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20 章 心痛情动
妖皇宫 “陛下为何不彻底夺下灭神剑，反倒还让太子殿下在百年之内不得踏入妖界？” “少衍所说不无道理，若灭神剑当真落在妖族手里，妖族便将成为众矢之的，虽说如今妖族已经不惧怕仙魔两界联手，可毕竟与本皇各个击破的计划不符。” 夏冂妖君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复又听见妖皇无奈的声音传了出来。 “况且得到那把剑的方法有很多种，就算得不到，可奈何珠一直在本皇手里，其他人想要重铸灭神剑也是妄想。他既然不惜与本皇反目都要护下那二人，那这次遂了他的意便是了！” “陛下，虽然太子殿下所做欠妥，可也不至于让他百年不得回妖界。殿下重伤之身也是在这近几年恢复的，但一身修为已是大不如前，若是遇到修为高绝的人只怕会吃亏。” 妖皇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疲惫道：“夏冂，我们都太宠他了，才会让他养成如今这般任意妄为的性子。就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多吃些苦头，好好磨练磨炼吧。再者，就算没有灭神剑，也无法阻挡本皇一统三界的。但若是将他留在妖界，以他的性子只怕会百般阻挠，让他待在外界也好。” 妖界之门外 “瑶光，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尚需静养，这次便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净虚师叔，漓星的魂魄受到重创，还不知何时可以醒过来，所以我想带她回东海。而且……” 瑶光转过头，朝四处东张西望模样的少衍看了过去，无奈地笑了笑。 岚风仙君摆手道：“你放心便是，有你净虚师叔的灵丹妙药，这女娃自是无碍。还有一件事，你要是有时间了，便也去看看一夕。那小妮子自打从妖界回去以后，这些年发了疯的修炼，照她这样下去，只怕迟早会走火入魔。” “前些日子回仙界比较匆忙，待下界事了，我再同她叙旧吧。” “好了，岚风道友，我们先回去，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净虚仙君郑重道，“瑶光，如今噬魂剑与转魄刃融合，你应当严加看管，万不可被有心人夺了去才是。” “这把剑虽少了奈何珠的融入，但还是有不少人觊觎这把邪道魔兵，妄想以它兴风作浪。弟子自知，是以绝不会让有心人夺了去。” “你能想到这一点便好。” 净虚仙君放心地点了点头。以瑶光如今的修为，想从他手里夺去那把魔兵也不是一件易事。 岚雨仙君接话道：“此次你心魔已散，修为巩固之后，晋位古神不过是眨眼之事，是以我也不担心。只是你没有留在仙界，反倒一直居于人间，只怕也不只是为了随处游荡，想来你的目的应当和我们是一样的。” 他们三人自仙魔之战后便一直留在人间。一千多年来，他们未曾回到仙界，便是由于仙魔之战后仙界人才凋敝，不足以维护人间众生安宁。 千多年来，他们三人在人间传下道统，更是联合下界历练的众仙守护人间安宁。只是如今噬魂剑与转魄刃已经融合，只怕三界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三界局势不容乐观，弟子滞留下界的目的的确与三位师叔一样。” “如此便好。”岚雨仙君放心了不少，遂点头道，“如今我们三人在浮屠山修行，若你有时间便来看看我们。” “待漓星伤势痊愈之后，弟子定会去浮屠山看望三位师叔！” 岚雨仙君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多言，便与二位仙君同回浮屠山去了。 三位仙君离开以后，瑶光因为已然重伤，是以少衍便自告奋勇的选择了驾云。只是他倒是分外沉默，静静地驾着祥云。 默默和瑶光走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瑶光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这位妖族太子此时的神情有些沮丧，显得甚是无奈，完全没有刚见他时温雅感觉，但瑶光看着他，心下却有着难言的震惊。 “瑶光道友，虽说仙魔之战是由魔族挑起来，而妖族后来也退出了仙魔之战，可众生受劫到底与妖族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天问阁的覆灭……” 少衍摸不准瑶光的眸光里到底蕴藏了什么，神情有些尴尬：“我亦未曾想到你是仙界第一大派，天问阁的弟子。还望道友能够放下仇恨，莫要让仇恨延续下去，使得苍生再度受难。” “虽然有怨，但仇恨倒也不至于。”瑶光唇边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任何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一切自有天意，冥冥中也有注定。只是许多事发生的时候，不免让人觉得难以承受，但经年过后一切也自会慢慢消散。” “可天问阁一门皆是陨落在妖魔二族手里，若是没有妖族，或也不会这样……” “天道有常，世间因果之事本就不会如此简单。再者我既已放下，道友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如若三界中人皆似道友这般，将世事看得如此透彻，那么这片天地也许会美丽很多。” 瑶光笑了笑，但也未曾出言回应，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 半响后，瑶光蹙眉望向他：“瑶光有一惑，不知道友可否解答？” “道友请问，少衍若是知晓，自当知无不言。” “道友心思玲珑，想必已然知晓妖皇的心思了。” “道友既已知晓答案，又何必再来问我。”少衍苦笑道，“那些年妖族积弱，饱受其他几界欺辱。他曲意逢迎，结恶仙魔，倒也情有可原。可这些年来，妖族已有自保之力，却不知他为何会这般？” 瑶光摇头道：“众生修道，却依旧放不下心中执着的生死、爱恨、欲望，到头来，也不过是枉花心思而已。” 少衍打趣道：“那不知道友修道数千年，而今可还有执着？” “道友便不心怀执着？” 见瑶光反问自己，少衍潇洒地打开扇子，笑道：“我性子淡泊洒脱，若说有执着，那便是希望我妖族繁荣，能与三界众生和平共处。” 瑶光没有想到他还有这般心思，羽眉不觉舒缓了开来，莞尔道：“此次多亏道友相助，道友也说我们有缘，如此，道友唤我‘瑶光’便可。” “这……”少衍微微一愣，忙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们就不必以‘道友’互称了，这一声‘道友’倒显得有些生分。” 经过方才的一番交谈，少衍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话也随之多了起来，举止也不似先前那般生疏。 少衍眯眼细细打量着瑶光，想起刚刚那位风风火火的仙君，说出的那个一夕以及她的所作所为。少衍盯着瑶光的目光慢慢变得好奇了起来，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你既是天问阁的弟子，为何称方才那三位仙君‘师叔’？” “你有所不知，天问阁与风雨谷、莫闲宗一直交好，是以三派弟子却好似一家。而我师父与岚风、岚雨、净虚三位师叔乃是同辈，况且昔日他们三人也曾悉心教导于我，所以我称他们师叔也是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少衍一眼瑶光，复又问道，“那个一夕，和你是什么关系？” “恐怕这才是你坐立不安的原因吧。” 听见瑶光语气不善，瑶光不由得大为尴尬。张开嘴想要说几句调节气氛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朝他尴尬笑了笑。 瑶光摇了摇头，无奈道：“一夕乃是净虚师叔的弟子，亦可算做我的师妹。” 他的回答似是没让少衍满意，心下嘀咕道：“听那岚风仙君的说辞，只怕你那师妹未曾把你当师兄才是。” 可思绪游离间，少衍才发现他也如瑶光一般。 虽说他曾相救于她，也因救她致使自身修为倒退，从此再无寸进，可他却从未怪过她。毕竟不论是何人遇到危险，他若是遇上了定会搭救，更何况她还是妖族为数不多的一位女妖君。 只是她美其名曰报恩，实则却是以报恩的名义安静的跟在他身边。数万年的时光，他始终只是将她当做亲人，可她…… 想到他自己的处境，少衍倒也释然了。 见少衍眉头微皱，不再继续言语，瑶光也沉默了下来。 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漓星，苍白的面孔映入眼帘，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他从来没有想到，那株灵胥仙草会与他牵连至今。他更没有想到，化为人形的漓星会是这样的性子，柔弱又骄横，善良又倔强。 他清楚自己在遇到漓星之后的变化。他性格孤僻，除了师兄南予，并无甚可以交心的人。可与漓星相处，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随意又安宁。 他们相识数千年，如今的漓星一如在云落谷时一般，带给他的还是源自灵魂的熟悉感。甚至……有一种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她安乐无忧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似他早已伴在她的身边，比天地更长久，比时间更古老。可是，他们不过相识数千年，并无什么其他牵连，又怎会生出那般情绪？ 他怎么也想不到，数千年的生命里，他无法释怀之事也会因为某人而散。遇上漓星之后才突然觉得，也许入世寻求化解心中魔障之法，并非是非做不可的事。 漓星，上天问山滞留数千年，出东海化解心中魔障，这些……是否都是为了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