……可是、我……”少年看着那湖绿色的绝美身影，看着那在风中犹如翩翩起舞的精灵，看着她决然的立誓，看着她平静的许诺。他看着那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看着那美的令人窒息的面孔，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兰芝缓缓走上前来，她轻轻的捧起车无忧微显粗糙的脸庞，怜惜的抚摸着，温柔的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你不愿意我做你的老婆吗？还是说你心中只有你的叶姑娘，根本就瞧不上我这乡野女子。” 刘兰芝说的叶姑娘，当然是指上古十大修仙世家，如今称霸叶州，在整个南疆都是屈指可数的大势力的叶家，而这叶姑娘，就是当代叶家家主的女儿叶离。她提起叶离也只是戏谑的意思，缓和缓和气氛罢了，她可不认为车无忧真会和叶离有什么交集。 叶离那可真正是南疆公主级别的人物了，虽然刘兰芝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可是叶离的名声她还是隐隐听过的。作为整个南疆，甚至整个南瞻部洲的天之娇女，叶离的名声可是很响的，即使地处冀州偏僻之地，也都会隐隐听到一些叶离的事迹的…… 听说追求叶离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并且每一个青年才俊除了本身过人的手段外，身后还都站着一个个庞大的让人心惊的势力…… 不是刘兰芝看不起车无忧，是刘兰芝压根就没有想过车无忧和叶离会有什么可能，因为差距太大了，大到让人心惊，让人绝望。 至于车无忧和叶离的婚约，在刘兰芝看来，那纯粹是一个玩笑，一个叶家向车家开的玩笑，不但刘兰芝这么看，其实苗家所有的人都在这么看。因为只要不是瞎子，谁都可以看的出，叶离如果是天上的凤凰，那车无忧就是地下的蝼蚁，蝼蚁能看见遨游四海的凤凰，可是凤凰却怎么会注意到卑微的蝼蚁呢…… “我……不、不，我怎么会瞧不起你，我喜、喜欢你都来不及呢……我的心中从来也只有你一个，不管什么时候，我的心中永远只会有你一个人，可是……”车无忧心中紧张喜悦的同时又有些黯然，自己真的能和刘兰芝在一起么，如果自己一生也进不了结丹境，就像张青儿说的，那岂不是害她一辈子。 “没有什么可是，有你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一生那么长，只要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更何况，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好呢，你虽然资质差些，但未必就没有结丹的可能。” 刘兰芝虽然这样说，但是她对车无忧结丹也确实没有什么信心，她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车无忧好过一些。毕竟结丹可是修真路上的一条分水岭，那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如果没有上好的天资悟性和机缘，即使你再努力也是枉然的，要不然结丹怎么又有‘小问仙’之雅称呢。 “兰芝……”车无忧怔怔看着刘兰芝，他想不到刘兰芝对自己这样情深意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进行结丹，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如果将来我结丹成功，我就……就娶你做我的老婆。” 车无忧似有些激动，有些赧然，又有些迷茫，半晌他才又道：“只是万一我将来结丹失败，兰芝你就不用……”他本想说，万一我将来结丹失败，你就不用等我了。 “你结丹成功，我陪你三百年时间，你结丹不成，那我就为你扫一生的墓，如此而已。”刘兰芝和车无忧朝夕相处六年多，如何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看着有些呆呆愣愣的车无忧，羞涩的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舍生忘死的救我，我早已经死了。在那天晚上我就发过誓，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做你的老婆，和你一块并肩，走这修仙的路，不管它有多么难走，不管它会遇到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旁。” “兰芝，我、我好欢喜，我……” 刘兰芝携着车无忧的手臂，笑嘻嘻的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看着怔在那里的张青儿道：“我和无忧一路走来，生死相随，这其中的经历又岂是你所能想象的。他为了我，不怕被师傅责罚，当着师兄、师傅的面撒谎为我补过。他为了我，忍受师兄们的侮辱与打击，但是他依然坚定的站在我的身旁。他为了我，独自一人迎向强敌，为我挣那一线难得的生机，为此他几乎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你说，这样的男子不值得爱么，在他的心中你几乎就是全世界……” “当我红颜正盛，我宁愿对他的白发枯骨。不管我将来结丹也好，化神也罢，他生我则和他生死与共，他死我则为他扫墓守坟。” 淡淡的话听在张青儿的耳边，却如滚滚雷声，只震的她踉跄后退了两步。难道这才是爱情，它超越了生死，超越了一切。她感觉迷茫了，她感觉她的心从未有这么乱过。 “可是，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既然喜欢了你，为什么又要对我殷勤备至，为什么又要故意接近我，我不信，难道他没有什么图谋，我不信。”张青儿是在为自己而说，又似乎是在质问车无忧。 “因为你是我的病人，你是我今生的第一个病人，我没有想到你竟会这么看我，这么说我。如果我做了什么令你误会的事情，我只能说声抱歉了。”车无忧淡淡的看着张青儿，他的眼神是如此的陌生，“现在姑娘的病已经好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为了怕令姑娘再有什么误会，咱们今生永不相见。” 车无忧和刘兰芝两人离开了，温暖如春的天气似乎也变的有些冷了，天色也似显得越发的阴沉了。张青儿呆呆的站在滔滔不绝的小河边，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什么，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今生永不相见……”这句话起初只是在耳畔呢喃，可是随着时间的持续，这句话竟在慢慢的放大，直至最后，这句话竟如晴空霹雳一般，直劈的张青儿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永不相见么。”张青儿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竟感觉是那样的心疼，那么的无奈。她无力的抚着一颗小树，缓缓的滑在了地上，她很想大哭一顿，可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回想着车无忧给自己疗伤时候的那温和一笑，又回想着他刚才那陌生的眼神和决绝的话，张青儿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如果时间还允许重来，她宁愿回到初见时、那一刻的美好。 这一刻张青儿终于明白了，原来自己真的是喜欢了他，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在想尽办法逃避而已……如果车无忧天资出众，如果车无忧鹤立鸡群，那么一切就都会顺理成章，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可是为什么他的资质却偏偏这么差呢，为什么他却偏偏没有结丹的可能呢？ 如果让自己重选，自己也宁愿红颜盛装对他的白发枯骨，刘兰芝可以做到的，自己也同样能做到，可是现在还有机会么。又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她洁白的衣裙上尽是血花点点，看起来犹如盛开的寒梅，竟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凄美。 张青儿的身后走来了两个身影，他们两人看着张青儿失神的面孔和血花点点的衣裙，不由的都大吃了一惊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又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