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如果一切都是重演
幽灵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用语气和重音来复述一个本应是用怒火吼出的句子。 但正式因为如此，他的控诉反倒更让萧月琴感到可怕了，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胸腔，一下又一下。 “我想你又要说抱歉了是吧？对不起我？”幽灵再一次开口了，这一次他终于是带上了自己的感情，这是因为刻意压制却又无法抑制泄露出来的情感，“jiejie……你这句话说过多少遍呢？当初你又是怎么一边哭着道歉，一边做出了那件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呢！” 防线，彻底的撕开了。 这是萧月琴心中最大的一个致命缺口。或许她觉得自己能放下，但知道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少女却发现自己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脆弱。 ……但是……但是！ “……我知道我可能很自私。”缓缓的开口，萧月琴的泪水也跟着涌出。 “你又打算扼杀我么？” 利箭穿透了少女的肩膀。幽灵的愤怒从来不只是语言上的发泄，虽然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泪水，汗珠和鲜血，三者同时出现在了萧月琴身上。身体的痛苦纵然让人无法忍受，但是心灵的痛楚呢？ “一切都是重演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色的世界开始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它的封闭被打破了，怨灵们的咆哮开始重新响彻，他们在愤怒，在哀叹，在泣诉。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一如既往。 ……却要因为你，失去我们的希望与生命！ ……如果没有你！ ……如果你在那个时候就不做那个选择的话！ 在白色的世界逐渐黯淡的同时，萧月琴仅剩的那只黑色瞳眸也是开始淡化，一点一点的在怨灵们的凝视中被渲染成银色。 ……零之无。 混沌法则·天劫轮回光。 少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当她重新睁开那双银色瞳眸的时候，一切的伊始，灾谴的开端…… 虚无之夜的轮回风暴再一次开始了。 怨灵们停下了他们无用的凝视，开始四处逃窜。一切都像是重演当初的场景，最为真实的场景。 它不是月光城那个被回溯法阵简单复制出来的场景，而是重演。 ……在灾谴之力的作用下，以回溯之阵的场景为基础，以源灵封印为源力，重新演绎的虚无之夜。 “这就是你可笑的决心吗？”幽灵举起了他的弩弓，但这一次的箭矢却是被少女身前的裂缝吞噬掉了，“我愚蠢的jiejie啊……你的决心就这么廉价吗？廉价到这种幻象出现就会动摇的地步！” 他开始愤怒，竭尽全力，竭尽全力！所有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了，万箭齐发的场景看起来甚是壮观，只要是他能做到的，能够做到的全部，在这一刻全部瞄准了他的jiejie，萧月琴！ 然而这一切都是重演。是的，一切都是重演，包括虚无之夜的开端，包括幽灵所能见到的毁灭，包括……他注定没有用的竭力反抗。 但是……就这样吗？一切都是无谓的反抗？ 注视着前方的那道光，那道在他的竭力反抗中依旧缓缓前进的光，代表着毁灭的光…… 一切都是无谓的反抗吗？ 遗忘幽灵沉默了，他已经是看到了答案，一个足以让正常人绝望的答案。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我愚蠢到可爱的jiejie啊……” 缓缓的，幽灵的手放下了，那疯狂的箭雨也是缓下。 看起来他已经放弃了，因为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无谓的反抗”啊。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我愚蠢的……愚蠢得可爱的jiejie啊……萧月琴jiejie！这就是你的决心吗？！” 幽灵失态了，这是他在那之后的第一次失态……原本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这种情绪的，但现在幽灵知道他错了。 那道光和曾经一样，一秒不多，也一秒不少，如期而至，来到了幽灵身前，穿过他，吞噬他。 闪光，世界仿佛是回归了最原始的诞生之处一样。混沌，吞噬了稳定的秩序，爆发出那极致的闪光之后，诞生了同样秩序的空间。 ……天劫，轮回光。 ……一切都是轮回的，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 “……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 “……小桐，你怎么能活下来呢？” 拥抱着怀中的娇躯，幽灵默默注视着少女身后那柄被血色染红的箭矢。 ……一柄穿透了心脏的箭矢。 “……好像是，第二次呢？” 耳旁传来的是jiejie那虚弱到极点的呢喃。 “……上一次……好像还是因为……小桐你呢。” “……因为你……犯错……被那个可怜的女孩……”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幽灵僵住了。 ……同样是第一次，他以为自己绝对不可能重新出现的第一次。 “……这就是你的决心吗？jiejie。” 连他的声音都像是重演的。 一切都是重演的。 除了他怀中这个被他亲手扼杀掉的jiejie。 其他一切都是重演的。 除了萧月琴！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jiejie你呀。” 幽灵的声音开始变得愤怒，一切都是重演，他的愤怒也是重演。 除了萧月琴。 “……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 “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这不是那个丫头随便刺你的一箭！这是我！” “……这是我，亲手刺进去的，死亡之箭。” ……一切都是重演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的。 ……没有。 “……意义……” 少女轻轻的推了推他，但是她太虚弱了，没有足够的力量。 “……没有意义的……小桐……如果一切都是……重演的话……” 她的声音犹如风中的残烛。 “……所以……jiejie我……是个很自私的女孩子呢……” “……我想有个……完美的答案……” “没有人……牺牲……” “……可是阿恒……阿恒告诉过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我绝对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 “……但是我是个……很自私的女孩子呢……也很任性……” “……所以。” “……原谅jiejie……这一次的自私吧……小桐……” “……jiejie会自私的……找到一份……完美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