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34 章 心念数转
一闲将漓星三人安置妥当之后，便去忙其他事了。 少衍方才的神情令青歌感到不安，是以她在房里没待一会儿便去寻了少衍。似乎是聊得不甚愉快，没过多久青歌便又走了出来。 “你不是去找他了么，怎么反倒跑到我这里了？” 见青歌不知何时倚在了门边，漓星还想着再打趣几句。可瞧见她一副黯然萎顿的样子，不自觉地收敛起了笑容。 “你这又是怎么了？” 青歌细细吐了一口气，叹道：“认识他这么久了还从未见他发过脾气，也不知道他这几日是怎么了，性子竟然变得这般躁动。” “重塑妖丹需要牺牲他人的性命，你还一个劲的催促，他要是还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才是奇怪。”漓星抿嘴笑了笑，“不过你也别想那么多，有些事终是要他自己想明白，拿走他人的妖丹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再说以他的性情想来是不愿行此之法的，待他思虑清楚了，便也好了。” 青歌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只叹了口气并没有言语，黯然萎顿的神情没有丝毫消减。 “好了好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看你这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漓星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过多思虑也无甚大用。对了，他可是在房中苦思冥想来着？” “也就你心宽。”青歌拉下她的手，白了一眼，走进房中坐了下来，“他要能坐得住倒还好了，这不刚来浮屠山就说此处风景极佳，也没同我说上几句话就一个人跑去看风景了。” 漓星听了这话眉头跳了一跳，似乎是察觉到那里不对。但细想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妥，便将心底的疑惑压了下去。只是想到青歌的心思，她心里便多了几分难过沉重之意。 “青歌，你当真想牺牲自己成全少衍？”漓星坐到她对面，如是道。 “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我的性命原本就是他所救，如今还给他亦无不可。”青歌拿起两只茶杯，边倒茶边道，“再者如今我能成全于他，让他可以去追寻他自己喜欢的，怎么说来都是好事。” “那你觉得他会答应吗？你既清楚他的为人，若是他知晓你的这般做法，想来他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此事我亦有思量。”青歌将茶杯放到漓星面前，屈身靠近她，压低了声音，“我想待本源丹炼成之后，便请瑶光将他制住，而后拿出妖丹交给净虚仙君。如此一来，即便是他最后知晓，可既已成事实，想来经年之后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漓星摇了摇头，看向青歌的眼底满是不赞同：“以他的性子，若是知晓是你牺牲自己成全了他，他若能放下倒还真是奇迹。” 青歌拉回身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就觉着此举甚好，已成定局之事他只能接受又如何改变？” “他又不是已至生死之危，不过是妖丹受到重创，即便是修为没有半分寸进，可至少还好好活着，你又何必非要为他重塑妖丹？” 青歌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雾气浮上来遮住了她的神情。 “终有一日他会继位妖皇，以他现在这般模样，又如何能够镇得住野心勃勃的妖界众妖？” 漓星眉眼一怔，听她这般说来不觉好笑：“你当真这般想？不是因为爱他和藏在心下的那份愧疚？” 青歌听了这话线条明晰的唇角抿了一下，视线自漓星身上移了开来，不知落到了何处。只是一双墨色眸子里盛满了失落怀念，丝毫不见一向张扬倨傲的模样。 漓星叹了口气：“青歌，你觉得此举值得吗？” “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很多事也没有那么多的理由，想了便去做了，如此而已！”青歌拨弄着手中茶杯，神色安静，“若是瑶光出了什么事，只要你能做些什么，我想你也会同样奋不顾身！” 漓星眉头一跳，像是被她这句无意的感慨触动了心思，面色微微一暗。 漓星呢喃道：“为爱奋不顾身，或原本便是世间儿女心中所持才是。” 听了这句百转千回的幽怨之语，青歌挑了挑眉便失笑了起来。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笑容竟缓缓凝结了起来，看向漓星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黯然和无可奈何。 “漓星，你觉得少衍如何？”青歌顿了一下，又接了一句，“少衍有意于你，你可知晓？” 听了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漓星睁着一双大眼瞪着青歌，满眼的不明所以。 与少衍相识不过数月，昔日在妖界亦不过觉得少衍有些轻浮而已。虽生得好相貌，可她心思一直放在瑶光身上，又岂会知晓少衍在想些什么。 青歌面上浮起一层苦笑，举起茶杯又饮了一口：“我与他相识数万年，他看其他女子的眼神与看你不同，他虽从未曾说出来，但我却知道。” 不用去看她的神情，漓星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遂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了，妖族太子身份显贵，为人又不失成熟稳重，倒还真是一个好伴侣，可奈何我这小妖已经心有所属，只怕是无福消受了。” “是是是，你那一门心思都在瑶光身上，哪会正眼瞧他。” 漓星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道：“我们的青歌妖君一向落落大方，怎么遇到这种事反倒变得畏首畏尾犹犹豫豫了？” “你以为谁都能有你那么好的福缘，能找到像瑶光那般风采的人？” “这你可就错了，我想少衍是不愿你离开的。此次去极北之地寻找血凝花，只怕也是为了你。他若是不同意寻找血凝花，以你的心思说不得就一人跑去了极北之地。”漓星叹息道，“此番本源丹炼制出来以后，若你当真献出妖丹，我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 “这些已不重要，若是得瑶光相助，想来应当无事。”她将身子凑近了漓星些许，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沉声道，“漓星，我死后……你能否帮我照顾于他？” 漓星将手挣脱了出来，站起身，含怒道：“你想照顾的人，需得你自己尽心才是，将他托付于我当真是好没道理。” 青歌抬首凝目看着漓星，面上勾着柔和的微笑。这事终归还是没有到非行不可的地步，可是不论拖上多久，他们两人之间终究需要一个结果。 如今血凝花已经寻到，本源丹也近在眼前，只需要她将妖丹献出，少衍便能好好活着。他把妖族太子做得很称职，他也一定会是三界难得的好君王。若是他以后在疲惫的时候能想起这个陪伴他数万年的人，那她所做的一切便也值得了。 正在神思飘浮之际，外面院门突然一响，接着便传来瑶光急切的声音。 “青歌，少衍去了何处？” 见瑶光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青歌微微一愣：“他说这浮屠山风景极好，想要出去走走。可是出了什么事？” 瑶光摇了摇头道：“想必他此刻已不再这浮屠山里了。” 以他的性子必然不愿以他人的性命成全自己，定然也是料到了青歌会牺牲自己的性命，他自是不愿接受。 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离开。 漓星面色微变，猜测道：“你是说他已经离开浮屠山了？可为何……”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青歌似是疯了一般地跑了出去。 见得青歌这番举动，漓星和瑶光也旋即抬步走了出去。倒是留在场中的一夕，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他没有回妖界，而是在向东千里的碧柳湖。”一夕神念探查之下，便已发现了少衍的踪迹。 瑶光微感讶异，即便以他接近古神的修为，若是少衍隐藏了自身气息便连他也探查不到。可一夕却能感应到，这般神念…… 漓星轻蹙着眉头，喃喃道：“想不到他竟是去了那里！” 轻淡的声音传入耳中，瑶光微微一愣。抬眼看见青歌渐渐模糊的身影，来不及细想，便急速向青歌掠去。将一夕所言告知于她，便被漓星带着向碧柳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