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祭坛
高大宽阔的甬道，给人的感觉像走进了一个庞大的洞xue里。 点起火把，所有人聚拢在一起，距离墙壁很远，小心的往前走着。 走得越深，空气越冰寒。 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布满灰尘的地上留下了几十块残碎的尸体和血淋淋的内脏，让还没有见过阵仗的年轻少女们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惊惧且痛心的哭泣着。 他们的师尊早已成了一块块碎rou，分不清谁是谁了。 有人伏在地上呕吐，眼泪鼻涕都被激了出来。 洞xue的尽头，一道小型的石门拦住了去路，正是灰衣人说的那样，上面刻满了凶兽图腾。 有人暗暗擦了擦冷汗，故意行走慢一些，把自己保护在人群中央。 沈方依然选择了一个角落，随时防着有人对他出手，同时在火光照耀下往门上看去，除了个别的凶兽他有些眼熟之外，其他的各个奇形怪状，凶恶异常。 门两旁，各有两个盛满荤油的石槽，被人打上两点火星，砰地一声燃烧出熊熊大火。 空旷悠长的甬道立刻亮了起来，有了光，大家稍稍松了口气，但随之面对的仍然是一个难题。 ——门怎么打开？ ——凶兽阵图怎么破？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指着大家头上很高的地方，道：“什么东西，好奇怪。” 所有人往头上看去，由于这甬道太高，所以灯火还照不太完全，上面昏昏暗暗的，却仍能看到一处宽大的石台。 石台总共三层，由小到大，呈倒三角形，一个铜雕狰狞巨兽张着嘴倒立在石台上，仿佛守在幽冥的妖物，后背如蟾蜍一样长着毒瘤，血盆大嘴张开，正等着择人而噬。 “好奇怪，看起来像是个祭坛，这祭坛不在下方，却在上方，而且还是倒着的。” “或许，真如传说一般，石人非大妖不可染指，那铜铸巨兽只怕就是传说中以妖血为食的东西，难不成还真要用大妖的血去祭他？” 灯火闪耀下，所有人望着并不太清晰的祭台，有些人为了确定，便跳上去仔细观察，结果都是一样，异兽的嘴就是血口，势必要享受祭品方能打开石门。 “看来最后建筑这地方的果然是妖族，也只有妖族的人才可打开，问题是，我们东泽只有妖族中的龙族，而且龙族靠李唐皇朝最近，多有来往，也有人暗中打探了，李唐有两位龙子为强援，也有人说大元和大萧两国也生活着大妖的后裔，可这几股势力根本没出现，更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咱们三十三宫之间的事，为什么要那些皇朝的帮助？我看咱们不如合力打开这门。” 邓老连连摇头：“不行啊，还是不要冲动，前番老朽劝大家稍安勿躁，可你们就是不听，白白损失了这么多宗师。” 尹天衣抚须思考，大家便突然安静了下来，在无法解决这个难题的情况下，领头人的决定就极为重要了。 尹天衣缓缓转身，向最后的那位扛着座椅的灰衣人请教道：“先生，您觉得呢？” 灰衣人沉默不语，而座上的公子高高的坐着，就像是坐在大家的头上，毫不关心地轻轻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都说了，你们就当我们不存在。” “既然这样……”尹天衣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向众人发问。“各位，谁还有办法？” “哼哼，姓尹的，我还以为你敢当领头人，应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你们这些星宫的酒囊饭袋，没本事就不要来冒险，现在还不是要靠我？” 沈方无声一笑，往说话的那个人身上看去，这人和雄视今长相倒是有些相似，都是比较雄壮的那一类，但不同的是这个人身上有杀伐暴虐之气，雄视今跟他比起来，真算不上恶了。 “这人真够嚣张的。”李好轻声道。 “有本事的人当然容易嚣张，要是大家做不到的我能做到，我也可以嚣张。”沈方毫无避讳的说。 这人嚣张就算了，还把三十三星宫的人一起捎带着骂了一通，无疑让所有星宫的人恼怒。 “你想厮杀吗？” “狂徒，你也太狂了！” 不少人忍不住要过去见个高低，尹天衣却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拱手道：“敢问尊姓大名？” “怎么？无名就不可以压你们一头了？”这人不屑的回了一句。 尹天衣呵呵一笑：“这么说，阁下是有办法了。” “废话。” “好。”尹天衣笑着问道：“敢问你是带着大妖的后裔，还是带着妖血来的？” “妖血算什么，不新鲜，要带就带新鲜的！”说完，这人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轻轻一抖，一道幽光从袋子里放了出来，霎时便见地上多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这少女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身材娇小，楚楚动人，双眼的眼角处长着几片血色的鳞片，她圆圆的脸蛋惊惶的面对所有人对她的逼视，赶紧趴在地上害怕的颤抖着，右腿上满是鲜血，看来是受到了这人的虐待。 有人冷笑道：“这小小的东西有什么用？开启石门，至少要龙族那种，沾了点皇族血脉的才行。” “无知，闭上你的蠢嘴。”这人傲然道：“压过龙族一头的血红帝鱼就在眼前，量你也不认识！” “老子久历四泽，在西泽化生海的某个小岛上偶然碰到帝鱼一族的部落，啊——******，为了这小东西，老子差点没活着走出化生海。”这人豪情的炫耀他的经历，笑声震得火头惊心的窜动。 “失敬。”尹天衣点了点头：“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复姓诸葛，单名一个威。” “先生真乃高人也！”不少人拱手道贺，毫不吝啬的赞美。要打开这道门，还要全靠这个诸葛威，所以大家假意的赞美两句，让诸葛威心里美一美，希望他能乖乖的取妖血开门。 “诸葛兄，看来你早有准备，不知可否一试？” “有何不可，你看这祭坛需要多少血？”诸葛威被夸得一阵心花怒放，说话也客气了不少，他大笑着看着地上颤抖的幼年帝鱼妖，一边用脚踩着，一边道：“别看这小小的东西，也是修了不少年头了。” 沈方皱着眉头，这小女孩实在是太可怜了，她那么可爱，本该在父母身边被保护着，却不幸遇到了这个恶人，虐成了这副样子。 “简直暴虐。”李好叹了口气：“她浑身都被鞭子抽过，头发也被扯掉了很多，虽说这不是人族，但我还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见李好背过身去，沈方呵呵一笑：“你得了吧，装什么善良？弱rou强食自古不变，生存毁灭，天命使然。你一边动了恻隐之心，一边还自诩人族，不敢前去搭救，也够虚伪的。” “哼！”李好的脸拉了下来：“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纯粹的事。” “那也是因为本没有那么纯粹的人，都在同情可怜人，却从来不出手帮忙，都以为自己善良，却一直自私，这就是人族。” 李好道：“我不与你争辩，这种事本来就没办法说得清。” “是吗？”沈方呵呵一笑。 “还想跑？”诸葛威抬起一脚，砰地一声将少女踢飞，欺身过去，粗大的双手猛力扼住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抽了一巴掌过去。 “小贱货，你差点让老子死在化生海，让你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恩惠了，你还想跑？” “砰！”少女被一拳打在地上，哇地一声呕出一口血，眼角两滴泪滴在灰尘里，立刻被厚厚的灰尘裹住了。 “你要杀就杀，别再折磨她了。”沈方皱着眉头道。 尹天衣也劝道：“没错，杀这么幼小的生灵，我等已经十分不忍了，诸葛兄就别再折磨她了。” “管你蛋事！”诸葛威冷道：“没有我，你们只能遗憾而回！” “可……唉”尹天衣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着。 “前辈，手下积点德吧！”顾人城冷冷走过来。 “呦呵？你想救他？” “请前辈仁慈！”顾人城憋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心情糟糕透了，又见这莽夫对一个幼小的妖族女孩如此残忍，终于按捺不住，他回头看了一眼尹天衣，还以为自己是顺了尹天衣的意思，做了趟好事。 ——没想到尹天衣眉头皱得更紧了，表情转冷。 “呵呵，看到没，哪个是真君子，哪个是伪君子，这下你总看出来了？”沈方心里也十分不爽。 李好抿了抿嘴，双拳紧握，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顾人城也沉默了，他见尹天衣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惹师尊生气了，但他必须面对自己的心，眼前这件事，他认为自己是对的。 “姓尹的，你什么意思？”诸葛威不理会顾人城，反而看向尹天衣。 “城儿，还是以大局为重，你退下吧。”尹天衣叹了口气。 顾人城不退，眉头一皱，声音加重：“请前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