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北部川
并州，关外，北部川，高欢幕府军帐。 高欢靠坐在一张胡床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壁上挂着的那副军事图。周围还站着一些其他人。 “将军，洛阳传来消息，天柱大将军死了www.shukeba.com。”司马子如进来道。 “死了？”高欢似乎低声说了一句“终于死了”，他问了句，“就凭一个元子攸，还没那么大本事。” “是，是书院之人一计而成。”司马子如说道。 “子之是你儿子，你且说说。”高欢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边，说道。 高欢，给人一种很特别，又很复杂的感觉，他面容俊美，安静时，像一个白面书生。他说话时，给人一种阴沉之感，或者说是威严，不像宇文泰给人一种信服的威严，而是屈服的威严。高欢身材算不上高大魁梧，但他坐着的时候，显得非常高大，所以他喜欢坐着。 高欢是渤海蓨县人，不过他祖上犯法，被流放到了六镇之一的怀朔镇，从小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天下大乱之际，便入军从伍，也没有混上军功。 怀朔镇娄老太爷的有个女儿，叫娄悦心，老大不小，尚无婚配，不是人丑无人提亲，相反，也是绝色美人，出身又好，人又聪明，提亲的人排成长龙，只是看不起所有人只是有一次在城中闲游，一眼相中了正在城墙上服役干活的高欢，说道：“这个人就是我的丈夫。”并且大胆的把生米煮成熟饭。娄老太爷不得已才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高欢的第一支班底，就是娄老太爷给她女儿的嫁妆，有一百人马。 之后，最早追随高欢的，有司马子如，孙腾，和段韶。就带着这一百多人，曾经在叛逆葛荣、杜洛周手下都曾待过。乃至后来呗尔朱荣生擒，又投靠了尔朱荣，再后来，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在并州讨伐叛逆纥豆陵步蕃，高欢也尔朱兆的麾下将军。 高欢有时候为人豪爽大方，能够倾尽一切收买人心，此时，他身边也汇聚了一群文武之士。 司马子如在高欢身边主要就是负责情报工作，书院弟子司马子之正是他的儿子，司马子之受父亲的影响颇深，所以也倾向于情报的收集。 司马子如将拓跋铁龙城杀死高欢的过程，讲的一清二楚。 “还有没有其他的？”高欢又问。 “书院还有四人去了陇西，不过半年就平定了万俟丑奴、万俟道洛、萧宝夤、王庆云等人的叛乱。虽然是尔朱天光以及贺拔岳为主导，但我儿曾说，绝对是书院之人出谋划策的结果。”司马子如说道。 “哦？一人出一策，杀了天下最大的霸主，四人下山，就定了西北，这书院的力量不容小觑呀！”高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一句，“怎么从未听无欢说过这些？” 高无欢，正是高欢的弟弟。 “子之曾经说过，无欢公子会给将军争取一员勇将。”司马子如说道。 “有多勇？”高欢这一问，颇为嗤之以鼻，他打了十几年仗了，从来都只认定，悍将勇士都是杀敌杀出来的，那山上的一个年轻学生，何能担得上“勇将”二字。 司马子如没有回答，不过，他的眼角瞟了瞟两个人：彭乐和窦泰。 这两人是此时高欢手中最勇猛的两员大将，计谋另算，武力值是最高的，尤其是两人发起疯来，除了高欢，没有人能够控制的了，号称“二疯将”。 司马子如的这一撇并没有逃过高欢的眼睛，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哪怕言过其实，他也不想让这人还未入营，就得罪了“二疯将”。 “去陇西的四人是谁？”高欢没有问勇将是谁，毕竟，眼不见为虚，而这四人是战果的。 “马浪尘、王乐天、慕容容若和谢庭。”司马子如如实说来。 “宗绍，你的宝贝女儿啊！”高欢扭头对旁边一人说道。 慕容宗绍，年近四旬，是前燕慕容恪之后。与军帐中所有人的衣着不同，他不披甲，着一身浅蓝色衣衫，坐在那里，沉默寡言。但军帐中没有人敢小瞧他，因为，他是高欢的智囊。 慕容宗绍听到高欢的话，不置可否，也没有说话。 “接下来怎么办？”高欢问道。 “尔朱世隆已经返回晋阳，他已经给柱国大将军传递消息了，想必，柱国大将军一定会南下洛阳，为天柱大将军报仇雪恨。”司马子如说道。 “宗绍，你说呢？”高欢问慕容宗绍。 “这是个好机会。”慕容宗绍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其实，高欢早已准备脱离尔朱家族，奈何尔朱荣太过强大，他一直不敢有所动作，此时尔朱荣已死，尔朱兆有勇无谋，要想脱离他的控制，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将军，我是不明白长史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咱们正在跟纥豆陵步蕃作战，难不成我们直接离开山西之地？”窦泰耐不住两人打哑谜，提出自己的疑问。 “不，我们要大胜这一仗，才好脱身。”慕容宗绍说道。 “说道纥豆陵步蕃，子之还交代我一句话，纥豆陵步蕃应该对书院弟子薛孤破丑有过恩惠，所以薛孤破丑已经到了军中，报恩。”司马子如说道。 “此子如何？”高欢问道。 “书院之子，人人习文练武，此子武力值，尚未明确，不过，我儿曾经这样说过：两军对阵，他用一千人，能破我万人。”司马子如说道，“或许这话有夸大的成分，我儿确实不善战阵之法。” “哼，够狂的语气！”窦泰非常不服气，他看了看彭乐，不过，彭乐一心在吃东西，没有搭理他。 “说说，这一仗怎么打？”高欢问道。 “这还用怎么打？冲上去，干翻他们不就完事儿了嘛！你有那么麻烦。”窦泰急吼吼道，“彭乐，这次说好了，我是先锋，你他娘的要敢跟老子抢，老子一定爆了你！” 彭乐身高丈余，打仗从来都是冲锋在前，杀人无算，也从不计较军功多少，不过，他勇力持久是一，有一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不停的吃东西，rou也罢，蔬也罢，干果也罢，只要能吃，他绝不说话。高欢等人也都知道他的这个嗜好，所以，对他也算宽容。 此时听到窦泰跟他叫板，也也仅仅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我军三万余人，纥豆陵步蕃有近十万人，我们硬碰硬，即使是胜了，还不是残胜？这样不妥。”段韶说道。 高欢当年游手好闲的时候，除了娄老太爷的女儿娄悦心，还有一位老太爷段干也看中了他，段干说他非常看好高欢，只不过老头子已经七十多岁了，就让自己的敌孙段韶跟随高欢。 段韶，字孝先，擅长骑射，又书读兵书，是目前为止，高欢军中唯一一个能够独当一面能文能武的帅才。 “孝先说的对，”慕容宗绍说道，“此时尔朱兆必然心急，想要快快打败纥豆陵步蕃，不如，我们向他借兵。” “借谁？”高欢问。 “雁臣斛律金。” 斛律金是敕勒人，他的父亲斛律大那瓌，为北魏光禄大夫，第一领民酋长。斛律大那瓌死后，由他作为第二领民酋长，因为他每一年都要到北部边疆，抚顺敕勒、高车等少数民族，半年之后又回到朝中，就像南徙北归的大雁一般，被称之为雁臣。 斛律金性格耿直，在尔朱兆那里一直得不到重用。段韶跟他十五岁的儿子年长几岁，两人关系很好。 “好！”高欢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斛律金手里的两万敕勒兵也是作战非常勇猛的士卒，“我们来商议一下具体细节，还有作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