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州
火光染映上九天，为冰冷的月光迷上一层血红的颜色。 杨驿解下腰间的黄皮酒葫，一口浇在地上，一口灌下了腹中，回头出了王府，消失在了景州城中。 景州王家一夜之间被人灭门的消息，数日之间已然通过各种渠道，遍传了朝堂江湖！ 三个月，朝堂震动！江湖动荡不休！ 继景州王家被灭之后，同样地事情，在八道十州陆续发生了多起！一时竟为天下第一大案！朝中早已选派能臣干吏，限期勘破此案！ 查察之下，自岭南景州王府开始，被灭门的竟牵连起十宗大案，其中涵盖各行各业，有富商大贾，也有地方僚属，其间看起来全无任何联系，如果说有一条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的话，那就是行凶之人：都是一个腰悬一只黄皮酒葫的青年！ 河东道河中郡，河东郡王府。 后花园里，楼台飞椽，百花争艳，正是孟夏时节，彩蝶纷舞，九曲桥上，波光潋滟，荷尖初吐，隐隐之间或有锦鲤嘻戏，跃跃隐隐。 一袭紫金王袍的郡王李项，只带了一个侍卫，龙行虎步。 随着李项二人走进一间密室，再不见一丝痕迹。 密室里，灯火通明。 “宗主！” 密室门口各守了一人守卫，看着李项走来，低声行礼。 李项也不答话，快步而去。 密室后堂，一袭青衫的中年文士坐在厅中，看样子，与封俊倒有七分相似，只是少了分娇俏，更多了分儒雅，正是铁剑坞门主，封俊的父亲封剑！ 只是此时的封剑如如热锅上的蚂蚁，哪还有半分早年的风度。有侍仆倒了热茶，也没动分豪，坐下片刻又站了起来，站起来又坐下，一双眼睛急切地守着厅外的动静。 “宗主！” 听着传来声音，急忙立起身来，向着堂外迎去。 “你找死！这时候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项压低了声音，斥道。 “宗主，日前华州分舵再遭人灭门，舵主萧山被杀！铁剑坞十八分舵，而今已经被灭了十个！” 封剑跟在李项身后，急道。 李项坐上主座，“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自景州开始，他一路曲折向北到华州，沿途灭我十大分舵，洛州离华州可是不远！看样子，是冲着我来了！”封剑看着李项面如冰霜，依旧古井无波，急道：“不过年余时间，他的武功已甄炉火纯青之境，华州分舵舵主萧山可是您的亲传弟子，他的武功您是知道的，据传依然是被他一剑所杀！” 李项看着封剑：“现在还没有查到他的行踪？” “属下无能！还没有……” 看着李项的目光，封剑只觉得心里一跳。 “废物！” 李项冷声一喝，封剑“蓬”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罢了，就算是我都没有想到那小子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已然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你传我密令，八大分舵暗中撤回河中府，我会暗中调遣城卫军护持。你回去镇守总舵，我修书一封给洛州郡守，他知道怎么做！” 李项看着跪在身前的封剑，一口热茶滚下喉头。 “宗主！你可不能不管我，我……” 所谓修书一封给洛州郡守的事情，封剑心里自是有数。听着李项大有将自己推出来作挡箭牌的意思，急道。 “嗯？！” 封剑这边才刚开口，李项一个字压了下来。 看着李项冰冷的目光。封剑还待要说什么，声声住了口。 “好了，起来吧！你安心回去！我让龙虎狮豹随你同去。” 李项看了封剑一眼，语气缓下了三分。 “谢宗主！” 封剑心头一喜，龙虎狮豹，乃是铁剑坞四大绝顶高手，其武功在铁剑坞中，只在李项之下！ 只是四人作为暗卫，常年跟在李项身边，其地位更只在封剑这个傀儡之上，对于四人，封剑也只有数面之缘而已。有四人同行的话，想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宗主，还有一事，前些日子郡王府诛杀的那密探坞中查察之下，终于有了些眉目，那人似乎与蝮野有关，我早前已经让犬子封俊前去查察此事，只是那杨驿出现后，先就灭了景州分舵。击杀了蝮野，犬子至今也生死不知，所以还未得查实。” 封剑颤抖着站起身，鼓起了莫大勇气，这才断断续续说道。 “你说什么！” 蓬！ 只觉一股寒风无根而起，李项立身而起，一手已然提在了封剑的脖颈之上，冷声喝道：“如此大事！你竟敢不报！” “宗主饶命，属下只是想为宗主分忧，待查实解决了再向宗主禀明！……” 封剑感受着李项身上冰冷的杀气，急忙颤抖着解释起来。 “滚！再敢自做主张，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李项一甩手，将封剑扔在一旁，头也不回出了密室。 …… 河东道自古富庶，华州更是九州通衢，数朝古都，虽然每逢朝代更迭必经战火，但凡天下平定，必复其华，自武后废李而兴，早有迁都洛州的打算，只是碍于朝中阻力，一直未得成行，但每年小半年的时间，武帝都在洛州行宫，也正是如此，洛州也有洛都之名，算是有实无名的当朝陪都，更添繁华。 洛州街上，宽阔的街道足以排行六架马车，沿街商铺斗拱飞檐，雕梁画栋，街上人流如织却自有归整，更不见其他地方的杂乱。 喧闹的街道上，远处渐渐出现了一队人马，十多个身手矫健的佩带刀剑的青年护着一顶青黑色轿子慢慢走来，轿子前后各护着两个个青衣汉子，一左一右随着两个俏丽丫鬟，缓缓走来。 路旁两侧一众雄性的目光很快便向着两个丫鬟身上汇聚而去，虽然不过是丫鬟打扮，但也难掩天生丽质，若不是跟在轿旁，说是哪家的大小姐怕也毫不违和，若是放在哪座花楼，怎么着也能拔个花魁的头筹。 街边酒楼，二楼沿街雅座。一个光头壮汉的目光正沿着丫鬟青春美好的曲线肆无忌惮的游曳着，一边努着嘴，向着身边一个背负双刀的汉子轻声说道：“啧啧，好身段，不知轿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啧啧，丫鬟都如此姿色，不知道里面的人什么模样？” 背负双刀的汉子回头正要跟着过过嘴瘾，只见跟在轿子身后的一个汉子冷眼扫来，二人直觉蓦然一股冷意袭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急忙住了口！ “你们找死呢！那可是封家的轿子！” 眼睛再正看到青黑轿子前后四个青衣汉子，领口都绣着一柄青剑，正是封家的标识！ 那几人正是封家的护卫。 封家居于洛州城外红枫湖中红叶山庄，就算是江湖一等门派，也丝毫不敢小觑封家势力！所谓江湖远朝堂，封家能立门于陪都洛州，其地位势力自不必多说，白里黑里，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封家与朝堂，自有着万缕千丝的关系！ 封家家主，有一女三子，其中封二小姐封玥自幼只喜文章不见刀枪，极少出门，每次出门也只坐轿，就算是洛州城人，也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天下早有传说，封二小姐艳冠天下，正是江湖第一美人。 “杀气？” 酒楼临街靠边角落，一个正端着酒杯自酌自饮的青衫青年忽然轻声自言自语。 青年话声刚落，街边猛然窜出十几个蒙面黑衣大汉，默契配合着向着轿子扑去！热闹的大街街一时人仰马翻，商贩街客拼命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