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大势
队伍刚进风雪堡。 “哈哈哈哈哈哈，阿七呀，我早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老夫看人还是很准的啊。”一个身形臃肿，满脸络腮胡须的大胖子笑脸出城迎接来了。 夏止并未给他好脸色，直接行了个军礼：参见都尉。大胖子凌凯伸开的双臂有些尴尬，之后放下左手，朝大家挥了挥右手：“儿郎们，辛苦啦！大伙的战功我已上报朝廷，今晚摆酒为大伙庆功！” 众人齐欢呼，忘了身上的伤痛，高呼：都尉英明！ 灯火通明，酒rou正酣，战士们难得开怀畅饮。 冰封草原冬季奇冷，百姓都喜好喝酒抵御严寒，只是军队纪律严明，非长官批准或特殊节假，私自饮酒会被严惩。 今日银枪第七小队大破黑风骑，破冰军团都尉凌凯亲自从破冰城赶来风雪堡为银枪第七小队庆功，凌凯让自己的一个旗的亲卫驻防，整个风雪堡的一万多名将士都参加了庆功宴。 难得的盛宴，将士们都喝的酩酊大醉。 凌凯喝的满脸通红，用手肘顶了顶坐在一旁不是特别开心的夏止，“阿七小子，怎么不开心啊！”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夏止。 “哼，你还说呢，要不是你给的破情报，我会损失那么多兄弟！”夏止喝下一口酒，将被子狠狠的按在桌子上。 “额，呵呵，呵呵，那个，情报有误这也是正常的嘛！打仗哪能没有牺牲呢！”凌凯打着哈哈。 “如果你不是我老师，我非替我那些死去的弟兄揍你一顿。”夏止恨恨的说道。 林蛋大醉醺醺的凑过来：“对，用麻袋装起来拖到后后后巷揍，狠狠的揍！” “滚开。”凌凯一脚把林蛋大踹开，“嘿嘿，小子，你的成绩，老师已经大出意料了。我预想的伤亡比这还有大一点。” 夏止眉头一皱:“这么说，你早就知道那是黑风骑？” “当然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凌凯脸上的醉红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还派我去送…”夏止有些愤怒。 “派你去送死是把？如果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枉为老师的得意弟子了。老师派你去原因有三：第一，你带的小队从伍太过年轻，经历的死亡太少，而军人只有在生死边缘才能成长的最快。第二，黑风骑一直围剿不尽，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土匪，而且在官军中有他们的眼线。第三，此次黑风骑袭扰的信水镇在回北方的路上必经冰封岭，老师知道你肯定能利用好那个地形和这季节的太阳。” 听到这里，夏止惊愕不已。 凌凯继续说道，“冬季，太阳从东南升起，西南落下，正午时分，太阳正好从南直射，你让他们埋伏在冰封岭南侧，从上往下发起冲锋的时候，你们的身形正好在太阳直射方向，是敌人视线逆势的时候，你们地形优势，视线优势，高度优势，况且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相信你肯定没有事先告诉他们敌人身份，心态也是优势，岂有不胜之理。” 夏止一时间感觉信息量有些大，想不到所有的一切老师都已经算计好了。 “等等，你说官军中广布他们的眼线还能理解，他们不是土匪是什么意思？”夏止疑惑的问道。 “黑风骑来去如风，每次都是杀掉伤员，不留俘虏，原本我也只是猜测，这次你抓获这么多俘虏，我分批审问之后，印证了我的猜想!” 凌凯肥胖的身躯和这犀利的眼神让人看着格外的别扭。 “请老师明示。”夏止知道老师又开始卖关子了，赶紧让凌凯说下去。 “唉，”凌凯一声长叹，“想我牧月王朝建国900余年，国力强盛，万族朝圣，妖族老实了近千年。可如今，官吏腐朽，民怨四起，天子势微，诸侯离心渐生，也不知这纸糊的太平还能维持多久。” “这跟黑风骑有什么关联呢？”凌凯突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吊足了夏止胃口。 凌凯看夏止的情绪被自己充分的调动了：“罢了罢了，老夫今天就跟你细细的讲讲这天下大势。” 夏止赶紧投过去一个崇拜的眼神，心想：死胖子，赶紧说吧你。 凌凯收到这个眼神之后，很满足，开始娓娓道来。 牧月王朝传承近千年，地域广袤，不得已分封诸侯而治之，原本诸侯拥兵不得超过五万，王朝中央军有二十万。用以确保皇权威慑力。 千百年来，诸侯抵御各地异族侵扰，兵力不断扩张，战斗力不断增强，而中央军久经安逸，战斗力除了用来管管街边小贩已别无它用。 三十年前，诸侯中实力最为强大的暗香城城主燕石起兵叛乱，挥军十五万北上，越过漓江，轻取霸上，陈兵于龙吟城下，霸上十万中央军抵抗不过半日便溃散了，中央军的积弱那时便已经暴露无遗。 河垣候，西陇王，海棠坞城主纷纷举兵勤王，却只见口号，行军龟速。老皇帝牧徽怒火攻心而驾崩。驾崩前发的最后一道圣旨便是让破冰军团全军回师勤王。 当时的破冰军团都尉王劲率三万破冰骑和三万银枪军南下勤王，与暗香军鏖战三个月，终于将暗香军击溃。 破冰军团和暗香军团可都是当时战斗力最强的军团，战斗之惨烈以致皇城的护城河都成了血池，尸体烧了一个月才烧完，那年二十一岁的凌凯屡建奇功，三个月连升两级伍长升旗卫，旗卫升户尉，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户尉。 破冰军团在付出了两万五千人的代价后终于打败了暗香军团。河垣军，西陇军，海棠军终于赶到，大肆追剿暗香军残余力量。 自此以后，皇权衰落。西陇王，河垣侯，海棠城主每年朝见皇帝就不再亲自前来，都是派使臣前往。新继任的皇帝牧德年少，又因手中并无强大军力，也只能暗暗在宫墙内骂骂这些乱臣贼子。 暗香城主之子投降之后，暗香平原领地被其他三家瓜分掉一半。自此一蹶不振。 现如今，三家诸侯不臣之心路人皆知，却都隐忍不发，都不愿第一个出头来承受来自破冰军团的勤王之击。 破冰军团驻扎在冰封草原最大的城池破冰城，两翼修筑风雷堡和风雪堡互为依托，于幻元大陆1037年，牧月王朝开国皇帝牧云霆为抵挡来自北方雪蛮子的侵扰亲自督建。 雪蛮子，北方雪域高原的野蛮人，万族大战后退居于此。冬季冬眠于雪山之中，夏季频频侵扰人类城镇。破冰军团每到夏季便开始为期半年和雪蛮子的拉锯战。冬季，雪蛮子大举侵袭消退，只会偶尔出现少许生物钟不太正常的雪蛮子的零星sao扰。 “喂喂，你说了这么久，还是没说到黑风骑啊！”夏止对那些历史早就有过耳闻，只是第一次这么详细听老师说道。 “年轻人，有点耐心，刚要说到了，你就打岔，这种感觉很不爽你懂不？” “不——懂！”林蛋大的脸突然又凑了过来。 “你如果拉稀拉到一半，突然有人把你茅房门踹开，那种感觉你懂了没？”凌凯说完用他肥硕的手掌再次把林蛋大推开了。 “欸，说到哪里了？哦对，说到这暗香军团与破冰军团鏖战三个月，老夫屡建奇功。。。” “打住，你已经说到雪蛮子生物钟不正常了。”夏止急忙纠正，不然光着屡建奇功又得说一个时辰。 “哦，对，话说当年为什么，破冰军团共十五万，却只派了六万回师勤王呢，因为当时正好是春季，雪蛮子开始蠢蠢欲动，如果全军回师，只怕勤王成功时，中原的百姓也就遭了大祸了。” “还还还是没没明白。”夏止正准备问，林蛋大迷离的眼神，口齿不清的说出了夏止的话。 “也就是说，以往我们破冰军团和雪蛮子是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而且破冰军团对比雪蛮子是处于优势，如果有人想叛乱，我破冰军团尚有余力出兵镇压，但现在这种平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黑风骑！”夏止和林蛋大齐声叫到。 “没错，雪蛮子虽然凶猛，但是智慧低下，我们依靠得当的战略战术可以轻易的防守住它们的侵扰，但是如果黑风骑在这个时候也大肆活动的话。国内若有叛乱，我们将无力镇压。所以我怀疑黑风骑是某位诸侯放在冰封草原的一招棋。”凌凯神色无比的严肃。 夏止心中出现了一丝担忧：“这只是猜测，也许并不像老师想的那么复杂。” “你们知道黑风骑有多少人么？”凌凯问道。 “据说差不多有四五千人吧！”夏止根据以往的情报说。 “那是十年前的数据，根据俘虏口供，现在人数不下两万！”凌凯眼中冒出了一丝锋芒。 说道这里夏止瞬间就清晰了。正常土匪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且土匪怎么可能弄到那么多的战马。 现在人数增加到了两万人，粮草消耗是非常恐怖的。那平时所谓的袭扰所掠夺的粮草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让大家无法正确的估计黑风骑的真正人数。这么庞大的军队给养，如果背后没有有心之人的部署，根本不会是目前的局面。 那么根据凌凯的推理，新的诸侯叛乱应该已经不远了。 “那他们有没有说是受何人指使？”夏止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们只是小喽啰，本来我想通过他们的来历来推断，但是根据他们的口供，他们大多数都是中原各地的难民，被人蒙眼运到冰封草原的大山深处，之后用军事化训练打造而成的军队。” “那我们这次可以找到他们的巢xue了！”夏止突然兴奋的说道。 “他们的巢xue是流动的，而且整个黑风骑是分散在各个不同的地方，行动指令都是各个小队首领开会之后做出的部署，他们也不知道大本营在哪里。” 说到这里一切就更加明了，如此周密的安排，绝非一般的土匪能做到。 “所以明年的夏天雪蛮子侵袭之时，也将是这风云变幻之时。”凌凯做出了总结。 夏止与林蛋大相互对望一眼，心渐渐沉重了起来。酒劲也都尽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