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灵魂笙歌
“最后的了？”男人问，他的面前摆着无数堆积起来的尸体，腐臭的尸油和汽油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他的手上握着一跟火把，像个巡视墓地的守夜人。 “嗯。”另一个人淡淡地回答，把肩膀上扛着的最后半具尸体丢到尸山上。那是赵福任的上半身，那个娘炮的男人即使死了现在看起来都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他睁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还活着的时候那样，只是郑宇恒此刻心中生不起任何的讥讽的话，只有一丝悲凉。 “那……” “点火吧。”郑宇恒沉重地叹了口气，挥挥手。 火把丢到了尸山的上方，并不耀眼的火苗在触及汽油时迅速蔓延扩大，很快尸体变为了新的燃料化为巨大的火球，火光冲天而上，带着浓烟……带着飘散的希望。 事实证明一腔的热血终究还是不可能战胜现实，战斗从一开始便毫无疑问是压倒性的。郑宇恒一次次地被拍打到飞出去，全身甚至没有一根骨头是完整的了。即使这样他依然坚持着要站起来，鲜血从他的喉咙涌上喉咙也没有让他握紧斧头的手有丝毫的松动。 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现在身旁的人出现了，驾驶着另外的一辆吉普车对准人形坦克就是撞过去，最后把它抵在旁边的加油站里面然后用一个极其拉风的姿势跳车离开并且回身一枪点燃了加油机倒塌像喷泉一样喷洒的石油。 人形坦克被强大的冲击力炸上半空中重重落下，浑身都沾满了粘稠燃烧的石油，骨质块从它身上一块块地掉落。但是它还是坚持着咆哮着……直到郑宇恒站到它的面前朝它已经开裂露出来的脑部软组织开枪。 现在它庞大的身躯就在最下方，即使外皮脱落也比普通人的骨骼要大上几个圈数。 “谢谢。”郑宇恒把枪还给那个人，他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表情，静静地看着火堆。赵福任，队长，胖大厨以及那些死在这里的普通人还有变异体统统都在火焰中得到了净化，他们的身体渐渐消融……最后会化作一缕青烟，最后的存在只停留在记住过他们的郑宇恒的脑海中。 “不客气，受人之托替人办事。”男人笑了，“你认识我？” “延桂提起过，感谢你那段时间照顾我那个让人不放心的大哥，徐烨。” “对呢，那个家伙的确不让人省心，什么事情都那么莽撞。”徐烨摇摇头，火光照亮了他萧瑟了许多的脸。 “他人在哪里？” “电视塔，你会在那里找到他的，只不过……”郑宇恒犹豫地说。 “告诉我，那个人最后……是不是以一个战士的身份死去的？”徐烨低着头点燃了一根烟。 “不，延桂他……是以一个英雄的身份倒下的！”郑宇恒坚定地说。 “是吗……”徐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默默地笑了，这让他的脸回复了些许精力。 郑宇恒转身走向货柜车。 “你去哪？你身上的伤看起来可不太好。”徐烨试图叫住他。 “没关系，我还能支撑下去。”他头也不回地说，顿了顿，“去兑现承诺。” ……… 宇恒回到驾驶位，副驾驶有个人静静地等着他。杨碧瑜，她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依然是那么美，只是从活泼的小猫变成了楚楚动人的睡美人。她紧闭着眼侧着头靠在座椅上，苍白了的脸再没有血色。 “碧瑜……”宇恒伸手去握碧瑜的手，就像当初两人像逛街的情侣那样漫步在废墟的样子。但是碧瑜的手上似乎紧攥着什么东西。他摊开那只手，里面赫然便是郑宇恒赠与的那个翠绿色的玉佩，上面在初辰的微光下隐隐展现出“郑宇恒”三个字。 他感觉心底深处的某处被触动而隐隐地作痛，紧紧地握住那枚玉佩。脑海里浮现出一脸惊惧却仍然双手紧紧攥着这个玉佩心中祈祷着想见到那个朝思暮想远方的人的碧瑜，那个女孩致死都依然坚信着那个她心目中的英雄会来救自己。 可那个人只是个废物呀！他不是你的什么英雄！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甚至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拿什么来拯救你？！ 郑宇恒低着头，喉咙里哽咽着什么东西，是刚才的血沫吗？他不知道，说不出话，脸上挂着难看牵强的微笑。 “碧瑜……我们走，我答应过要和你一起去避难区的，我不会……再食言了。” 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后启动了。 徐烨看着身边远去的货柜车缓缓驶向远处黎明深蓝色天幕下暗黑色的避难区，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呼出惆怅…… ……… 郑宇恒把碧瑜放轻轻在石板上，她依然穿着那件动人心魄的白色蕾丝连衣裙，像层薄薄的蝉翼盖在身上，犹如白色的莲花。他的身旁都是写满了呆滞和绝望的人们，他们刚刚火化了自己的亲人，而现在轮到郑宇恒了。 在一旁双眼布满血红色丝条的大叔把一把铲子给了他，旁边是数不尽的煤炭，这些天自己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了。 刚才郑宇恒把货柜车停在了避难区偌大的铁门前，在一片欢呼声中悄然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久违的希望让他们忘记了那个把希望带给他们的人，他默默地抱着碧瑜的尸体混入人群朝着高塔走来，这里就是他们火化尸体的地方。 “碧瑜……前面的路可能会很暗，这把火会照亮你的脚下。别害怕……害怕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的身后，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回头也是可以的。”郑宇恒颤抖着的声音说着，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但是他控制不住，泪水不争气地从脸庞不断地滑落，止不住。 握住火把的手无法颤抖着无法放在那堆已经浇灌了汽油的煤上，他甚至不敢眨眼想用双眼去记深深地把那个女孩的美丽印在脑子里。你不是她的骑士吗？你已经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你没有能力去保护她，给了她虚假的希望。 结果到头来竟然却连亲手送她最后一程都办不到！ 他的手终究放下了，火把接触间瞬间点燃汽油和柴堆煤炭，剧烈升起的高温在他和那个女孩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他再也无法去触摸那个女孩的脸庞抚摸她乖巧的小脑袋，那个女孩已经死亡了，身体的温度再也不会回来，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死亡，从她天真地把自己的希望托付给那个废物的那天开始。 郑宇恒无力地跪下了，双手低垂着。 碧瑜的连衣裙因为忽然卷起的风飞舞着，她的长发也在风中飘荡，犹如即将消逝的天使般。 火焰即刻便会吞噬她…… 郑宇恒感觉胸口有点堵，伸手摸了摸，是那块玉佩，所谓的能给人带来好运的玉佩。 他笑了，泪流满面却面目狰狞地笑了！下一刻！把它投向远方，直到任何人再也找不到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