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观人定性
对于那边的情况，棋澜对柴傀做了简短的解释，三百年前正魔大战结束之际，挟庐剑门的几位长辈与山巍宗宗主在昌州地界合力镇压过一头凶焰滔天的鰟纹巨蟒，那巨蟒仗着自己有远古神异血脉，在正魔大战期间屡次协助魔门残害正道修士，是以最后落得被镇压的下场也是自食其果，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离那次镇压过去百年之后，那恶兽竟然突破了封印阵式，搅得整个昌州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幸亏有驻守弟子及时禀报，两宗再次派出人去二次封印，第二次的封印异常艰难，造成五六位两宗前辈的陨落，本以为第二次的镇压封印持续几百上千年应该不是问题，奈何世事总是出人意料。 那恶兽第三次突破封印是在一百七十年前，虽然这第三次还是被界内多个宗门合力镇压，但损失何其惨重，更可怕的是，第三次的镇压只是勉强镇压，留下的隐患之处甚多，界内五大宗门商议，每五年派出一批阴阳境以上的修士驻守稳固封印，另外也会多多搭建修士城邦，以防其余妖物的侵扰，昌州由此才算多了几分安宁，但是因为封印需要时时加持稳固，常年下来多有人受不住那份痛苦磨难，每次只要有人放松警惕，势必会令其余几人受到阵内恶兽的冲击震荡，轻者受伤重者毙命，最近的几十年昌州地界多有强大妖物流动，为的也是想将阵内那恶兽救出。 就在一个月前，那条鰟纹巨蟒突破桎梏，晋升霄境，之前的阵法自然也困不住他了，若非有昔年墨剑祖师和山巍宗宗主留下的两大防备法宝，恐怕昌州已经沦陷。 柴傀在以往的岁月里也听说过昌州的一些事情，只不过从来没有去过，眼下自石境中所展现的来看，恐怕此次事件又是一场浩劫，不过三百年来，道昆界英才辈出，怕也是多有强绝之辈想去平息这场灾难来彰显自家威势，获誉那赫赫威名。 二人默默等待着石镜中声响逐渐小后，只听荒原子传音过来，“棋澜师侄，门内可有重大急情？” 棋澜也不拘泥俗礼，直接讲入正题，将万青出事的讯息简短说完，只问那边在这期间可有见过万青，是否知晓什么。 话毕，整个密室陷入沉寂，石镜内偶有大风吹响，却听不见任何荒原子的言语。 过了小会儿，一声无奈叹息传来，荒原子道：“那个小鬼我是没有见过的，没想到......此次只这霄境巨蟒我们几大宗门都应接不暇，已经陨落好些弟子，哪里还有时间顾忌万青小鬼，这小子运气真是差劲，唉......” “如今我在此处脱不开手，山巍印隔绝五行之气，众多弟子灵气不支，只靠着所携灵丹补充灵力，关于万青的事，你速速联系你玄霜师伯，他们术门就那三瓜两枣，微生老头如果知道晚了，定然不会饶你，且看他们如何处理，还有，切要谨记，万万不可再让那两个十多岁的娃娃出事，我走之前发现二极峰有一界外傀族，你要查清底细，当年之事万不可再次发生.....诶、这天地才安定多久？” 声音渐弱，慢慢消失无声。 柴傀脸上略有愤怒之意，明显是对荒原子怀疑自己感到不满，他已经显现烦躁，不过似乎有那么一瞬眼神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棋澜凝视柴傀片刻，无奈摇头，二人一同走出密室。 再次回到正殿，棋澜说道：“玄霜师伯和微生师叔此时应该在我们道昆界之外的星海流域中，离我们异常遥远，他们是被墨剑师伯召走的，想必也有要紧事，眼下只能通过秘法联系，你先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转身向着殿后走去，柴傀知道，因为星海流域离着界内距离太远，已经不是一个通元镜能联系上的了，只能通过某种秘术，那秘术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观看。 这次等待的时间明显过长，柴傀几次想要走向殿后，都生生的忍住，就在最后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棋澜缓步走了出来，面无神情。 “如何？两位前辈可有安排？我此刻心急如焚，方才在那密室之中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种地方能隔绝命魂灯的感应，那或许现在万兄还在人世，但能隔绝命魂灯感应的地方绝对是险恶之地，我需尽快去昌州查找一番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柴傀快速说出自己心中想法，慢慢的，他发现棋澜一直盯着自己，神色略有异样。 “是两位前辈有什么事么？”柴傀疑声问到。 棋澜沉默少许，直言道：“我用秘术传讯，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等待良久，只得一‘缓’字。” “这...这可如何是好？”柴傀顿时心生慌乱，平日里尚能镇静处事，可昨日和今日的事情令他异常不安，万青多年来对自己恩重如山，二人多次一起出身入死，哪一次也没有像这次一样瞬间失去性命，自己无法接受，即便昨天看到命魂灯熄灭的时候就知道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是万一没有死呢？万一他还在某处隔绝阴阳隔绝五行甚至能隔绝命魂灯感应的地方等待着自己去救...... “依我来看，命魂灯已熄，万师弟怕是真的陨落了，玄霜师伯给的‘缓’字应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行解决，你我皆是修真悟道之人，生死本也无常，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棋澜缓声劝解开导柴傀。 作为一宗掌教，棋澜自然知道万青和柴傀的关系，也知道柴傀的根脚，但那命魂灯乃是古往今来测验修士有无生还的不二法门，人死灯灭，从未出过一例偏差事件，这件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以这种方式欺骗他。 “不会的，不一定，棋澜真人，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一个特殊例子么？百年前我被同宗师兄弟所害，死后魂魄异常坚韧不愿死去，是万兄救了我，他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傀儡尸成了我多年来安身立命甚至是修炼突破升阶的定心石，我有如此奇遇，万兄自然不会比我差的。”柴傀大声争辩，只道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万青一定还是活着的。 实际上，柴傀此刻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一种自欺情境，这两天一步步的与人交谈，他心情起伏不定，直到现在，他已经在无意识的欺瞒自己了，让自己相信万青一定还活着。 棋澜见柴傀周身气息慢慢飘忽不定，犹在逐渐放大，脸上的肌肤慢慢浮现灰白光色，这是傀儡体即将现出本体的征兆，情况逐渐危急，棋澜顾不得其他，双手掐诀，蓝色灵气瞬间包围柴傀，丝丝束缚之力逐渐增大，棋澜大喝一声，“柴傀！” 这一声大喝，辅以清明咒音震慑心魂，柴傀当即清醒，双眼惊骇，没有想到自己差点走火入魔。 “若我所料不差，你方才明显是要失魂入魔的征兆，你在觉明境巅峰滞留多年，这傀儡身虽然强悍，但也封闭了很多真实rou体该有的机缘体验，万师弟已然证得阴阳大道，连他都顷刻陨落的地方，你即使找寻到又能如何？”棋澜一语切中要害，冷声质问，直教柴傀无法应答。 柴傀低头沉默不语，说到底是自己修为不够，来此宗门正殿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想获得帮助，对于这个宗门来说，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良久，柴傀默默走出正殿，眼中竟是失落之色，棋澜看着那背影远去，只感叹柴傀此人脾性倔强性情定力皆非上等，虽有一颗忠义正直之心，却难成大器，实则在这个人第一次来庐山的时候，棋澜已经调查过柴傀的前世，算上他前世今生，活了百多年，虽然多有真悟开窍之时，然内里其实并无太多变化，尽管在人前颇显深沉幽静，似有大智，其实多是受万青影响的结果，这或许也是他在山巍宗二十七年连引灵期都突破不了的一个原因。 棋澜作为这道昆界第一宗门的现任掌教真人，观人定性的见识还是有一定深度的，柴傀却是不知他在挟庐剑门掌教真人眼中竟是这般不堪。 柴傀回到二极峰后，静静走入万青的院子，默默坐在石头台阶上，眼中自一开始的灰暗色彩慢慢转变为正常颜色，又过了少许，他或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明灭不定，这世间之大，那些人不一定说的都是对的，若只是实力欠缺，那眼下他其实是有一个办法快速提高自己实力的。 “若我去那个地方，不出三日定能跨入阴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