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危局

    无法知道进入蒙马特仓库的警力状况，便难以对局势变化作出恰当的应急准备。假如指挥官是探长，那么A级安全级别允许调用事件相关人员的身份信息的权限只是不痛不痒。但蒙马特仓库显然不是这么一盘小菜，指挥官想必会是警长。B级安全级别动员一百名警员和十名探长，正好和目前人数一百三十的警力相接近。临时司法权对这帮见惯生死的家伙来说无伤大雅，但是具备申请界定警备状态的权力，意味着拥有了主导局势的部分能力。蝴蝶扇动翅膀引发龙卷风的理论谁都听过，用在今时尤其不得不慎。如果引发高层注意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绝对会让他们举步维艰，甚至有暴露复国组织的危险。

    而且警督本身的实力也令人忌惮，一个毛以明就已经有了二级芯片进化者的实力（虽说是因为走私贩子的身份近水楼台），那么警督至少也得和他持平。现在舒乔和弗罗斯特已经遍体鳞伤，而且各有累赘，小肖小宁的战力又令人担忧（如果让他们听到不知道会不会自卑而死）。再对上一个二级芯片进化者的话，那就只能寄望于弗罗斯特打出T6病毒子弹时的准头了。

    弗罗斯特把监控界面给舒乔看，只见上面显示着一个微缩地图，舒乔将微缩地图转换成3D模式，蒙马特仓库的入侵者们便作为一个个白色的光点，在地形图上清晰地显现了出来，正是非法闯入的舒乔等人和警探们。

    “一百三十六个光点，包括仓库看守和工作人员吗？”小宁插嘴道。

    “他们有屏蔽装置。调用他们的位置情况需要安保科主任的权限。在那个被我们杀死的首领上没有搜到。”弗罗斯特将微缩地图收起，说道。

    茹敏是代理主任，但并没有获得正式认可，因此也就没有董事会下发的相应权限，这点在场诸人并不知道。舒乔倒是见过安龙，还和他交了手，但当时他并未料到安龙的身份，也没想到折腾到最后居然还有个狗屁的权限横在那儿，像付费才能点播视频一样让人闹心。

    小肖想了想，突然道：“要不用我的军用雷达吧，虽然要花点时间，不过倒是能够看得清楚。”

    舒乔摇头道：“不妥，Ra-link军用雷达是便携型号，定位一个人还行，定位这么大一片区域，传输卫星图像要花大时间。你们也许用内部序列号解决了端口对接的问题，但是数据传输会暴露一切，雷达变成一块板砖都算轻的，卫星会立刻锁定我们的位置让我们无所遁形。如果军方展开清算，事态会变得更加严重。警方那群牧羊犬已经够麻烦的了，我不希望军方再插一脚。”

    小肖顿时有点尴尬。舒乔说警方是监视民众的牧羊犬，倒不如说是联合政府的看门狗更痛快些。小肖好歹也在警局里待过，卧底的身份让他能更明白地看到警务系统的糜烂。只是舒乔这样赤裸裸的讽刺，终究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可不怪舒乔，他哪里会想到小肖身为复国组织的精英成员，居然也会对敌对的警务系统产生留恋呢。

    小肖为了转移话题改口问道：“那我们之前用过一次，岂不是已经被察觉了？”

    他只是无心地一问，结果舒乔给出了他肯定的答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

    小肖怔住了：“我真的不知道。”

    看到他这模样，舒乔摇头叹息道：“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连军用雷达都可以当作一次性用品，这样哪怕是上官司令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帮你们擦屁股。放心吧，这点传输量要引起注意还有点难。水至清则无鱼，军方的好东西总有人会想要的，有军用雷达的不止你们一家，所以军部有人会帮忙遮掩。只要不是像在头顶安个按照灯一样拼命去用就行，不作死就不会死。”

    小肖被他说得脸皮一阵涨红。在杨老头之后，他成了复国组织中有幸见识到舒乔的刻薄嘴皮的第二个人，这滋味果然不太好受。

    “那假如警探向军方求救，获得蒙马特仓库的详尽地图的话怎么办？”

    “你开玩笑吗？统治这里的是联合政府，警方归属联合政府，又怎么可能会和军方合作。再说了，这迷宫也没复杂到无人可破的地步。如果想要让警方一时服软，按惯例至少也得到二十四小时后。”

    小宁问道：“上官司令是哪位？”

    舒乔回答：“上官南飞。”

    众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前走着，弗罗斯特背着舒乔预备拿来做试验的小白鼠，一边还要指点方向。舒乔感受着怜儿缓慢而稳定的心跳，心中稍感安慰，争分夺秒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四号楼附近。

    “还好，四号楼不是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弗罗斯特放下怪客丹尼，活动了一下手臂说道。

    蒙马特仓库的仓库楼不按常理排序，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反正只是一个编号而已，仓库看守显然很乐意为入侵者制造一点麻烦。

    “怪客很安分嘛。”舒乔的神情似笑非笑。

    弗罗斯特苦笑一声，轻声道：“舒乔，我有我的原因。这事过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如今的他与曾经确实不同了许多，至少这句承诺就不是从前的他能够说出来的。舒乔知道小肖在旁听着，挤了挤眼睛道：“你想让他多活些时间，我不反对。”

    弗罗斯特看见他眼神中隐秘的意思，轻松地笑了笑。

    两人正笑着，宁静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悠长的声响，众人同时色变。

    “防空警报？”

    “怎么可能！警方疯了吗。”

    “蒙马特仓库和警方之间一定有什么蹊跷。看来不是主事人未到，而是主事人来得太早了。他们出真格的了。”弗罗斯特沉声道。

    “快走！”舒乔说着当先向四号楼跑去，弗罗斯特紧随其后，小宁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如此危局，舒乔还是不愿放弃那样东西。小肖跺了跺脚，咬牙跟上。

    蒙马特仓库某处不知名的隐秘所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在慌张地收拾着值钱的物什，他的搭档在房门边焦急地催道：“老鲁，你倒是快点啊！”

    老鲁急得连络腮胡尖儿上都挂着汗珠，闻言不耐烦地回头道：“催催催，催个屁，没有钱我们喝西北风吗。”

    这时一阵悠长的警报传来，老鲁愣怔地听了三秒，而后一甩包袱道：“妈蛋，不要了，快走！”便与搭档落荒而逃。

    一间办公室里，衣着休闲的男男女女抱着脑袋躲在办公桌旁，缩着身子恨不得自己会缩骨功。为免被入侵者发现，灯火已尽数摁灭，四下里黑漆漆一片，让人心里发慌。马孟庸暗恋已久的张晓燕就趴在邻近的办公桌下，抛去了往日里的高傲满面惊恐，连套装绷紧下的曼妙身材走漏春光也未曾发觉。马孟庸看着那做梦也不敢梦见的白色透明的丁字内裤，心里却无动于衷。

    幸好那些粗鲁的仓库看守不在了，不然张晓燕恐怕得被他们拖出去轮流发生性关系了吧。一年前那个新来的林妙音不就是这样吗，他们到底是看守员还是土匪。马孟庸心里呆呆地想道。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远远传来，所有工作人员呆呆地转动脑袋，向声音的来处望去，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马孟庸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在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他挪动四肢，向花容失色的张晓燕爬去。

    张晓燕刚觉得肩上一重，一只大手已经摸到了她的下体。她惊恐地回头，男人那令她厌恶的恶臭喘息已经重重地压了过来。

    防空警报拉响五分钟后，确定工作人员已经疏散，或者单方面认为工作人员已经疏散，甚至私底下希望没有一个人疏散，总之指挥官杨利勇警督迫不及待地就下达了投放音束炸弹的命令。

    “杨警督，我方派出的九十名警员尚未完全撤离，此时下令十分不妥！我建议把投放时间往后推迟十分钟。”从旁辅助的李慎警督急忙建议道。

    一个民用仓库被夜行者入侵，居然派出了两名警督，更不用说此外还有十名探长了，假如毛以明此时在场也得靠边站。如此豪华的阵容，若是记者有知恐怕又会发表一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政论文章，引得文化部的特工四处出动了。战时体制下容不得这样的言论自由，只是人类追求自由的斗争从未停止。

    听到李慎的建议，杨利勇不为所动：“飞行员受过专业训练，能够把覆盖区域控制在直径四百米的范围内，确保我方人员不受到音波攻击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