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六恶道
沈方直到后来才知道这龟背上暗藏的玄机，是大龟为了答谢他的相助顿悟，所以将龟背上的宝物送给了他。 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六个世界相互叠加，合为六道，这龟背俨然是一个小六道。 谁有这么大神通，将六道通过自己的理解刻在龟背上？而且万年光景，都没人发现这个奇景。 三教九流，畜生饿鬼，世外仙佛，阿鼻修罗。 无数场景叠加，一一展现，所描画重点却是人道，这是一个用心便能参悟的世界，人就在人道之中，所以人更懂人的喜怒哀乐贪嗔痴。 沈方的灵魂其实还在体内，他只不过被景象所笼罩了，他仍在茶树旁，坐而参悟。 身上玄关已开，并且重回巅峰，那剩下的茶经也随之而解，他念动经文，正在开出阴窍，头上一道巨大的漩涡在雨中缓缓转动。 沈方的身体在进行着改造，阴阳窍之一正在悄然突破，但他现在同时也在大龟所展现的世界里，静静的运转，以十年为单位，一瞬间就是十年。 世事轮转，沧海桑田，转瞬间生老病死，巨大的灵堂展现在他的眼前，香烛果品，尸棺灵位，有人哭诉，哭声直击心灵。 眨眼间，无数个地方都有棺木荒坟，纸钱漫天，在世界里如同飘雪般遍布，哭声如海浪般涌来。 沈方不断的看着，不断的思考，人生一世，不过如此，纵然芳华绝代，纵然天纵之才，纵然富贵荣华，纵然继往开来，不过尔尔，一抔黄土存身，最后化成这世界的尘土；另一方面，一个人潦倒一生，孜然一身，穷困一生，倒霉一辈子，和任何人的结局都是一样。 都要死。 死，实在是个沉重的话题，可这个话题却活生生变成了画面，目睹一个人，十个人，百千万亿人，百代千代万代，最终形归丘墓，那种震撼浪潮般涌来的时候，真堪让人难过。 闻死，心灵为之震颤，为之忧伤，为之悲哀。 这就是人世间的主题，任何人都无法逃避。 可是大龟身上背着的人道为什么偏偏被他看到？ 这想必有什么猫腻在里面吧。沈方想着，忽然伸出了手去触碰，轻轻一点，他便看到了自己无法接受的那一面。 他所有的亲人全部躺在冰冷的棺材中，皮肤发青，永远的沉睡了。 街上，送殡的队伍鸣炮开炉，真心假意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刺耳，一直到火葬入土这个过程，沈方实在经受不住，怒喝一声，眼前的画面忽然再次一变。 一尊佛像静静伫立，脚踩莲台，身披璎珞，带着悲悯，俯瞰人间。 这是佛陀？ 佛陀法印间捏着一颗佛珠，正化成光束击向他的印堂。 “轰！”沈方如遭雷击，胸中一股悲愤绝望的气团急冲上来，在脑海中炸开，将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行尸，面色枯槁，形容悲切，在落拓的江湖行走，经受着人世冷暖，茕茕孑立。 那颗佛珠从上落下，击破了无数的画面，最后演变成瓢泼大雨，出现在沈方的眼前。 山风呼啸，风急雨斜。 沈方由梦境回到现实，不觉得已是一身冷汗，满面悲戚。 喘息了片刻之后，他惊讶的看着那大龟，与它精神交流。 “万年前，你在一处池塘里被一个碧绿色头发的少年捧起，用一紫一金两个不同的瞳孔将这小六道的画面印在了龟壳上。” “那个少年是谁？你还记得那地方吗？” “万年时间你也忘了，好吧，当时还有几个同伴被一起印上这种画面，但你们也学会了静修无量寿术。” “这应该就是那些修士们所说的佛家圣地了，这画面共有六个，你是其中之一，那你那些伙伴呢？” “如果有缘，我会带你找到它们。”沈方拍了拍大龟的背，识海中一片朦胧，似乎是一片宇宙，刚才雷电交加，隐隐像是一片远古未经开化的宇宙，这应该就是阴阳窍的初级阶段了。 这篇宇宙应该还有宝藏没有被开发出来，如果所料不错，下一个境界，应该是开出阴阳窍中的宝藏。 伸展了片刻，大雨浇得地面形成了一条条小溪汇聚着流向低洼的地方。 这株茶被大龟嚼的残破，但立刻就长出了新的嫩芽，看这样子，应该就是茶经所载的鹰羽了，茶经中一共载了三种品类，羽角，明悟，始源，前两种改造人的身体，是疗伤归元的绝品，他本就开过玄关，所以这株羽茶便是让他回到原来的状态，而后两个堪称神品，可令人瞬间明悟，甚至能化出一界，包藏万物。 无论哪种品类都是非常难找的，堪称可遇不可求。 虽然沈方不相信人可以借助外物明悟，可是经过修炼，他已经不得不信了，倘若能遇到一颗悟茶，岂不是很快就到下一个境界？ “打进我识海中的那一颗佛珠是一种术？什么术？” 沈方显得有些喜出望外，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自己的术，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绞尽脑汁的逃跑了。 大龟介绍之后沈方才知道具体的因果：寺庙中那少年离经叛道，加上天生异瞳，一金一紫，自创六恶道，寺中长者要他放弃堕落，只留善道，但这小六道被他偷偷印在了乌龟的身上，这只大龟所背负的便是其中一道，称为大哭丧。 其余五道，分别为大苦厄，大鲸吞，大血杀，大地狱，大陨灭。 通学六道，可演化出轮回小六道，可以执掌众生生死轮回，堪称绝代之术，让人不禁的联想到那位异瞳者，万年之后，这个人是否还活着？或者因为天生与常人不同，走上了一条特殊的道路？ 三教圣地果然存在，听凶兽们讲，这大泽之中有四个地方不可踏足，除了湖地中的荒山妖地，其余三处应该就是三教圣地了。 沈方恢复到从前的修为，并且还开出了阴窍，修为与前几日不可同日而语，加上这大哭丧术，就算是高调的在大泽中穿梭又如何？ “先去找到天玑宫，那位叫顾人城的少年很是给面子，前番拒绝了他是因为我太差劲，现在去一则能有个熟识的人聊聊天，二则也可以借助这些势力挡住石清潭和李唐的人。” “龟兄，还得劳烦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给我拉车，我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小伙伴。” “龟兄，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好好谈谈，你能不能走得稍微快一些。” 自从修者们到来之后，大泽之间热闹了许多，但也更加混乱了。 天空中，有一道彩虹横跨，惹来许多女子的赞美和观赏。 一边下雨，一边晴空的大泽中，会产生很多奇景的，许多人驾着车和坐骑飞上天靠近了彩虹，尽力的表现自己，吸引那些女子的注意。 “好美啊。” “那位师兄好帅，以前怎么没见过？” “彩虹桥上会郎君，多么美妙啊。” “谁要是把彩虹吃了，才那才叫美妙呢，咯咯……嗯？那是谁啊。” 下方修士的聚集地，每个人都尽量放松自己，以便应对往后的不测之事，所以不管是男女老少，都觉得这彩虹来得太必要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大龟慢慢接近，趴在天空上缓缓走着，虽然不慢，可也并不算多快，乌龟身后还拉着一架旧车，车上一个银衣少年抱着后脑勺正在闭着眼小憩。 让人新奇，更让人讨厌，这驾龟车慢慢踏上了彩虹，在上面滚动，彩虹当然是一种光的折射现象，是不可能支撑任何东西的，可这龟车偏偏悠闲的从上面走过，挡住了光线，这彩虹立马就破了。 “喂！谁啊你，讨厌死了！” “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喂！你站住，赔我彩虹！” “混蛋，煞风景的蠢货，站住，别跑，等着本小姐教训你！” 沈方眯着眼睛，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彩虹，更不知道有人在欣赏彩虹，所以睁开眼之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车上就站了七八个长相标致，各有性格的女孩，每个人站在车上正在俯视着他。 她们运着真气，雨滴在她们肩上就被蒸干了。 沈方抬起头，笑了：“这是什么情况？老天爷还送妹子？好吧，都坐下吧，我都收了，保准雨露均沾。” 一个绿衣少女刁蛮道：“无赖，你胡说什么？撕烂你的嘴！” “哦？这么严重？”沈方打量着这个女子，只见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很娇小，两只瞳乌黑，眼珠黑白分明，皮肤略黑一些，正在狠狠瞪着他。 看着那发育的十分可人的玲珑身材，沈方连连笑了好几声。 “混蛋你笑什么？”女子道。 “哦，没有，没有。”沈方摸了摸人中，忍不住偷偷又笑了起来。 “你还笑！” “哦，没有，没有，我得了病，脸上的rou不听使唤，总是抽搐着，所以你误以为是我在笑。”沈方说完，还故意动了动嘴角：“你们看，它又不听话了。” 少女叱道：“你碰坏了我们的彩虹，快赔给我们！你还在笑，看我不割了你这混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