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狮子大开口
“胡大人，学生在这里有理了！” 李卫国毕恭毕敬的拱手施礼，眼前这位，可是自己的上官，直浙总督胡宗宪。 “呵呵！”胡宗宪捋着胡子笑了笑：“难得你这个大忙人还有时间来看看老夫呢！” “那是自然，胡大人对学生有知遇之恩，学生哪里敢怠慢胡大人，您说是不？” 礼多人不怪，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卫国来时奉给胡家管家一个礼物。 礼物不大，是个几百两银子的玉环，当下的明代官场已然贪污成风，包括胡宗宪也不干净，这些场面事儿不做，倒是落了下风。 胡宗宪有些吃惊，或许在他的眼里，刚出考场入官场的人就该是个老学究一样的人物，哪里会老于此道？ 心里这么想着，胡宗宪还是不忍对眼前的李卫国刮目相看。 探花郎是朝廷的宝儿，眼前这个小探花请求下放地方，竟还懂得这些人情世故？ 摇了摇头，胡宗宪将这些想法甩出脑袋，今日李卫国前来，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你这小子今日来我这总督府，怕是有什么事儿吧！？” 胡宗宪笑着说道。 “您看您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您？” 李卫国仍旧缄口不言。 “嗯，让老夫猜猜吧……”胡宗宪盯着李卫国说道，眼睛里奕奕的放着光彩，似乎能看透世事。 “你这小子如今正在桐乡练兵，不过御史练兵嘛，有些名不副实，你是想要个军里的缺儿，好让自己名正言顺？” 这小子在科试的时候就曾写出抗倭疏，自己至今还奉为至宝，而且这小子看来颇懂兵事，一到桐乡这就消灭九个倭寇！ 想来这小子定是觉得自己伸不开手脚，想要在桐乡施展一番吧！？ 桐乡一向是倭寇的重灾区，李卫国能有这样的想法，胡宗宪也是颇为赞赏，这就捋着胡子笑笑。 “老夫猜你定是因为这个来找老夫的吧！？” 胡宗宪很有一种看穿别人的快感，不过意外的是李卫国摇了摇头。 胡宗宪每日事务繁忙，这人肯花心思来猜测自己来意还是让李卫国有些感动，不过说实话，你太小看我李卫国了！ “胡总督估计这几天定在忙活汪直和徐海的事儿，小子也不敢在这里浪费胡总督许多时间，既然如此，小子就在这里开门见山，小子此次来找胡总督，是来要银子的！” 李卫国憨憨的笑道。 胡宗宪心里一惊，这小子，倒是不傻，还知晓自己在忙活着应付汪直和徐海！？ “嗯。”胡宗宪沉吟一番，觉得有些不对劲，按说桐乡兵马羸弱，组建兵马是人之常情，这事儿虽说由御史做来有些越俎代庖之嫌，不过年轻人急于表现，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厮为何亲自来找自己要银钱？ 朝廷自有户部发放各地军饷、银钱，难不成你李卫国还想着狮子大开口不成？ “奥？你想要多少银钱？” 胡宗宪有些吃惊，不过还是问道。 大明步兵每月军饷五钱三分银子，这几乎是为定制，浙江也不例外。 桐乡三百兵马，一月军饷该是该是一百六十七两，这么算下来，一年估摸着军饷该是两千两左右，加上购置些兵器、马草之类，一年估摸着五六千两吧。 胡宗宪对这军饷一事倒不是那么熟稔，这就估计道。 李卫国故作神秘，伸出一只手指。 “你想要向朝廷讨要一万两银子？” 胡宗宪不傻，这厮直接朝自己开口，银钱数目自然不小，可一万两，有些狮子大开口了吧！？ 可气的是胡宗宪往大里估计这都估计的少了，李卫国恬不知耻：“十万两！” 胡宗宪一口热茶险些吐了出来：“啥？十万两？你桐乡一县兵马竟想要朝廷十万两纹银？李卫国，你是不是疯了！？” “胡总督不如听学生给您算一笔账。” 李卫国说道。 “好，老夫倒要看看，是什么账本能让你如此狮子大开口？” “胡大人可知火枪？”李卫国不说反问。 “本官自然知晓。”当下明军中不少军队都装备火枪，胡宗宪岂会不知？ “做工扎实的鸟铳一杆需要银钱几十两！”李卫国说道。 鸟铳最主要的部位是枪管。 这个时代想要打造一支枪管很难，首先要取精钢。 这精钢乃是从生铁中十中取一，颇为珍贵，然后再需要娴熟的铁匠反复敲打，用冷骨裹着铁皮卷制出来；卷制出来以后这再卷一层上去，里外两层。 因为是纯人工制作，过程非常繁琐，废品率高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这还只是枪管的制作，枪管制作好之后这还需要拓木的枪托和各种精铁的枪机等物什，最后这再刷桐油，晾干…… 这些物什都不好cao用，由此这鸟铳的造价也是可想而知，高的离谱。 这些东西胡宗宪自然知晓，不需要李卫国去摆流水账，李卫国说着这又如数家珍道：“三百支精制火枪，这就得一万多两银子！” “再说那炮！” 李卫国这又说道：“胡大人可知那虎蹲炮？” 红衣大炮之类的太重，有两三吨，在江南河网水泊的地方施展不开，明代的时候中国人也已经发明了类似迫击炮的曲射炮，在后来的戚家军中就有广泛的应用。 这曲射炮，就是虎蹲炮。 “本官知道。” 虎蹲炮不重，几百斤的样子，便于携带，发射几斤的铅子，攻城有些吃力，不过用于野战，颇为合适。 想想江南河网水泊纵横，这东西定会大放异彩，这些东西李卫国是咋想到的？ “这虎蹲炮的价值自然也是不菲，小子需要至少十五门！还有……” “够了……” 胡宗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估摸着要是换个人这么狮子大开口，这人能直接疯了去。 一县三百的兵马，你就想拥有三百支火枪、十五门虎蹲炮，若干的火飞鸦、水底龙王炮……？ 就是京师里的神机营都没有这么多的新鲜物什，你桐乡城还想翻了天不成？ “老夫看你还是免开尊口，你这个要求啊，就算是提到了御前，圣上都不会答应！” 胡宗宪气笑：“朝廷没那么多银钱伺候你桐乡兵马！” 真当自己是香菜饽饽了？ “可浙江兵马羸弱，桐乡兵士怕死，胡大人觉得这又该当如何？” “自有朝廷兵马四处奔走，缺兵少将这些自有本官安排！”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不悦了，若是李卫国聪明，就该这时闭嘴。 李卫国年少，胡宗宪或许只会当是小孩子一时异想天开，都是从这个岁数过来的，胡宗宪自然也不会太过计较。 可惜这小子看来还不撞南墙心不死呢。 “当下桐乡是个烂摊子，兵不能用，将也不能用，胡大人让我如何守住这桐乡？如何保住这桐乡几万百姓？” 步步进逼，看来李卫国并未打算妥协。 “你！？” 胡宗宪一时哑口：“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本官只要你守住桐乡就好！” 临了这又补了一句：“不过十万两银钱！？老夫没有，没有！” 翻了天还，十万两！真当国库是你家开的？ 你一个桐乡这就敢讨要十万两银子！大明这么多县，每个县都讨要十万两银子，朝廷不早就黄了？ 李卫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既然胡大人不给，那学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你爱用什么办法就什么办法，不过你要是保不住桐乡，本官定唯你是问！” 胡宗宪怒道。 “成，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学生这就去自己想办法！” 李卫国jian诈的笑了。 胡宗宪也是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不对啊，自己这是不是中了圈套？ 小小县城向朝廷讨要十万两银子？方才自己以为是这小孩儿异想天开，不过如今再看小孩儿这样子，这货明显知道朝廷是不可能答应的啊！ 难不成其中有诈？ 唉，这世道真是的，现在同小孩子打交道都要如此小心了！ “你是什么意思？” 胡宗宪不由提高了警惕。 “赚银子练兵啊！”李卫国无所谓道：“既然朝廷不能下拨银子，那咱就自己想办法啊。” “什么办法？”胡宗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桐乡县城虽说富庶，可哪里由得你乱搞？ “放心，自然不是去搜刮民脂民膏，学生是御史，这个道理自然明白。”李卫国说道：“我是去做买卖。” “什么买卖？” 做买卖就敢摊开十万两军费的局子？ 什么买卖如此暴力？胡宗宪不傻，想到这里忽然瞪开了眼珠子：“你是想……” “胡大人不想？” 李卫国并未说破，倒是反问道。 胡宗宪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这厮，竟如此大胆？ “海禁乃是洪武朝时本朝太祖所定，你如今身为朝廷命官，竟想着要知法犯法？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胡宗宪大怒。 “难道胡大人就不想？”李卫国并不退让，今天这事儿难度很大，来时自己就有预料到，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若是胡大人不想，胡大人为何愿花那么多时间去伺候汪直？” 汪直一心就想着朝廷开放海禁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