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势（六）
破晓时分，天色蒙蒙亮，空气尤为清爽，武府内一片安宁。 众学员正值睡眠休息，或是沉入修炼，听不到多少响动。 林衡离开修炼塔，随意看了眼周围，深吸一口气，提着长棍，向外走去。 没去刻意隐藏踪迹，直接从城门离开了王都傲云城。 假若万家花费大气力来监视他，周围已满是眼睛，想避开实在是难。 干脆闲庭信步、大摇大摆的离开。 等出了城门，即刻远驰，后寻一地点稍作隐藏，已确定身后可有尾巴。 从傲云城到蒋锁云等众匪所在山头，凭林衡现在徒步赶路的速度，得用时两三日左右，期间出不得任何差错，眼下万金凡等人还未出发，他便得先行，既不能超其过远，也不能落后过多。 查看了约一刻钟，确认无人尾随。 此刻天尚未大亮，不见来往的人，四周又较为空旷，比较好确认。 就算再远处有武者盯梢，这么远的距离，林衡有信心甩掉他。 不再做耽搁，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开始赶路。 不惜真元，速度甚快，时而施展出‘冲行闪’。 所谓的冲行闪，是林衡将《冲行步》与《火光闪》契合而成后命名的。 《冲行步》是步法武技，在于短距离的爆速，距离约在丈许。 《火光闪》则属于身法武技，使身形的移动格外的轻盈迅速，且有轻身之效。 二者以杀伐意蕴相似相连相融，在龙虎之威的助力，成功契合了。 且林衡估计，如果他的领悟足够，哪怕不再向《冲行闪》契入地阶，凭借龙虎之威，也是有可能将其提升至地阶。 只是目前修炼时日尚短，整体还没登堂入室。 林衡要趁着赶路的工夫，全心修炼兼步法身法的《冲行闪》…… 一路赶路不停，因用以传讯的物件十分稀少，他无法得知城内的情况，便不知万金凡何时出发，车驾路程又如何，不去忧虑，只按着计划好的路线行进。 临近晌午时，发现了王夺所派的人留下的信号，情况正常。 王夺将派多位武者，沿途确认万金凡的位置等，再相互传递，保持跟踪，如此做也可防止林衡在半路上受到袭杀，因万金凡单单拿住其中一人不行，下一人若没能准时得到消息传递，就会视为有异常情况出现。 除非，王夺已经站到万金凡那一边。 林衡对此不怀疑。 知晓万金凡就在某段路上，恨不得直接杀过去。 没去那么做，一味修炼赶路。 待过去了两日，消息传来，万金凡被一伙匪盗劫持，正被压向云涌山脉。 林衡就此缓下修炼，着手攒存真元。 第三日晚，下起了夜雨，雷声不时响起。 夜雨越下越打，雨水打得枝叶噼啪作响。 而林衡已是进入到了云涌山脉的深处。 “还有不到十里” 大致的分辨下周围，林衡有了判断，常常以真元冲刷滋养rou身，双目自在其中，他还是有较强的夜视能力。 心弦绷得更紧。 临近匪盗的老巢，厮杀随时都可能遽然开始。 身上衣物等早已被雨水打湿，正散发着热气，林衡未去理会。 之前他与万金凡沿途没有交汇，却是从同一位置进入的云涌山脉，万金凡等人在前，他在稍后。 既不能暴露行踪，也不能让万金凡晃完一枪就走，留下他与众匪死战。 就此时而言，双方未距离多远。 林衡知道，万金凡等人包括万金昌在内，都是在附近。 同样，对方也是知晓。 看得就是谁先败露位置，谁失去先机，谁便可能身死。 轰隆隆。 夜空阴云厚重，闷雷滚滚。 不时的一个惊雷，照亮了山林之间。 脚下有些泥泞，林衡快步行进，双眼如夜枭般巡视周围，双耳分辨着任何一点声音。 尽可能的感受周围天地。 夜雨哗哗而下，空气湿凉。 在这雨夜之内，便是蛮兽都安静了许多。 轰隆隆。 夜雨越下越大，越见滂沱，无停歇之意。 与匪盗老巢的距离，不断缩小着。 林衡紧握着长棍，雨水沿着棍身流淌而下。 “万老贼多半已到了山上，另一个老贼可能就在我的前面” 心弦已绷紧到了极致。 晦暗中，一些山石树木，都仿若是人影，草木皆兵。 轰咔！ 一个炸雷撕裂夜空，山林间登时被照的雪亮。 林衡极目巡视，在超里许外的山石旁，见到了一个人影。 正是万金昌。 万金昌同时在扫略周围，发现了林衡。 “你的死期到了！” 口中厉语，万金昌飞速拉开弓弦，箭矢随之形成。 咻！ 惊雷的炸响还在回荡，山林陷入晦暗，一道金芒破空而来。 晦暗中，金芒好似足有丈许长。 箭矢离弦，林衡想要躲闪已是不可能，扬棍一磕。 铛！ 金芒破碎，棍身剧颤。 早在数月前，万金凡的一只箭矢偷袭，虽被他挡住了，但仍将他的长棍磕飞出去。 如今，他已能妥善抵挡。 翻转长棍，反手卡在背囊上，同时伸手一抓，飞羽神狰弓瞬时凝成。 弓身紫光大盛，紫光转而隐匿无踪。 冲行闪！ 身形一模糊，已经出现在三丈外。 咻！ 金芒从其身旁划过。 林衡的神色满是森冷，猛撑弓弦，弓弦复位，普通箭矢已杀至万金昌近前。 紫芒闪过，山石上仅留一个孔洞。 轰隆隆！ 闷雷仍在翻涌。 二人却是在山间飞奔起来，借助晦暗，山石林木遮挡及阴影，极速掠动身形。 咻咻咻！ 两色流光在二人之间穿梭不休。 数月前，林衡面对万金昌时，以箭对箭是为逃走。 如今，以箭对箭，是为杀敌。 箭矢对决惊险无比，二人的箭术均是融会贯通，箭法的掌握上均是精湛非常，次次开弓放箭之间不见间隙，应对时稍有不慎就要陨落当场，眼下全都施展起步法身法。 林间晦暗、夜雨滂沱，山石林木遮掩，视线严重受阻。 只能见两色流光穿梭不休。 “分裂箭！” 一箭化九箭，带起九处炸裂。 另一方即刻有三只箭矢袭来。 山林遭殃，如有百余蛮兽在此肆虐。 二人极速闪动，根本不再一个范围内停留。 箭矢毫无规律的从各个方向袭来袭去。 若从空中俯视，只能见到流光袭掠各处，越发剧烈。 又猛然停歇了。 “老贼的实力不过如此！”林衡藏身于树干后，心中闪过如此想法。 对双方的实力已有比较。 林衡在修为上不及，但论气力三象两虎，应不比对方差，意蕴同样如此。 最重要的是，他所用箭法乃是天阶武技《画弓邀天月》，且修炼得临近融会贯通，手中飞羽神狰弓在强力上，可堪比地阶兵器，又因以真元凝成，他可完全发挥其威力。 对方所用的箭法，是地阶武技。 差距甚大。 这便是杀敌的关键。 “要抓紧除掉他！严防他与蒋锁云联合！” 而在一块山石旁，万金昌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如此心急去除掉林衡，甚至不惜借助匪盗来设伏，就是担忧林衡的成长速度，哪知短短五个月许，竟然便成长到如此，他通过箭矢的速度威力上判断出，在弓箭袭杀上，林衡比他只强不弱。 这不禁让他心生退意。 联合蒋锁云一同袭杀，必然十拿九稳，然而，二人之间貌不合心更不合，蒋锁云为防在战斗中遭到暗算，不肯由万金昌去远攻，同时他去近攻。 “杂碎一个，岂用惧他！” “谁生谁死不是靠箭矢威力大，我的身法才是致胜关键，仍不行，就用冲到近前宰了他！” 轰咔！ 又一炸雷惊起，二人的视线登时开阔。 咻、咻！ 铛！ 两只箭矢对撞于一处。 光彩迸射好不绚丽，爆发出的威力，摧毁了一片树木山石，空中的雨滴，都化作了齑粉。 其中的紫色箭矢并没有破碎，而是继续爆射，在万金昌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箭矢的威力差距，高低立判。 “小杂碎！” 万金昌惊怒，身形急闪，掠出了三道影子。 影影绰绰，难以准确分辨出真身在何处。 动用的正是地阶身法武技。 身形一敛之时，便是开弓爆射。 视线本就受阻，闪掠的身影覆盖三五丈的范围，再有箭矢的威胁，林衡哪能分辨出其真身的确切位置。 “耍横的？” 林衡心头一狠，不再大范围的变换身形。 直接与万金昌面对面！ “分裂箭！” 箭矢随着弓弦撑开而快速凝成。 箭矢离弦，一箭化九箭，且九只箭矢并成一排，仅仅覆盖了二三丈范围，一举袭杀而去。 这一变化，让万金昌有措手不及。 数月前及方才的交手，那一箭化九箭的攻击，覆盖范围不见规律。 眼下却锁定了他的范围。 亏得他修炼已久，战斗本能极为敏锐，没有分辨的抡起手中人阶强弓。 铛！ 强弓脱手而飞，却也是挡住了此次袭杀。 “杂碎！看你能不能破开我的防御！” 万金昌双手一挥，金光璀璨的元盾随之形成。 眨眼之际，他的身形已被元盾完全遮挡，随后，向林衡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