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竹筠
月珍却在密切地关注着心芸脸上细微的表情,满是关切。 “筠jiejie瘦了许多,你本与容大哥哥……,哎!你真的还好么?”月珍深表惋惜地发问,令心芸有些慌乱。 “格格,切不可在宫中提起此事!”心芸忙提醒道。 “不碍事,没人听得见,我不会对外人说的!”月珍压低声音答道。 “格格刚刚说的喜宴是?”心芸推断是容若纳妾之宴,虽然心痛得不愿提,但还是不由地问了出来。 “是瑛jiejie与一位李公子的婚宴,明珠大人说府里多添喜气,对容大哥哥的病情有好处!” “是么?祝福她!”原来如此,心芸一听便知芷瑛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真心为她高兴,这是近几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继而心芸心中一紧,双巧呢?芷瑛出嫁后,陪嫁丫头绝不会是她。她又服侍了谁?她的日子会不会愈发艰难? 兴许是看到心芸的脸色难看起来,月珍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神神秘秘地同她耳语:“筠jiejie,你不必担忧难过,日后我会常去纳兰府,再到宫中为你传递容哥哥的消息!” 心芸想了想,心里虽知这样有违宫规,担心事情泄露出去,自己和容若都有麻烦,但还是极想知道容若与双巧的近况,于是不置可否地默许了珍格格的提议。 “珍格格!出来有一会子了,该回去了,否则公主会担心的!”远远待在一边的宫女走来提醒,月珍点点头道了声:“筠jiejie保重!”便随那宫女去了。 见一面是奢望,可能听彼此的消息也是好的,心芸不由觉得在这深宫中自己是不是有些贪心了?管不了那么多,没了自由,贪心一回又何妨?不觉间已回到自己的他坦内,稍稍在床上躺了一刻多钟,心芸便又惦记着该回乾清宫了。 由月华门一踏进乾清宫,心芸便见小顺子在南书房边上向她招手。待他走到南书房门口处,小顺子悄悄告诉她:“皇上刚刚正问你呢,快进去吧!”心芸忙迈过门槛,进了南书房。 康熙着暗织花纹的驼色袍及万字纹红青色常服褂,显得精干利落,正在宽大的梨木香桌旁观赏着什么,心芸进门行请安礼:“奴婢给皇上请安!”听到他说“免礼”后便起身立于一旁。 “这竹筠图本是画来赠于谢婉侍的,可偏偏却被这墨团毁了”康熙惋惜地摇了摇头。心芸望去见正是他几日前画好的竹图,左下角一滴醒目的墨团,呈辐射状四散开来。 心芸一下子回想到学容若画孔雀图的日子里,那天自己正作画间,容若猛然间唬她,也是将墨滴在空白处,容若竟拿起笔来,只需几笔便把那墨点变为一株蔷薇!如今心芸却再也无心舞、无心画、无心吹笛。 “弄脏了便再重作一张!”他显然未察觉心芸的魂驰梦想,自言自语道。 心芸一听他要为自己再画一张,便有些慌。“千万别对我太好啊!”她心里嘀咕着,忙摆起双手道:“不用了皇上,不用再画一张了!”看到康熙奇异的眼神,心芸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太直白:“呃,是……这张就挺好!”她又弱弱地加了一句。 康熙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婉侍喜欢这张,那朕就赏你这张。”说完提起笔来,在图上写了些什么,便让李德全将画递于心芸。 心芸缓缓接过图画来,见上面题着一首唐代张仲方的《赋得竹箭有筠》: “东南生绿竹,独美有筠箭。枝叶讵曾凋,风霜孰云变。 偏宜林表秀,多向岁寒见。碧色乍葱茏,清光常蒨练。 皮开凤彩出,节劲龙文现。爱此守坚贞,含歌属时彦。” 心芸怀着复杂的心情抬起头,却迎上了康熙的灼灼目光,那般凝神炽热,仿佛要将她融化掉一般。 她心中一阵慌乱,忙垂下头去说:“谢皇上,奴婢当不起如此赏赐!”还想说些什么时,一阵龙涎香的味道飘入鼻中,心芸惊觉康熙已立在她面前,而李德全早已见势出了暖阁。他的脸越来越贴近她飞红的面颊,低沉地说道:“朕说当得起,便当得起!”
她不停地向后挪着身子,他却一点点地靠近! “那,那奴婢就谢过皇上!”心芸的语言有些凌乱,约莫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该是康熙用晚膳之时,心芸忙说:“该、该是传晚膳的时间的,奴婢去看看梅勒姑姑好了没有!”说完匆匆打了个千,逃也似的出了乾清宫! 躲在老虎洞中,心芸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双颊,捶了捶噗通乱跳的小心脏,不由一跺脚心中暗暗怨自己道:“凌心芸,你怎么了?别忘了你已是结了婚的人,如今少女感爆棚了?”她使劲拍了几下脸,将那幅画藏入怀中,平定了下心绪,便去找梅勒。 鸡、鸭、猪、羊、鱼、鹿、熊,以烤、蒸、炒、焖、煮、卤、煎等各种烹调方法制作,摆作龙、凤、蝶、花、吉祥字样等形状,红白紫三色米、春饼、饽饽、龙须面四样主食,一粥一汤,配上奇瓜异果。难得康熙今日心腹大开,有了食欲,御膳房备了满满一大桌菜肴,有心的厨子将一道抓炒腰花摆作康熙御笔“福”字样式。康熙坐东朝西,侍膳太监尝膳后,康熙首先尝了那道“福”字菜,道了声“好!”后说:“赏!”那道腰花便摆在一旁。 膳后敬事房的公公又捧着嫔妃的绿头牌上前来,康熙道了声:“去!”那公公便退去了。 侍膳太监递过巾帕,康擦了擦嘴,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心芸一眼,提高声音说:“摆驾坤宁宫!”侍膳太监便把那抓炒腰花放于开水加温的食盒中,李德全接过来,随在康熙身后。 心芸知道今晚许是皇后侍寝,只淡然地随一干太监宫女一道施礼,恭送康熙离开。康熙行至心芸身边时,停了一下,见她依然安之若素,不由悻悻然地,一摆衣袍,衣边和袖口轻拂了下心芸的衣衫,又是一阵淡淡的龙涎香。 见他离去,心芸才松了口气,心里道:呵!爱新觉罗﹒玄烨还挺会撩妹,幸亏在现代我乃有夫之妇,在大清我有青梅竹马,抵抗力强! 肚子好饿,找梅勒一同用些膳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