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万流归海处
紫色光芒浮动在四周，迷雾翻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危险的味道。 紫狱将时序波环释放到了最大程度，小心翼翼地前进着，迷雾掩盖视线，越发渗入，视线便越加狭隘，约莫半盏茶工夫后，视线便被困在了十米的距离之内。 紫狱右手的掌心处，苍白色的浮焰开始缓缓升腾。 螣蛇绕在紫狱脖子上，嘴里不断地吐着信子，一双小眼睛中充斥着极为凝重的光芒，自从进入流雷域的范围，她便一直沉默不语，身上散发的戾气也越加地清晰了。 紫狱看了一眼螣蛇，问道：“怎么了，螣蛇，有什么不对么？” 螣蛇嘴里散发着“嘶嘶”的声音，蛇信吞吐，没说话。 紫狱叹了口气，他多少知道螣蛇和青龙有着不小的过节，然而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看到螣蛇脸上深仇大恨般的表情，他忽然有点后悔带螣蛇进入这流雷域了。 他想了想，道：“喂，螣蛇，别这样，我是来找人，不是来寻仇，你这样杀气腾腾的，不好。” 螣蛇沉吟良久，看着紫狱，问道：“如果我一定要杀了这混账，你打算怎么做？” 紫狱按了按脑门，无奈地叹了口气。螣蛇口中的混蛋指的毫无意外地是四象神之一的青龙。他此来寻找月临江，自然是避免节外生枝，事情越少越好，然而螣蛇既然这么说了，恐怕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螣蛇因为仇怨和青龙动手，自己会怎么做？ 紫狱眼睛转了一圈，想了想，煞有介事地理所当然道：“跑，拼命的跑，难道我还要和神作对不成？” 螣蛇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看了一眼嘿嘿笑着的紫狱，蛇口一张，露出了两颗闪烁着寒光的獠牙。 紫狱伸手在螣蛇脖子上捏了一下，螣蛇顿时嗷地惨叫了一声，如同少女遇到了色狼一般，伴随着惨叫，一股淡黄色的毒雾从螣蛇嘴里喷了出来，却被紫狱一撅嘴，扑地吹散了。 螣蛇一脸愤怒，一双小眼睛盯着紫狱，实质般的目光仿佛要将紫狱刺穿，细长的身子扭动着，却又无法挣脱紫狱的手。 紫狱顿时哈哈笑了出来，这个嘴巴硬的神兽失去了力量，任他欺负却反抗不得的哀怨表情实在是让他欲罢不能。 “总之，老实待会吧。” 看着不断扭动的螣蛇，紫狱摇了摇头，失笑道：“只要能确保月临江小姐平安，我就陪你疯到底。” 螣蛇半是满意地哼了一声，安静下来。 一人一蛇的对话声并不大，然而在这迷雾缭绕的湖沼直接却显得出奇的吵闹，两人的话音似乎惊扰到了什么，话音刚刚落下，便从四周的迷雾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沙沙沙沙……” 声音轻微而急促，若非是在这种寂静的令人压抑的湖沼，恐怕都不会有所察觉。紫狱脸色一沉，侧耳倾听，试着找出声音来源的方向。 “这边。”他转头看向了右侧。 道路右侧浓雾弥漫，能看到的只是一面湖泊的一部分，里面淡紫色的水波微漾，从雾中飘来，散发着一丝危险的味道。 螣蛇吐着信子，压低了声音，向紫狱道：“是……人的味道，有人。” 紫狱微微颔首，手中时序苍焱在指尖接连跳跃，旋即隐没。一人一蛇静止在原地不再有丝毫动弹，凝神屏息地等待着隐藏在雾中的人。 良久。 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不断作响，然而似乎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哗啦一声水声过后，便逐渐消失不见，仿佛沉入了水底。 声音消失后过了许久，四周再无半分的动静，紫狱闭上眼，紧绷的精神松懈了几分，旋即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脸色忽地微微变了。 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缓缓飘入了鼻子里，就仿佛什么rou被烤糊一般，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极其难闻。 紫狱脸色一沉，看了一眼边上湖泊中的紫色湖水，略作呻吟。这些湖水蕴着无上狂暴的雷电之力，就类似于朱雀凰缘的万火湖水，然比之万火湖，这里力量恐怕要恐怖的多。 他想了想，从空间导器中取出了一枚近乎透明的左肩甲，放在了肩上。 肩甲出现的一刹那，一股悠远而雄浑的气息飘然而出，回荡在了四周，仿佛有型的力量一般，将周围的迷雾尽数推散。 雾气逐渐翻滚消散，天色仿佛明亮了几分，然而在那透明的肩甲落在紫狱肩上之后，空中仿若被一面无穷尽的黑布盖上了一样，天光消失，夜幕迅速降临。 螣蛇不无惊讶地看了一眼那薄如蝉翼的肩甲，目光落在紫狱身上，忍不住道：“你……能驾驭它了？” 紫狱不置可否，朝着螣蛇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旋即继续前行。 …… 紫狱将肩甲的力量逐渐收拢，天色慢慢转亮。 迷雾消散后，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目光所及，紫狱便看自己已然置身在了几处湖泊交汇的中心地带，几道洪流从脚下或远或近的地方流过，在远处汇聚到一起，朝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尽头湍流而去。 江水哗然，滔滔不绝。河流交汇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然而平原偌大，除却流水之声，却依旧安静异常。 螣蛇看着四周，眼睛中光芒不断浮动，仿佛若有所思，一股深深的眷恋与怨毒交缠在眼中，她吞吐着信子，良久，闭上了眼睛。 紫狱看了螣蛇一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螣蛇摇了摇头，感慨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怀旧罢了。” 她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欲语还休道：“凡人，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本就是我的栖息地。” “你的家？”紫狱不由有些惊讶，四处看了一眼，惊异地问道。 螣蛇点头道：“是啊，我的家，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在我被他击败之前。” 紫狱托起螣蛇，将之放在了右肩上，点头道：“他？你说的是，青龙？” “我和他就是旧识。只不过，他是龙，而我是蛇。东方秩序神之位，有能者居之。我自问，身虽非龙，但我却比他青龙更强。” “……嗯。” 紫狱轻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仿若陷入回忆的螣蛇，没多说什么，静静地听着。 螣蛇道：“当初，我已被众神列为东方神位的预选者，只要战胜最后的对手，便会掌管这东方之地，成为那掌管秩序的神祗。可惜，我太相信他了。” 紫狱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替我庆祝了。”螣蛇淡淡道，“在即将继承神位的时候，他前来庆祝。我喝下了他带来的酒水之后，他告诉我，他就是我的最后一个对手。” 说着，螣蛇苦笑了声，声音骤地多了一丝森然：“可惜，那酒是他精心锤炼的‘狂雷之泓’，看上去是酒水，然而却是最为精粹的暴雷。我中了雷毒，他便出手，将我重创。” 紫狱皱眉道：“他好歹也是一方之神，竟然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螣蛇淡道：“怎么，你不相信？” 她看了一眼信疑参半的紫狱，淡然道：“他成神，那是在我逃入鬼陌之途后的事情了，我若还在，岂轮得到他来掌管这水云泽？” 紫狱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放心，你若要疯，我陪你就是了，我这命不归你，不过，这身力量，随你所用。” 螣蛇瞥了紫狱一眼，蛇信一吐，撇嘴道：“就你？你这级别的力量，我会看得上？” 尽管嘴上这么说，然而螣蛇那双小眼睛中却带着分明的感动。紫狱淡然一笑，也不戳破，只是点了点头。 他再次环视四周，目光所及，忽地注意到一道人影站在水边，微微一愣，向螣蛇道：“那边有人，我们去看看吧。” “有人？”螣蛇疑声道。 她看了一眼紫狱，本想问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然而话到半截，终究没说出来。 紫狱朝着水边走了过去。 那人静静站在水边，随着紫狱走近，人影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就看其穿着一身白纱，月白色长裙落在地上，身形款款，显得别样出尘。 紫狱看了许久，瞳孔微微地收缩，眼前这人看上去像极了月临江，凰缘说的果然不错，月临江真的在这流雷域么？ “月临江小姐？”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