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层中的火光
闷雷滚滚，雨势磅礴，急骤的雨点连成串串珠帘，打在战士的盔甲上，发出绵绵不绝的砰砰脆响。 脚下积水成洼，泥泞不堪，变得寸步难行。桑南仰头苦笑，这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将整座剑阁都笼罩在蒙蒙水帘后，变得虚实不清，也让攻城大军陷入极大的困境。 他无奈下令，让各路大军退入营帐暂避，换上雨具蓑衣，否则湿冷交加之下，就算这些蛮族体壮如牛，也难免会染上风寒重病。 4800名活死人对浑身湿透的影响无动于衷，他们按照桑南的授意，一直在仔细巡视着四周。 摧锋营士兵迅速换上蓑衣，回到投石机跟前，不顾视线受阻，继续攻击雨中的剑阁。 数道金色霹雳从云层中蓦然出现，光华忽闪，照得天地明灭不定。 咔嚓咔嚓！闷雷的情绪终于得到尽情释放，在半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营帐中的蛮族人露出紧张的神色，浑身充满凉意。 雨势不歇，大地变得苍凉萧瑟，白雾茫茫，只有投石机在哗哗的雨声中重复着单调的唱腔，时刻提醒着众人，此处原是惨烈的战场。 咣当！咣当！ 剑阁城墙表面，裂纹慢慢变大，多处出现坍塌。对方的攻击，不断发出火光与轰响，与天上的霹雳与雷鸣交杂在一起，像是双重天罚的神迹！ 笔直矗立天地间的剑阁，在天罚之下，浑身轻颤，摇摇欲坠。 越来越多的灵族人相信，突如其来的骤雨是由对方的攻击所引起，内心的恐惧正让他们慢慢失去战意！ 鲁修微眯双眼，冒雨站在一处残破的城头，身前是50名神色肃然的灵族人，昏暗的环境下，闪电不时照亮他们的脸庞，眼神中的决然，预示着他们正要完成一项无比艰难的任务。 在他们身后，并排摆放着50架木制的鸟形飞行器，叫做飞翔鸟，飞翔鸟的结构复杂而精巧，造型和飞行原理参考了底格里斯著名的猛禽——云雕，是鲁修花费半生精力研制出来的得意作品。飞翔鸟的最大价值在于载人飞行。同时，它还可以由搭载者控制飞行的方向和速度。 鲁修最初发明这个飞行器纯粹是出于兴趣，到后来才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可以改变大陆局势的武器。完善的飞翔鸟不仅可以用来侦查敌情，传递消息，还可以攻击敌人。 当然，现在的飞翔鸟还没有达到理想要求，至少在安全性和稳定性方面还略有欠缺，在研发飞翔鸟的过程中，至少有上百名灵族人因此死去。 但这并不妨碍使用它。 鲁修原本打算将飞翔鸟的攻击留在关键时刻，谁想对方根本就没给自己喘息之机。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剑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援军还在路上，这场大雨让他们的抵达之期无限后延，再不使出这个杀手锏，一旦城墙倒塌，就没有机会使用它们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安静的飞行器，温柔而不舍，仿佛一名年迈的老者，打量着即将远行的孩子，留恋，惋惜，带着一丝期待。 “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归来！”他不顾打在脸上的水珠，深吸了一口气，对50名青年平静地说。 这50名青年至少都成功驾驶过一次飞翔鸟，是极为宝贵的战略人才。 不过，在如此天气进行飞行，还是头一遭，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请城主放心！”50名青年昂首挺胸，齐声应诺，激越饱满的声音响彻剑阁城头。 鲁修圆睁双目，深深看了青年们一眼，猛一扬手。 “行动吧！” 青年们迅速奔向那一架架安静停放的飞翔鸟，在助手的协助下，将身体固定在翅膀下方的托架上，托架前后各有两根控制杆，前方的用来控制飞行高度和速度，后面的用来控制飞行的方向，需要经过多次的训练，才能娴熟掌握用法。 此处城头是飞翔鸟的专用场地，狭长而突出，地面微微向下倾斜，装有滑轨，用于加速起飞。 “一号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两名助手闻言解开飞行器的固定装置，用力将其向前推离。 一号飞翔鸟沿着滑轨快速向前滑去，然后就像一片秋叶，从城头离地而起，飞向远方的黑暗。 鲁修和助手们心跳剧烈，无声注视着渐飞渐远的飞翔鸟，它的翅膀轻轻打着颤，在雨帘之中轻快地飞翔，很快就变得形迹模糊。 “二号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三号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架架飞翔鸟从城头起飞，穿透雨帘，缓缓飞向前方，直到变成一个个微不可查的黑影。 一声轻叹在城头响起！ “大人，您说他们会成功吗？”年轻助手担心地问。 “他们已经成功了！”鲁修抹了把脸上混浊的雨水，返回瞭望堡，默默望着远方，不发一言。 驾驶一号的青年，正cao控着飞翔鸟，缓缓接近敌方的军营。 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保持着相当的高度，四周温度极低，幸好他身上的服饰用的都是昂贵材料，保暖效果很好。但即使这样，他还是感到手脚麻木，面罩也结了白霜。 飞翔鸟的托架下方携带了四罐烈性火油，这种火油蘸火即燃，遇水难灭，而且瞬间会爆发出恐怖的高温，从而将周围一切物体付之一炬。 他们这50人的任务就是投掷火油，并想办法引燃。 因为天降大雨，很难用正常手段引燃火油，所以，他们在每架飞翔鸟的木质材料表面，都涂抹了这种火油，只要引燃飞翔鸟，他们就可以控制飞翔鸟坠落，引燃军营内的火油，让四周的大军成为自己的陪葬。 大雨掩盖了一切形迹和声响，一号飞翔鸟已经在营地上方来回盘旋，北方各族完全没有察觉，致命的威胁居然会来自遥远的天空。 一号将控制杆固定在托架上，让飞翔鸟沿着直线徐徐飞行，然后慢慢伸出麻木的手，去打开装载火油的挂钩。 蓦然间，他感到身旁金光一闪，照亮他那狂热的双眼。 不！一号面带惊悚，在空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云层火光中，飞翔鸟的身体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恐怖的高温无情吞噬了一切。 一号的声音嘎然而止，华丽的夜袭成为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