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血中书
仙姑庙确实够小的，也就是山中一户贫民的茅屋一样大小，一间小小的茅屋，两边的山墙是用山中的石头砌成，前后的墙壁则是用木板构成，房顶则是用最为耐寒和耐晒的茅草，很合泥巴搭建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木栅栏围城的小院，院里长着一些杂草。 王思政推开那扇黑色的，木头门，两人走了进去。 阳光尚好，通过山墙上的一扇小小的窗牗，一束阳光照在当中的那座观音像上。 北魏年间，观世音菩萨还是男子的形象。仙姑庙里的观音像早已经破败不堪，身上的彩绘也已经暗淡斑驳，连手也断了一只，露出里边红泥和混合红泥的麦秸。菩萨的坐骑，神兽望天吼，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形态。 “菩萨悲悯！”王思政说道。 “苍生有救！”随之一声应答。 这是王思政和公子宸两人约定的口号。 接着，从菩萨身后的神龛，走出来两个人。 一人风度翩翩，美容姿。一人凶神恶煞，貌秉异。 来人正是公子宸和他的结拜兄弟钟离楼。 “在下公子宸拜见陛下！”公子宸和钟离楼看到王思政和元修，拱手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仪，并没有跪拜。 “陛下，这就是末将所说的公子宸和钟离楼两位英雄！”王思政也说道。 魏帝元修见两人没有跪拜，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不过，瞬间便消失不见，而是笑道：“两位英雄快快免礼！” “陛下，神龛后有桌椅，不妨坐下了谈！”公子宸说道。 魏帝元修点了点头。 四个人来到神龛后边，四个圆形的蒲草蒲团，中间有一张四方的挨桌。魏帝元修并没有觉得不妥，大喇喇的坐下。 桌上有一壶酒，四个竹杯。 公子宸将四个竹杯斟满酒，用手请了一下。 “请英雄拯救我大魏江山，拯救我黎民百姓！”魏帝元修起身，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三人一起站起来，赶紧拱手弯腰，还礼。 “陛下大礼，折煞草民www.shukeba.com。”公子宸说道，“菩萨在上，陛下在上，在下一定肝脑涂地，为天下奔走，为陛下效命。” 听到这样的话，魏帝元修才起身来，重新坐下：“得英雄一诺，朕心方安呐！” “陛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公子宸道。 “阁下应该也清楚，从胡太后乱政以来，我大魏就风雨飘摇，之后就是烽烟四起，叛逆丛生。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尔朱荣，荡平宵小，扫荡叛逆，可他竟然将我当成玩偶，皇室玩弄在鼓掌之中。尔朱荣虽死，尔朱兆又来。如今尔朱氏伏诛，可这天下并没有太平，高欢此人狼子野心，依旧掌握太天下大权，玩弄皇室。”元修先说了一下大势，接着道：“本王思来想去，欲拉拢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来诛杀高欢，换天下一个太平，奈何，朕身在樊笼，不得而出，希望阁下能够朕的意愿，救朕于水火，救黎民于水火。” 公子宸听完，才明白，原来是想让他作为一个联络人，去笼络贺拔岳。 “只是，这贺拔大行台并不认识在下，如何能够传达圣意，令大行台完成陛下的指令？”公子宸问道。 “这有何难。”魏帝元修说罢，将王思政腰间的一把匕首抽出，将自己的内衬白衣割下来一大片，接着一把将自己的胸膛露出，匕首就在胸膛上划出三寸伤口。 “陛下，你……”王思政怔住。 魏帝元修不管不顾，用自己的食指蘸着胸膛的鲜血，在白衣上写到： “制曰： 尔朱伏诛，高欢崛起，狼子野心，不堪掩饰。 玩弄皇权，鱼rou百姓，****后宫，劫掠府库。 手握兵权，结党营私，扶植亲信，欲霸天下。 朕欲除之，奈何无力。被困樊笼，被察言行。 敦请行台，为天下计，诛杀高欢，剿灭贼党。 皇权安定，百姓安康，全凭行台，一念之间。 请君出手，一切随君。孤王顿首，诚心拜请。” 魏帝元修写完之后，将那片血书的白衣卷好，递给公子宸，并且接下自己腰间的佩剑，一并递过去，嘱咐道：“等大行台接到这封血书的时候，告诉大行台，即日起，朕敕封他为都督二雍二华二岐豳四梁三益巴二夏蔚宁泾二十州诸军事、大都督。一切事情，他皆可便宜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宜。” 王思政赶紧递过去金疮药。 公子宸尚没有出手去接这两样东西，魏帝元修自然也没有伸手去接金疮药。就这样，四个人都一动不动，可魏帝元修胸前还在渗着血。 “好，在下接了，即使粉身碎骨，定然将此信送到贺拔都督帐内，并且亲手交给他。”公子宸双手接过密信，以及帝剑，又加了一句，“信在人在，人若不在，信必定毁在人前。” “如此，朕替天下百姓谢先生高义！”魏帝元修再次起身而拜。 这一次，公子宸跪下，为天下百姓而跪，为天下百姓能有这样的皇帝而跪。 之后，魏帝元修才接过王思政抵过来的金疮药，上药，裹伤，把衣襟拉正。 夕阳已斜，魏帝元修和王思政从仙姑庙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观世音菩萨像，仅剩的余晖刚刚好照在菩萨的眼睛上，两人的位置，刚刚好觉得，菩萨是在看两人，菩萨的悲悯的目光，似乎在安慰元修那颗一直都在忐忑的内心。 仙姑庙内。 “大哥，你为何要接下？”钟离楼问道，“皇权龌龊，我们又何必沾惹？” “二弟，你以为我们近日还能不接这个密令？”公子宸说道。 “怎么？就凭一个王思政还拦不住我们两人吧。”钟离楼说道。 “王思政杀掉我们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问题，问题是，我曾欠他一个人情。不得不换呐。”公子宸说道。 “大哥，就凭这个，也没有必要陷入皇家的事情当中。王思政这人我也了解，他是个赤诚君子，如果你不愿意，他肯定不会逼迫你。”钟离楼说道。 “唉，二弟，你不懂啊，皇家，皇家，皇家多无奈，不如市井民呐！”公子宸感慨了一句，可他的眼中，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无情、无力…… 磐石处。 魏帝元修望向远处那隐藏在草木间的仙姑庙，轻声道：“思政，此人真的能行吗？” “陛下放心，如果他没有把握，他不会接受。如今他接受了，就一定会完成。”王思政说道，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二弟，希望这次你能帮大兄一次。 “陛下，陛下，让臣真是担心死啦！”贾智终于还是找到了他们，跑了过来，赶紧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