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论剑
数日之后，东方玉坐在后院，七弦琴置于石桌之上，一首悠远而淡雅的曲调，从他指间流逝出来，心神与曲调相合，越发的平静。 一曲未终，无名闭关的房间，门被推开了，旋即，一股无形的剑意出现，融入了东方玉的曲意之中，在这悠远而淡雅的曲意中，似乎多了一抹剑鸣之声。 这凭空多出来的剑鸣声与东方玉的曲调，糅入曲调，却不觉得突兀，反倒是完美的结合，似乎有了新一番的喻意，琴音与剑鸣相合，天衣无缝…… 东方玉，心神沉浸，能够感受到无名一股生生不息的剑意流转，仿佛除魔之剑，借曲调之力，帮自己斩断心中的虚空妄念，负面情绪。 良久之后，一曲终了，东方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无名，他身上的剑气，非常的弱，修为也几乎完全消失了似的，果然，他的功力已经废了，可是，从他的身上，东方玉却能感觉到一道生生不息的剑意，仿佛一颗充满了生命力的种子，正在茁壮成长。 望着无名，虽然容貌还是没有丝毫的区别，可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却完全不一样了，再也不复之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气息虽弱，可他心中的剑意，却是生机勃勃，东方玉的脑海中，反射性的闪过一个词：破而后立。 “恭喜，万剑归宗修成指日可待”，东方玉站起身来，开口道贺，无名若能修成万剑归宗，对东方玉而言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对付那火麒麟，就要更加轻松一些了。 “一切多亏你的指点”，无名，神色虽淡，可是却给人一种自然的平静感，而并非是之前的死气沉沉。 “所谓指点，不过举手之劳”，东方玉摆摆手，没有居功之意，只是想到刚刚无名的剑意，融入自己的曲意之中，东方玉倒是有些好奇的对无名问道：“剑修者，体会剑意，是否能以剑意斩断心中执念？”。 “剑意？”，东方玉的话，倒是让无名微微一愣，显然，对于这剑意的说法，无名也是第一次听到，微微沉吟片刻，道：“你这剑意一词，倒是很贴切，莫非你也是剑道同行者？”。 “我虽有剑在手，可却算不得剑修，剑意之说，我也只是曾经听一前辈高人评论过一番而已”，看无名的神色，东方玉知道这风云的世界，没有所谓的剑意之说，摇摇头，也就岔开了这个话题了。 不过，要说风云世界的剑修也有，可是却没有什么系统性的明确说法，听闻东方玉剑意一词，无名是见猎心喜，尽管看东方玉岔开了这个话题，但还是忍不出问出口来：“你说的前辈高人，定然是剑道前辈了，不知他当初，是如何评论的？”。 看无名的模样，东方玉也能理解他的心思，身为天剑，至高无上，可至高无上的也是空虚和寂寞，周围看不到任何一位剑道同仁，此番听到东方玉之言，无名心下涌出一股子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自然是想要追根问底。 东方玉，微微沉吟片刻，所谓的剑修理论，要说起来，东方玉自己根本不懂，全都是现实世界，信息大爆炸，各种虚幻的理论知识，层出不穷。 莫说是剑道，就算是所谓的修真，修仙等等，现实世界人也能臆想出无数所谓的境界，再加上网络的发达与便利，更有无数人加入讨论，去芜存菁，什么武道修炼体系，什么修真体修，修仙体系等等，能弄出完整的好几套出来。 既然无名问了，东方玉不说点什么，总归是不合适的，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些凭空臆想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能有作用，索性，也就说出来看看，从无名这里，也能验证一番。 “当年，那位前辈高人，曾经将练剑者，分为四个境界”，东方玉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措辞，便开口了。 “哦？四个境界？说说看？”，无名眼神带着一丝兴趣。 天下间练剑的好手不计其数，可具体强弱，大多都以招数和修为来评判，仅此而已，虽说自己到了天剑之境，可硬要说起来，似乎练剑者，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境界划分呢，居然有剑道前辈，仔细的划分过境界？ “第一重境界，称作手中有剑，心中无剑”，东方玉开口了。 “何为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无名微微一愣，开口问道。 “这一重境界，算是最初接触到剑的人，练剑只是僵硬的练剑的招数，就像是懵懂稚子，死记硬背四书五经一般，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是手中有所谓的剑招，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理解，是为手中有剑，心中却无剑，你认为然否？”，东方玉解释说道。 “不错，有理，天下间练剑者，八九成以上都是这个境界了”，这番解释，让无名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第一重境界，手中有剑，心中无剑的说法。 旋即，无名又追问道：“那何为第二重境界呢？”。 “第二重境界，唤作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东方玉，开口说道。 不等无名继续追问，自己主动阐述这一层境界的特点：“练剑者，十年磨一剑，对于剑招，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独特的见解，使出来的招数，自然也不再是僵硬的死招，心与剑合二为一，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算是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 “有理！天下间练剑者，能达此境界者，可算是剑中好手了，达此境界，可算是登堂入室”，听闻此言，无名眼睛微微一亮，点头应道。 能得无名承认一句剑中好手，可见这一层境界的剑修，的确已经很不错了，旋即，无名心下更好奇所谓的第三重境界是什么了。 “第三重境界，唤作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东方玉，开口说道。 “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这句话，让无名心下有些触动，旋即无名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似乎心里隐隐间，能够抓到一些什么了，神色急切了许多，追问道：“这一层境界，又作何解释？”。 看着无名神色的变化，东方玉的心下，暗自惊叹，这些所谓的境界，在这风云的位面可以说是没人知道，但要放在现实世界，可以算是烂大街的理论，几乎随便拉几个人出来，也能给你讲得头头是道。 从无名神色之间，东方玉就看得出来，这些现实世界中臆想出来的理论，对于这些练剑者来说，居然是实际可行的东西。 第一重手中有剑，心中无剑的境界，无名神色平静，点头算是认可而已。 可第二重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的境界，却是让无名眼睛都亮了许多，点头赞叹。 至于第三重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的理论，就连无名的脸色都带着一些焦急之色，开口迫切的追问自己了。 心念电转，不过刹那之间，东方玉的嘴里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为无名讲解这第三重境界，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的奥妙之处。 “所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是指练剑者已臻至化境，领悟自身剑意，不再拘泥于剑器之利，飞花摘叶，柳枝树藤，到了手中均可化作绝世利剑，此乃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达到这一层次者，无一不是凤毛麟角，天纵之才，你，应该就在这个境界了吧？”。 “心存剑意，不再拘泥于剑器之利？柳枝树藤，在手中均可化作绝世利剑？”，无名，神色间触动看样子是很大的，微微沉吟着，嘴里更在不断的咀嚼东方玉这句话。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句话或许没什么玄机，可是在无名耳朵里，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是一句充满了禅理的真言，每念一句，无名都觉得自己似乎有所收获。 看着无名，几乎入魔了一般的模样，东方玉心下惊叹于这一套理论的强悍之处，却又觉得太过讽刺了一些。 这风云世界，武者遍地，用剑者更不知多少，可偏偏却没有一套系统性的理论，反倒是现实世界，根本就没有能够练出内力的真正武者，可是这样的理论却是烂大街一样的东西，此刻想想，当真是讽刺得很呢。 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武者，都埋头苦练，争权夺利，尔虞我诈，快意恩仇，没有时间来整理这些？而现实世界的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一天到晚臆想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的人，敝帚自珍，形成不了这样的系统性理论？而现实世界，信息大爆炸，网络的便利，让无数的人能够前赴后继毫无保留的探讨？ 东方玉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 无名，似乎心有所得，东方玉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别人打扰了，所以，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无名身上的气息，突然有了变化，变得更加深邃而悠远，眸子，也慢慢的趋于平淡，内敛。 “恭喜你心有所得，更上一层楼”，感受到无名的变化，虽然他现在修为很低，但东方玉知道他的剑意，却更圆润了，开口道贺。 如果是寻常，无名或许还会谦虚或者感谢一番，但现在的无名，却没有理会东方玉的夸赞，而是双眼隐隐间带着一丝朝圣的意味：“那位剑道前辈所言，第四重境界，又是什么？”。 “不错，老夫也想知道，何谓第四重境界！”。 几乎同时，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从院子外飞了进来，随着这道人影出现，天地之间，似乎瞬间被无穷无尽的剑气所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