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谋划
久病难愈，往往是因为没有对症下药；困扰了上官云衣七年的痼疾在舒乔的帮助之下，沉疴尽去，只在抬手之间。 上官云衣连一声闷哼也未发出，便身子一软，瘫倒下来。 舒乔扶住她的身子，将她抱到床上躺好，这才松开了汗涔涔的左手，露出了掌中握着的物件。 是那件模样古怪的仪器。 看起来，这件其貌不扬的仪器正是舒乔得以私下更换芯片的宝贝，他不仅用它来更换自己的芯片，还对上官云衣的芯片动了些手脚，变相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收好仪器，舒乔将衣物塞进背包，而后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上官云衣，轻轻吹了声口哨。 此时的上官云衣神色平静，身子放松，毫无戒备，看上去就像一个予取予求的天真少女一般。那件略稍老气的暗蓝色长袍盖在身上，显露出她胸前形状美好的两座山峰。舒乔的目光在这里梭巡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 “这样子多好看，何必每天板着脸，装作一副平淡冷漠的样子呢？你就是你，想随心所欲，那就尽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上官云衣肤如凝雪，唇似点绛，长长的睫毛覆在那双紧闭的美眸上，轻轻地颤动着。即便是昏迷之中，她似乎也正经受着内心的煎熬，那如远山似的黛眉依旧紧锁不开。 舒乔伸手抚平她的双眉，凝视着这绝美的容颜，而后俯下身来，在那饱满红润的双唇上轻轻一吻。 “你没帮我什么忙，我倒是送了你一个大礼，帮你解决了人生大事，这一下算你还我的。从此人情两清，互不相欠。” 舒乔说完，背上背包，最后望了她一眼，而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上官云衣的芯片被舒乔动了手脚，至少得睡上一整夜，等她清醒过来时怕也得有一会儿不能自由行动。有那个时候，他大概早已干掉那个军部的狗杂碎远走高飞了吧。两人萍水相逢，一朝别离，就这样再难相见。 江家别墅楼顶传来一阵飞行摩托发动的沉闷轰响，一道红光向着远处一闪而没。 凌乱的床上，上官云衣依旧紧闭双眼沉睡着。 ………… ………… 舒乔回到先前住过的旅馆，先向前台小妹取回了送来的情报，阅读之后匆匆赶到妙手二郎神位于荔香假日广场的杂货店。杨老头在看到他出现之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扶了扶老花眼镜严肃地说道：“少年郎，你胆子真肥啊，居然还敢在G市闲逛？” 此时已是午夜，杨老头还没有关门打烊，分明就是在等他的到来。而杨老头既然会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并不是什么胡安卡洛斯。舒乔也不点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老头，你之前说过有事可以来找你帮忙，这话还算数吧？” “那是当然。”杨老头义正辞严，“我妙手二郎神说话什么时候打过水漂？又不是肾虚公子。” “那好。我现在有个难题，需要您老帮帮忙。” “一次收费十星币。” 舒乔笑了。“我给你一百星币。” 杨老头眉开眼笑。“那敢情好，有什么事你说吧。” 舒乔凑近身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杨老头抬起头来，讶然地看了他一眼，严肃地道：“少年郎，你确定要这么做？” “没错。”舒乔掏出钱袋，数了一百个星币递过去。 “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谁不怕死？”舒乔耸耸肩，“但是，人总得有点追求，有点执念，否则跟行尸走rou又有什么区别？” 杨老头两眼一亮，道：“好小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好，我就帮你这个忙！”说着抬手一扫，把钱扫进了怀里。 “谢谢您老了。”舒乔道了谢，转身就要离去。 杨老头提高声音道：“诶，少年郎，我们华国的美女怎么样啊？” 舒乔转过身来，拈起两根手指捻了捻。上边还残留着上官云衣肌肤的触感，舒乔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哈哈，我就知道。”杨老头爽朗地笑道，“怎么样，有兴趣留在我们华国吗？” 这句话明显就是招徕的意思，所谓的留在华国，也就是加入他们华国的复国组织。可惜舒乔志不在此，斟酌再三后，舒乔谨慎地回答道：“老头，咱们青山不改，何必在意一时流水呢？” 杨老头先是一愣，继而一笑。“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舒乔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后，小杂货店的玻璃门哐当一声响，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杨老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连抬头看他一眼也没。 那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便匆忙走到柜台前边，对揩着眼屎的杨老头道：“杨老，人呢？” “人？”杨老头指甲一弹，道，“什么人？” 穿西装的男子急得跺脚。“还有什么人，黑狱区来的那小子啊！” “走了。”杨老头把那一百个星币放进收银机，漫不经心地说道。 “走了？”穿西装的男子懊恼不已，“您老怎么能让他走了？” “不放他走，难道还留着他过夜？” “您老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小子有多重要，您不是不知道啊！” 杨老头斜乜着天花板，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穿西装的男子捶了捶脑袋，叹气道：“罢了，回去又得给我爹臭骂一顿了。唉！” 杨老头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得了吧，徐田小子，瞧你那出息，哪有一点你老爹的模样啊？放心吧，我卖了个人情给这小子，只要他不死，早晚都会还上的。那老家伙教出来的学生，还没有一个是会赖账的小瘪三。” “真的？”被杨老头称作徐田的男子惊喜地问道，“他托您老帮什么忙了？” 杨老头嘿嘿一笑。“毛以明那老小子，你盯了不短时间了吧？” “是我爹吩咐下来，让我安排了两个人手去盯着他，确实有很长时间了。” “该查的底细都查到了？” “这老狐狸狡猾得很，只做一桩买卖。除了跟贾似道勾结走私活殖细胞的事，就再没法抓住他的把柄了。” “没关系了，反正那小子要的是他的命。你把他的资料给我送来吧。”杨老头说道。 “要他的命？”徐田吃惊道，“可是，我爹拿他是另有用处的，这样不是很好吧？” “有什么不好？”杨老头严肃道，“有什么事，我来跟老徐说。” “那好吧。”徐田叹了口气，“之前把贾似道逼得紧了，没想到他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居然被江家的那个黄毛丫头给折腾死了，好在咱们安排的那两个人没事。但没了贾似道，想要抓毛以明的把柄也不容易，就算是给那小子做个顺水人情吧。爹那边我去说就好，不敢劳烦您老大驾。我这就去叫人把资料给您送到家里去。” 杨老头点了点头，提醒他道：“徐田小子，记着带人去把毛以明那老小子的仓库给先扫荡了，能用的一件都别留统统带回来。把他那条老命送给那小子也就算了，可没必要送他这么份大礼。” “我明白。”徐田点头道。 “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去吧。”杨老头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似的催促道。 徐田苦着一张脸说道：“杨老，您不需要这么嫌弃我吧？” 杨老头老眼一瞪，道：“谁嫌弃你了？我这边熬了三四个晚上了那小子才来，我都多大的岁数了，老年人要多睡觉你懂不懂？” “好好好，我这就走。”徐田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头走去。 杨老头施施然起身穿衣戴帽，之后一拉电闸，整间小杂货店顿时陷入黑暗之中。他锁了店门，手里拎着一串钥匙玩弄得哗啦啦响，慢悠悠地往街道上走去，身影消失在路灯照不见的阴暗之中。 第二天清早，杨老头刚打开店门，连衣帽都没摘干净，就听见玻璃门一声轻响，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老头，起得真早。”舒乔搓了搓手，笑道。 杨老头双手鼓捣着老花眼镜盒，取出眼镜架在鼻梁上，严肃地道：“少年郎，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老头老头的，是你叫的吗？” “不然叫什么？” “你我是忘年交，你就叫我一声杨老哥吧。” 杨老头笑眯眯地看着舒乔，期待着他叫自己一声“杨老哥”，从此和他结下生意之外的交情。可舒乔能把上官云衣卖了还替他数钱，哪会是那么容易就被糊弄的人？只见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比西海岸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道：“我看还是叫你杨老先生吧，既不失礼节又特别符合您的身份。” 杨老头那张老脸顿时沉了下来，不悦地摆了摆手。“想我堂堂妙手二郎神……跟我论个交情很丢脸吗？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是，杨老先生。”舒乔笑容可掬。 杨老头一脸嫌弃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丢给舒乔，不耐烦地道：“拿去拿去，办完了你的事赶紧给我离开华国，这地方不是你待得了的。” 舒乔接住纸袋，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么一来自己就欠了杨老头，乃至他身后的复国组织一个不小的人情。一名身兼联合军部储备军官的探长的绝密资料，岂是区区一百个星币能够买到的？还有杨老头刚才那句话，分明是提醒他要尽快离开泛亚地区东海岸，否则恐怕他有钱也难以逃脱。 舒乔向杨老头道了声谢，这一回，可是真心实意的谢谢了。 杨老头瞥了他那张清秀得像女孩儿一般的瓜子脸，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少年郎，那个姓毛的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要不要再叫几个人手给你？现在再加五十个星币，算你一个套餐哦。” 舒乔摇了摇头。“杨老先生，多谢了，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办。” “另外，我不是少年郎，我今年十九岁了。” 舒乔说完，告辞离去。 杨老头看着那离去的瘦小背影，无趣地扶了扶老花眼镜，笑道：“是老头子看走眼了。不是少年郎，是个老狐狸啊。” “但愿，你能够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