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守所某个角落里，老沈正带着一个一脸沧桑的中年男子在焦急的等候着，看到中年男子眉头紧锁，老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弟，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既然已经选择好了这条路，那么就看开点。钱我们已经打过去了，等你走后每年我们都会打一笔不菲的费用给你的妻子儿女，保证他们能衣食无忧！” “唉！”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几天前，老沈找到了身患癌症的他，说明了来意，并许诺会给他们家一笔巨款，前提是他得代替李行亮进看守所，当替罪羊。 时日无多的中年男子没有多作考虑，当场就爽快的答应了老沈的要求，没办法，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说是砸锅卖铁都不为过。如今家里已经是家徒四壁、倾家荡产，一对儿女也辍学打工挣钱为他治病。 为了不拖累家人，也为了儿女能够重新上学，中年男子没得选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当他真正要替换李行亮进去暗无天日的看守所时，说不紧张、忐忑那是骗人的。 “叮叮！” 电话突然响起，老沈急忙接听，洗耳恭听了电话那端李厶南的一番嘱咐后，老沈答道：“李哥，你放心，一切都布置好了，看守所外面我已经派了车在等着，等小李一出来，我们马上就上车！” “那就好，我等你们平安归来。” 电话挂断，老沈和中年男子继续等待着李行亮的到来。 几分钟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老沈精神一抖擞，压低嗓子自语道：“来了！” 狱警带着李行亮快速来到两人所在处，而后说道：“你们快换衣服，一会儿我再把人带进去！我去帮你们望风，你们动作要快！” 说罢，狱警与三人拉开一段距离，双眼不停的扫视着四周。 “沈叔！” 李行亮激动万分，叫了一声老沈后开始依狱警的话脱起了衣服，中年男子也是如此。 就在两个人换好衣服打算走人时，望风的狱警叫了一声“不好”，而后彻底的变了脸色。 “噔噔噔！” 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清晰可闻，李行亮等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角落里突然猛地涌进来了十来个手拿真枪实弹的狱警，有人大喝道：“举起手来！不许动！” 李行亮彻底给吓懵圈了，他想开口问问老沈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冷酷无情的狱警同志们不给他机会，二话不说，给他上了手铐就推着他往牢房里赶。 “我有律师，我要申请辩护！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你干什么？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给我戴手铐？！”老沈急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不停的挣扎，但狱警们一视同仁，根本不理会老沈愤怒的咆哮，直接赏了他副银扣子，推着他和那个中年狱警、患癌男子向着审讯室走去。 … 另外一边，张扬带着阳光穿梭于大街小巷，依旧锲而不舍的寻找着阳光至亲的下落，虽然知道这是大海捞针，但张扬并未轻言放弃。 日上三竿，看着太阳越来越大，张扬擦了擦头上细密的汗水后正打算找块遮阴地躲躲太阳，他兜里的洛基亚却突然响起。 “喂，李警长，有事吗？” “张老弟，有时间吗？有人找你，麻烦你到警察局来一趟？” “有人找我？”张扬挂了电话，有些疑惑，邵东这片自己人生地不熟刚来没多久，压根没几个熟人，这时候有人找自己，还是在警察局，会是谁呢？ 难道是**峰夫妇？ 自从上次营救出杨乐乐他们后，**峰全家盛意邀请了张扬二人吃了一顿饭后就没了联系，此时，听到有人找自己，张扬自然而然的会想到他们。 张扬没有多想下去，反正去了不就知道了，于是，他带着阳光来到路边打了僵出租，向着警察局行去。 到了警察局之后，**峰并没有出现，就在张扬疑惑时，警察警长带着两人上了警车。 “李警长，你不是说有人找我吗？” 警察警长笑道：“是啊，不过不在这，我们得去看守所一趟？” “看守所？是谁？” “张老弟，我也不太清楚，看守所方面直接打电话问我要人，我也感到奇怪，别想多了，咱们到了就知道了。”警察警长笑了笑，随后不再废话，开始驾车开向看守所。 邵东县的公安局和看守所相距并不是太远，毕竟这里只有这么大，两者修建太远来往也麻烦。 近半个小时后，警车来到了看守所大门，警察警长出示了证件后，带着两人来到了探望间。 张扬这时候也寻过味来了，看来是看守所里有人要找自己啊，不过他还是很疑惑，要找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呢？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很快的，张扬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探访间另外一边突然想起了铁链子相互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张扬竖起了耳朵，屏气凝神的想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当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浮现在张扬面前时，张扬三人大骇，警长更忍不住惊呼出声：“是你？！” 杜小平没有理会几人的惊讶，他拖着哗啦作响的脚铐和手铐慢慢走到探访间的椅子上与张扬等人对视，张扬经过最初的吃惊后平静下来，他想了下说道：“你找我干嘛？” “我要找的不是你。” 喇叭里传来杜小平淡淡的话语，张扬有些疑惑，他凑近了话筒接着问道：“那你找…” “我要找的是你身边的这个孩子！”杜小平话语有些激动，盯着阳光的目光掺杂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阳光有些疑惑，不明白杜小平要找自己干什么，他发出稚嫩的童声问道：“你找我干什么？” 杜小平并未急着回答阳光的问题，他握紧了拳头，身子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内心中天人交战，深思熟虑的考虑了一会儿，他叹气道：“唉，你叫什么？” 阳光不明白杜小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阳光，这是张扬哥哥帮我取的名字。” “你应该叫杜萧！” “什么？” 阳光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张扬则瞪大了眸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杜小平。 杜小平没有在意他人的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喃喃自语：“孩子，你叫杜萧，我是你舅舅！” 说道着，杜小平激动的从椅子上腾起了身子，情绪有些失控，而阳光听到这句无异于晴天霹雳的话后，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着“舅舅”这个字眼脱口而出，阳光记忆中那道已经很模糊的脸庞慢慢变得清晰，一时间他愤怒、震惊，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和张扬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杜小平！ 杜小平看向阳光的目光中充满的愧疚，他的眼眶难以自抑的变得湿润起来：“孩子，舅舅对不起你！” 说罢，杜小平直接向阳光跪下身子，开始猛烈的用头不停的撞击着地面，喇叭里传来的“嘭嘭”声如重锤般一下下直击打着阳光的心脏，让他的小脸变得越来越苍白。 狱警冲进探望间制止了杜小平疯狂的自残行为，并勒令杜小平如果再有这种自残行为便即刻终止探访，杜小平这才安静下来，重新坐到椅子上。 殷红的鲜血顺着杜小平红通通的额头顺流而下，流过他的面颊一滴滴的垂落在地面上，化作一朵朵美丽的血花，杜小平查然未觉，他没有去擦脸庞上的血污，而是接着说道：“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不合格的舅舅！” “当年…当年我染上了赌博，将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输的是一干二净，天天如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心惊rou跳的躲避上门要债的人！” “后来，我得知了你父母的事。你父母出了那样的事我也很悲痛，毕竟那是我的亲meimei和妹夫啊！但当时我实在是被要债的人吓破了胆，就鬼迷心窍的将主意打到了你母亲投的那笔保险赔偿金上。” “拿到保险金后，我只还了一部分高利贷，依旧欠着一大笔欠款。那时候我心乱如麻，脾气暴躁，舅舅当时真的不是有意要打你的！真的！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想把你逼走！” 说完后，杜小平泣不成声，埋头趴在桌子上不停的哽咽，而张扬三人听完了他的话，心中滋味难明。 一个赌字，害人不浅！如洪荒猛兽般一步步侵蚀着人的心灵，最终使人走向毁灭，眼前的杜小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许久之后，杜小平才停止了抽泣，他抬头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看着张扬说道：“抱歉，我…我失态了，能麻烦你们暂时先出去一会儿吗？我有些话想跟杜萧单独说。” 张扬看了一眼一言不发、面色复杂的阳光，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和警察警长走了出去。 十来分钟之后，阳光走了出来，低着头发出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扬哥哥，舅…他叫你进去。” 张扬能体会到阳光的心情，一日间遭逢这么大的变故难免一时间难以接受，他走过去摸了摸阳光的脑袋，而后重新走进了探望间。 杜小平看到张扬走了进来，强撑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我犯了这么大的罪不可饶恕，罪孽太过深重，死路一条是绝对的。杜萧跟我说了你的事，我很感谢你能这么用心的照顾他。临走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替我、替他死去的父母好好照顾他！感激不尽！” “我会的。” 张扬看着面前的男人，徒叹奈何，也许今日一别，此生再也难以相见了吧，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张扬没理由去拒绝。 “谢谢，杜萧的户口本我一直保留着，就在xx路的xx小区708号房，钥匙你直接找709号房的人拿就行，枕头下我留了一笔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聊胜于无，那些钱就当作是我最后给他的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杜小平交待清楚了一切事情之后，对着张扬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他头也不回的主动走出了探望间。 杜小平的背影落寞而萧索，但却挺的笔直，也许，临死前能见到侄儿、完成一个夙愿，他已经对生死看淡，彻底的如释重负了吧。 从看守所出来后，张扬看着情绪低迷的阳光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张扬现在只想马上拿到阳光的户口本，带离阳光走出这个是非之地，避免他再触景生情。 两天后，帝都火车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重新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当呼吸到帝都并不新鲜但却无比熟悉的空气时，张扬感到一阵舒适，他抖擞了下身子，惬意的伸展着双臂说道：“终于回来啦！” （三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