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府试发案
砰 忽的一声发炮声响。 “发案了发案了……” 一个眼尖的考生这就喊道，众人一听发案，这也齐刷刷的住了嘴，眼睛瞪的溜圆瞅着过来发案的衙役差哥儿。 照例发炮吹手造完动静之后，放榜官员勉励几句官样文章之后这就喊差哥儿将这榜单贴到放榜墙上。 此次兖州府参加府试学子甚多，由此这也扩大了录取规模，甲榜二十人，乙榜七十人，中间用红笔隔开。 一众学子无不是屏气凝神，齐刷刷的瞅着榜单生怕是它跑了一样，心脏这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激动的要命。 时不时的有找到自己名字的考生一阵欣喜，大声呼喊，癫狂的要命，也有考生看到自己落榜，垂头丧气。 “李狗剩，快找找，你在哪儿？” 麻子脸落榜了，不过这人似乎并不介意，想想也是，人家中颇有家私，考不过来年再考就是，实在不成子承父业做个殷实小地主，府试嘛，有则欣喜，没有也罢，由此这人发现自己府试落榜之后这也并不失落，反倒八卦起了李狗剩的成绩。 “哎，乙榜第二，只差那一步之遥。” 赵有冯摇了摇头，明显有些失落，当初若是自己的贴经一道能做的再好些，相信这次已然也挤进甲榜了，哎，考试这景儿，有人欢喜有人愁嘛。 “狗剩兄，何如？”自己虽说乙榜，不过起码也算通过，其实这府试说白了也是为了获得院试的资格，名次啥的好则加冕，不好也罢，赵有冯寻思开之后这也关心起了狗剩的成绩，话说李狗剩考前曾夸下海口说自己要拿那甲榜前十，如今榜单已然发放，可否梦圆这抡才大典？ 不知何故，今年的府试案首榜单上并未贴出，是用红圈代替的，由此甲榜这才十九人。 第二名：王伦，第三名：李进……第七名：冯云山……十五名：欧阳…… 王伦此人还是万年不变的闷葫芦，仿佛这个世界跟自己无关，得个第二并未欣喜，也为恼怒自己为何没拿第一，还是那么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冷样子，倒是那冯云山，喜悦溢于言表之外这也来了一句：“狗剩兄考的如何？” “哈哈……”麻子脸张狂的笑声适时响起：“这次咱可看明白了，这甲榜乙榜之中，都未曾见李狗剩！” “那就是落榜喽。”欧阳笑道。 这厮考前还吹捧自己说必拿府试前十，如今这榜单下来反倒成了闷葫芦，哈哈，你这厮让你张狂！这兖州府四州二十三县的学子岂是吃素的？ “哈哈……”麻子脸刺耳的响声在这耳边响起，狗剩落榜，这人简直比自己上榜还高兴，笑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李狗剩啊，这回可是在阴沟里翻了船？可还那般自信甲榜前十？” 身边一众学子方才还听说这黑红脸蛋的家伙大放厥词说自己必拿府试前十的，这下牛皮吹破了吧？如今这都一副嗤笑，不阴不阳的看着李狗剩。 李狗剩心道，不对啊，按说自己这次府试就算拿不了案首也不至于成绩太差啊！如何能连乙榜都未曾跻身？贴经、杂文、策论几道自己的发挥都算中规中矩，虽说并未抄袭脑海中的后世状元卷，可哪里至于连这乙榜都不进？难不成这兖州府试的水平当真如此高超？ “李狗剩，这回可心服口服？”赵有冯如今稳稳的赢了李狗剩，甩出何止两条大街？这回咱社学可终于在洪塘学社跟前扬眉吐气一回了！想想你李狗剩不是诗名很大？怎么样，如今这也折戟沉沙了吧？由此麻子脸简直高兴的怕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了，这就连连讽刺道。 哎，李狗剩也是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心中甚是苦闷，话说这府试落榜，自己来年又得县试、府试七八场重新来过了，心中不由一凉，颇为失落。 “狗剩兄切勿灰心，来年还有机会！”赵有冯此番赢了狗剩，心中亦是颇为敞亮，不过他不似麻子脸，倒并未说过过分的话，只是以此安慰道。 “多谢赵兄了，赌输的银钱我会悉数奉上。”败也得有风度，李狗剩这便道。 府试不过估摸着换谁心里也不会熨帖，不过李狗剩很快这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嬉笑样子，自己学不来那范进，激动这便疯癫，大不了来年再考呗，只是颇有些对不起那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人儿了，爹娘、老里长、先生，狗剩无用。 感慨一句之后狗剩这就要离开，府试不过，来年再考呗，后世某位著名歌手不也唱过吗？大不了，从头再来！ 砰。 差哥儿又是一声锣响，或是失落或是喜悦的众学子这都要离开了，这姗姗来迟的差哥儿这才道：“府试头一名，由府尊大人亲自书名。” 对啊，方才榜单上案首可是空悬着呢，众人盼了又盼见没信儿这都要把这茬子给忘记了。 “今年府试案首会是谁？”一众学子交头接耳齐刷刷的议论道。 “话说这府试可从未听说府尊大人亲自发案啊，难不成是这头一名当真写出了啥绝美文章？” “不知，不过我看八成就是这么回事，府尊大人一向重学问，看重读书人，今年若不是这案首妙笔生花博得府尊大人欢心，岂能得府尊大人如此青睐？” …… 一众学子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榜单上能找到的这就留在这里凑热闹，榜单上找不到的这就做起了这高居榜首的美梦。 咳咳…… 府衙一众当官儿的来了，这身子尚未完全康复的府尊大人走路还有些吃力，咳嗽两声之后众学子这都闭了嘴，齐刷刷的瞅起了这眼前的府尊大人，话说这学子们平日里多是屋头闷起读书，哪里有能见这朝廷四品大员的机会？ “老夫身子微恙，这才耽误了些时辰，众学子切勿施礼，只是莫要怪罪老夫了。” 张逸简笑道，不过此时一众学子或者两眼冒星星或者激动的不行，哪里敢怪罪？怕是耳朵此时都不灵光了呢。 张逸简说完这也不再拖沓，小吏递上盘中狼毫，这人便在方才榜单这圈圈里亲自写上这府试案首的名字。 嘿，冷落了你这么久，这下你该知道这人生大起大落的滋味了吧，想着那人张逸简这也不由起了孩童心思，笑着寻思道。 手中狼毫落于盘中的声音清晰可闻，张逸简写完这就让开自己身子，一众学子纷纷抬头去看，今年这兖州府的府试案首到底姓甚名谁，会不会是自己？ 朱红圈圈里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正是阳谷李狗剩！ 一般这放榜之时是不写这考生籍贯的，张逸简如此做相信也是为了鼓励这几十年都未曾出个案首的阳谷县学子吧。 “啥，竟，竟是李狗剩？”麻子脸如今惊的真想拍自己两个嘴巴子，咋，咋这李狗剩这又走了这天大的狗-屎运？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欧阳方才也是紧着笑话了李狗剩几句，如今这哪里还说得出话？方才榜单上找寻了半天也没寻到的李狗剩不光进了前十，竟还拿了这府试的案首？世间真有如此牛人？ 想着李狗剩考前就说到自己定会拿这府试前十，没人不当他是吹牛皮，可是如今不光进了前十，竟还得了案首！这可不再是吹牛了，而是自信！ 牛皮吹破了则是吹牛，牛皮没吹破不就成了自信？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方才全都冷不丁嘲笑的这脸蛋黑红明显一副庄稼人样子的李狗剩竟拿了今年的兖州府府试头一名，得府尊大人亲笔书写的府试案首？ 天啊，李狗剩，你到底做了什么！？ “府试那天你小子提堂，说来离老夫不远，可老夫万万想不到你竟做出如此妙笔生花的文章！连济南府跑来的府学老教授如今这时不时的念叨几句呢！” 写完名字张逸简这就唤李狗剩上来，笑呵呵的道。 “府尊大人谬赞了，小子都是运气好。” “呵呵，居功不傲，再添一功。”张逸简如此丝毫不吝对这李狗剩的溢美之词：“阳谷县几十年都未能出个府试案首，不成想竟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今年这不就出了你个李狗剩？” 府尊大人这话一出身边众人都跟着大笑，这俚语从朝廷大员口里说出来倒也有那么几分意思，一来诙谐，二来字里行间也足可见这张大人对这治下的州县也是颇为关怀。 想那李狗剩刚来府城的时候还得番子刁难，府尊这人这也是出了个难度十足的对联这才许李狗剩参加府试，今日如此，当真是扬眉吐气了！不过这人也是不骄不躁：“都是得府尊大人照顾，否则小子哪里能如此？” 话说其实这府试其实通过了也不过一童生，算是取得了院试的资格，能过就好，也没啥大不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后边的院试，以及再以后的乡试这些，如今自己这才万里长征第一步呢，现在骄傲不还太早？ “嗯，好。”府尊大人捋着胡子一笑，其实今日自己如此做除了想要激励一番这府试场上折戟沉沙了几十年的阳谷学子之外也是就前几日自己刁难李狗剩的事儿为这娃做出些补偿，如今这娃府试得了兖州案首，岂会是刺杀自己的凶手？不过这厮也确实懂事，对于前几日的事儿只字不提，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大度，着实不易。 “照例每年府试案首老夫都会有些小礼物相赠，今年你娃能在这两千多名的考生中脱颖而出，做出这绝美八股，老夫心中也是颇为欣慰，如此，这狼毫送你，何如？” 府尊大人说着这就把方才“点将”的那根狼毫递给李狗剩，眼瞅着李狗剩“照例”推脱，这人这就道：“长者赐，不可不收。” 狗剩闻言笑纳，府尊大人旁边当了半天雕塑的于风林这就笑道：“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气，这狼毫乃是取北地雪狼尾巴尖儿上那几根毛精制而成，可谓是有价无市，府尊大人平日里都不舍得用哩。” 围观学子如今一个个这都目瞪口呆，啥？这狼毫瞅着其貌不扬，竟是如此珍贵？ 再瞅李狗剩，众学子眼睛里哪里还有嫌弃？满满的妒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