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笛伴萧声
这晚,许是天意,没有一个人前来叨扰,仿佛时光专为他二人而造。从没有如此细细体会彼此的全心全意,一个全心而舞,一个全意而奏!目光交汇着情丝,就在那狭小的空间内,挽成无形的千千结,只有有情人才能体会! 若问自己留在这清代唯一的眷恋是什么?当然就是纳兰公子。为了他,心芸可以熬过一个个百无聊赖的、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朋友们K歌的夜晚。她甚至可以暂且不去烦心与兰成德的结婚庆典、父母的担心等等一切,只在或许被称作另度的时空里陪着这忧郁的情人!只愿见他风轻云淡般的笑颜! 心芸很清楚自己又一次有了恋爱的感觉,这种感情源于她与兰成德的恋情,但又有不同的感觉。对兰成德她是依靠与信赖,对这纳兰公子她却更多是保护与怜惜!好复杂的情愫! 思想间,舞已罢!只听玉笛声结束于一声清脆而悠长的尾音。 心芸不想结束得如此匆匆,凝于最后一个舞姿,一动不动,双目望向那轮明晃晃的月。 容若起身走近,从后方一手住她的揽腰,一手将她凌空的手拿下,握于自己的手中。耳根边容若的呼吸紧促起来,心芸的心亦如撞鹿,只觉血涌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容若的唇已吻上了她的脸颊,心芸猛然一回头,嘴唇正贴在他的唇上!容若更上前一步,想继续这意犹未尽的温存! 心芸已窘迫到了极点,竟然呛了一下,咳了起来!容若忙更紧地一手抱着她,一手为她拍打后背,关切地问:“meimei没事吧?都怪容若!” 心芸心里忽觉自己好笑,从前与兰成德在花前月下不知吻过多少次,今日为何真正地害羞起来,一点现代味道也没有了,真把自己当古代小姐了!她摇头笑了笑说:“没事,不要紧!”趁机从他怀里离开。 二人就这样相对立在亭中,心芸抬眼温柔地望着他满月似的脸夸赞道:“容哥哥的笛声真是仙音,若能与哥哥学吹笛,玉筠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容若看着她笑着说:“过年的时候meimei就提过,我就特地让玉匠制了一箫一笛,近日才制好,本想在九月初二meimei的生日那天将玉箫送于meimei,哪想今日便露了秘密!” 她伸手摸着那红绦玉笛穗子说:“若是我更喜欢吹笛呢?”容若立即说:“那我就吹箫!meimei喜欢什么尽管拿去!他日你我一笛一箫,真不知能吹出怎样上好的佳音呢!”说着拉过心芸的手来,将那玉笛放在她的手中。 心芸开心地点头“嗯”了一声,甜甜地说:“我定好好学,不会辜负哥哥心意,到时你我一定要合奏一首妙曲!” 容若明媚地笑了!似有无限宝光在面上、眼中流转……。 秋意渐浓,院落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已是片片深绿了,偶尔夹杂点点泛黄的叶! 心芸一早便手拿玉笛,又来到绿水渟畔。眼见残花斜倚,花瓣入泥。只觉什么也无法阻挡秋风的冷酷,只可怜了落红与飘叶,不知会被吹到哪里?并不是每一片都能归根的,就像现在的自己就有着失根的感觉!阵阵的凉意仿佛要入骨一般! 今天是九月初二,那一日容若说今日是谢玉筠的生辰。心芸想:如果没猜错,除了容若记得玉筠的生日,不会有其他人了,这就叫寄人篱下! 心芸虽然略感凄凉,但也不太难过,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凌心芸,而不是谢玉筠。在现代,每逢生日,就有家人、兰成德、许多朋友给自己开party,会收许多的礼物! 她靠在那凉凉的柱子上,开始吹一首近日里向容若学得一首简单曲子。她会弹钢琴,但没想到自己对管弦乐也是一点就通的,容若每每见心芸学得如此快,便不由夸她天赋过人! 最近心芸迷上了笛子,一吹便忘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双巧匆匆寻了来。一见她便急急道:“姑娘一大早便来此吹笛,岂不知早上寒气湿气重,每年冬天姑娘总是犯咳喘之疾,却就是不知珍重自己的身子!” 心芸见这个时时为自己担忧的丫头又在挂心自己,轻松笑了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如此急急赶来,可是有什么事?” 双巧应道:“今早,容大爷府里的白荷来告知,太太今日让府中众姑娘少爷都到太太屋里去,只因前几日,老爷得了御赐的几匹江宁织造进贡的各色云锦,让各位姑娘挑来做冬衣!”心芸听闻便与双巧回芙蓉阁去了。
略略重新装饰一番,心芸到了明珠夫妇居住的立德堂内,向明珠夫人请安后,见众人都已到了。 明珠夫人说道:“筠丫头,快来挑些制冬衣的云锦,其他人都挑好了,冬郎、芷瑛都说你素喜淡雅颜色,来看看这一匹如何?” 心芸见明珠夫人指向一匹湖蓝色云锦,正是谢玉筠极喜欢的颜色。于是她点了点头说:“这色泽甚好!玉筠谢舅母挂记!” 明珠夫人拉她坐在自己的左边说:“哪里那么多客气话!入冬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可不要再痼疾重返了!” 心芸应了一声:“舅母叮嘱得是!” 明珠夫人又说:“要谢也要谢冬郎,若不是他昨日提醒我,我还一时忘了呢!这冬郎偏偏就猴急,非要我今日就招人来拿,我一想也好,反正初九时,我和老爷要到大老爷府里有事相商,顺便过重阳节,怕是过几日又忘了,就依了冬郎!今儿个不如一并安顿妥当了,重阳节你们弟兄姐妹自己就行个便宴吧!我回头再嘱咐张大管家和张老妈子替你们安排妥当,冬郎、凯功就多费心,芷瑛也要费力,玉筠多帮忙,老爷和我不在,你们可不能没了规矩!” 容若听闻母亲亲口说出让心芸帮忙的话儿来,面露窃喜之色。母亲还从未如此正式地嘱咐他的筠meimei参与府内事务,今日破了例,真是个好兆头! 容若喜不自禁地代大家回道:“额娘自是放心去与大伯父、大伯母一聚,弟兄姊妹们还从未因不规矩让阿玛与额娘气恼过呢!” 明珠夫人“嗯”了一声说道:“我向来放心你们,你们且回房去吧,稍后我让雨桐与茵儿给你们将云锦一一送往屋中去。” 众人请安后,依次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