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蚀阳咒痕
紫狱缓缓醒来。 “你醒了。” 低沉而极具威严的声音从一旁响起。紫狱艰难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一名穿着黑色长衣的中年人坐在木桌旁，正是把守试炼场的无老师。他手里拿着书卷静静地看着，看到紫狱扭头，朝着他点头示意，淡道：“你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不过短时间内还不能动。” “这是哪儿？” “城外水牢。”无老师淡道，“紫狱，幻云学城禁止私斗，你可知道？” 紫狱转过头，闭上了眼睛，没说话。 无老师道：“你和云羽私斗，已是犯了大戒，该以大过论处。而你甚至不听阻拦，出手杀了他！你想过后果么！” “他死了？”紫狱嘴角勾了下，“他，该死。” 无老师皱起了眉头，站起身走到了紫狱身前，冷道：“紫狱，你知不知道，触犯了幻云城条令，又出手杀人，现在，我完全可以以幻云学城的名义杀了你。” 紫狱目光一沉，看着无老师，笑了笑：“都是以这种冠冕堂皇的名义，如果你想，那就动手吧。我现在，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无老师面色阴沉道：“怎么，你心有不服？” “力不如人，我无话可说。”紫狱闭着眼，不想再多说一句。 无老师若有所思，摇摇头，道：“你以为，力量是什么，神之遗韵又是什么？” 紫狱沉默不语。 无老师叹息道：“神之遗韵，为昔日仙神之力，众神前往天界，感世间再无人守望，故将力量布泽天下，以守护世间，我等神韵师修神之力，自然应当守神之道，以守护世间为己任，而不是滋生事端，制造杀虐。” 紫狱张开眼，看向了无老师，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我，没想到会这样。”他声音沙哑，试着摇头道，“我只是，不希望被人欺辱。” “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成为了神韵师，我不想再继续那样的日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 “力量，不是欺压人的借口，也不是杀戮的理由。这些，我知道。可是，我没看到。” 无老师笑着摇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坚持呢，不要被假象迷惑了双眼。坚守本心，才会修有所成。紫狱，并不是每一个拥有力量的人，都可以称为强者。” “这水牢也是思过的地方，你好好想想吧。”说罢，他转过身，踱步离开。 …… 两日之后。紫狱的身体逐渐恢复了。 两日之中，无老师并没有再过来。紫狱身体恢复之后，便坐在床上静思。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他依稀记得和云羽战斗的时候，体内多了一股异样的力量，和迭动迟缓带来的力量迥然不同，那股力量极为飘逸灵动，并且很难控制。 他铁灰色的神韵甲被拿走，此时无法调动体内的力量，而且这个牢房似乎对神韵之力有着相当的抑制力。此时他无法在体内清晰地捕捉到那股力量，隐约之间，只在左手上能感到一小部分。 他抬起左手，试着将力量释放出来，同样是一小团微小的火焰，出现之后，发出扑地一声便灭掉了。 一抹明悟从眼底滑过，尽管无法百分百肯定，但紫狱大致上知道这股奇异的力量效果是什么了。 他看向了牢房外。 房外一片阴暗，除了阵阵粼粼的波光之外，很难看清其他的东西。滴答滴答的水声传来，伴着阵阵的阴潮，令人不寒而栗。 紫狱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究竟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杀人偿命么？ 他摇了摇头，就算不是，恐怕这神韵师他也做不成了。 一抹担忧之色从眼底滑过，紫狱叹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暗忖，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担忧，也没什么用了。 第三日，无老师来了。 “大致的过程，我也清楚了。” 无老师坐在木桌旁，有些感概地叹了口气。通过询问，他从另外几名神韵师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按照他们所说，大部分的责任都在云羽身上，和紫狱的关系倒是不大。 “如果他没死，或许你还有希望。”无老师面露担忧，叹气道，“院方也不会特别强硬地对你进行处理。不过，你却杀了他。” 紫狱摇了摇头：“如果再来一次，或许我还会那么做。就算力量不是用来制造杀戮。” 无老师道：“你，太弱了。” “对，我是太弱了。”他点点头，“所以，我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无老师道：“不，我是说，你的意志，太弱了。就算你的能力不错，力量也强。但无法控制又有什么用？到最后也会被力量迷了心窍。不能坚持自己的本心，你永远都是一个弱者。” “你还记得，你力量尚未觉醒时的自己么？” “……” 紫狱愕然，迟疑地摇了摇头。 “请您指点。” 他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正如无老师所言，力量尚未觉醒时，他与现在想法相同，但或许不会将事情闹至这种地步。 无老师道：“云羽这人我多少知道，能被惊虹选入哮云殿，必然有不错的天资，但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你们间的矛盾，他的确有错，动手也无可厚非，但，罪不至死。你踏碎他的天灵，就算是千魂殿的人，也无力回天。” 紫狱颔首，轻叹了口气：“罪……不至死么。但愿吧。他死了，我该受到什么惩罚？”他看着无老师，苦笑了一声，“以命相抵么？” 无老师没再说话，看着紫狱，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紫狱沉默不语，半晌，抬起了头。 “我……要出去，离开这里。” “你要逃？”无老师眉头一挑，似乎笑了一下，“当着我的面把念头说出来，你觉得还有可能？” “不知道。”紫狱摇头道，“您阻止我的时候我有点印象。您的能力和精神有关吧。” 紫狱清晰地记得，最后的时候被无老师额头飞出的银色箭矢集中后，大脑头痛欲裂，瞬间切断了与自身力量的联系，之后这无老师的说的话仿佛直接响起了在了脑海之中，带着强烈的精神波动，硬是将他震晕了过去。 “就算我不说，您大概也能猜到我怎么想的。” 无老师笑着点点头，道：“呵，不错，能猜到这一点。不错，我的觉醒能力为‘谒神’，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精神干扰，不过，可做不到读知别人想法的地步。” 紫狱点点头，翻身下地，朝着无老师走了过去，尽可能凝聚着身体中的力量。 无老师很轻易地感知到了紫狱的力量波动，轻描淡写道：“如果你还想成为神韵师，那么我建议，你最好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紫狱心中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无老师。 无老师点头道：“你错手杀人，本该偿命，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并有可能，重新成为神韵师。” 一抹光芒从紫狱眼底浮了起来。谁也不愿意轻易失去生命，而他也不愿意轻易放弃神韵师的身份。 “当真？” “我说的，自然不假。”无老师笑着点头道，“不过，你须得拜我为师，并应我一个条件。” 紫狱迟疑地想了想，问道：“如果我拜你为师，你能教我‘恒韵术’么？” 无老师好笑道：“小子，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和我讨价还价。恒韵术为幻云城三大神技之一，我可不会，不过你若拜我为师，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紫狱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委身半跪于地，恭敬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既然如此，那么你这弟子我便收下了。我名无句芒，你称我为师便可。”无老师点点头，负手而立，转过身背对着紫狱，淡道，“紫狱，既然你我以师徒相称，那么我希望了解你的真正情况。” 他说着，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猛地转过身，盯着紫狱，凝声道：“告诉我，你右手上的封印，‘蚀阳咒痕’是谁给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