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身份泄露
“难道……我说得……不对?”舒乔抓着喉咙费劲地说着。梅森看起来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但手劲却出奇地大,几乎让舒乔喘不过气来。 梅森依旧铁青着脸不说话,舒乔忍不住再度提醒道:“梅森先生……如果你不打算现在就杀了我的话,能不能……把手松开点?这劲儿真大……” 梅森会不会真的对他下黑手?舒乔一点也不担心。哪怕不提杀人后他无法脱身,单是笔试到“面试”这短短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所透露出来的讯息,也说明了他是个理性克制的人。他会突然掐住舒乔的喉咙,大概不过是长期生活在军校那紧张的环境中受到了影响,而在激动之下自然而然作出的反应罢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梅森咬牙切齿地低吼,随即松开了双手。 舒乔立马一阵疯狂地咳嗽,原本苍白的脸色憋成了病态的紫红色,看上去就像块猪肝一样。这个家伙真下得去手,怪不得老爷子总说读书人的心最黑! 舒乔一边缓着呼吸一边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我猜中了?” “你说呢?”梅森反问了一句,戒备地看了看四周。那些房门全都紧闭着,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走道里的异常。 “全都猜中了吗?”舒乔竭力表现出一副与自己的身份和年纪相匹配的模样,十分兴奋地说道,“那军校里头真的有……” “嘘!闭嘴。我们先离开这儿。” 梅森气急败坏地打断了舒乔的话头,拉着他往外头走去:“趁没人出现之前赶快离开这儿。卡洛斯你这混账小子,我真恨不得立马把你一脚踹到化外星河里去!” 听到威胁的舒乔顿时噤若寒蝉,乖乖地跟着梅森走了。 当梅森转过身去的时候,原本看上去一脸迷惘惊讶的舒乔,脸上突然闪过一道莫名的笑意。 泛亚第一军事学院里的革命份子?这不会是个玩笑吧。会是什么势力在插手呢?是地下抵抗组织,还是复国组织? 局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盛华城,叶家。 叶秋刚从楼上下来,转身走进书房,等候已久的安伯随后跟上,顺手关好了房门。他那一贯沉静内敛的面容上不见什么情绪波澜,然而佣人们都知道,自家少爷肯定又吃闭门羹了。 好不容易劝说上官云衣回到盛华城,精心收拾了一个房间勉强让她同意留宿几晚,但两人的关系却看不到任何修复的希望。明天她就要走了,自己却连她的房门也进不去,更别提像刚刚重逢时那样亲密地交谈了。受到这样的冷落,叶秋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断来。直到这时他才幡然省起,打从孩提时起,上官云衣在他们这群同龄人中就是最以性情倔强著称的。 即使这门婚事有上官南飞和父亲亲口许诺,使她无法拒绝,但那又如何?与无法得到深爱的人同样让人难过的是,得到其人,却不得其心。叶秋突然想起这句话,顿时感觉深深的疲倦。 直到安伯提到自徐田那传来的消息,才终于使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不管如何,到手的终归要抓牢,他好不容易才帮助父亲堵住悠悠众口,拿到了在叶家的合法身份,这是父亲叶靖对他的信任,也是哥哥对他目前所做的努力肯定的表现。也正因此,他更该尽力完成这个计划。 这个史无前例的,宏大的局。 与徐田和小肖之间那种上下分明的地位不同,经验丰富的安伯为叶秋分担了许多,使他不必被些许琐事时时烦扰。不过总有些事情是安伯没有资格决定的,比如以下这件: “复国组织那边又传来了请求,徐田希望我们能把一些情报与他共享,以便他针对局势变化及早作出安排。”安伯用苍老的声音平静地说着,仿佛他提起的这个复国组织不是叶家抛出去的诱饵,而是像叶秋说的那样,是一个真正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似的。 “他们是不是太频繁了?”叶秋皱了皱眉,对徐田sao扰似的做法有些不满。 过去一个月里泛亚地区的风向骤变,这大概引起了猎物的警觉,但徐田难道不明白坐山观虎斗的道理吗。还是说,他从那些针对复国组织的动作里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常? 安伯轻咳了一声:“少爷不必在意,瞎了眼睛的人,自然比普通人更畏惧改变。不过这次徐田倒是提出了一个条件,他说少爷或许会感兴趣。” “哦?他说了什么?”叶秋问。 “是跟大小姐有关的,未必属实。”安伯看了书房那扇薄薄的木门一眼。 叶秋转过脑袋,表示自己正侧耳倾听。老于世故的安伯见此,知道徐田的伎俩确实奏效了,自家少爷的确对上官小姐的事格外在意。然而尽管明知这是徐田耍的卑劣手段,他仍不得不备细相告。 随着情报从安伯口中一条条说出,叶秋的脸色越发沉静,如同一潭幽静的湖水看不出丝毫波澜。这种沉稳的气质和叶靖如出一辙,又带着一股哥哥叶谭那样的少年老成,更让其他兄弟拍马难及。有时候安伯难免猜想,也许叶氏集团只需要有这三父子当家,便已足够了吧? 等到情报叙述完毕,叶秋点了点头,说:“完了?就这些吗?” “是的。”安伯颔首道。 叶秋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一如往常的自信和从容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些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魅力。他轻笑着说:“这个徐田,看来是真的着急了啊,连这么下三滥的方法都用了出来。这是在逼我表态吗?” “虽然是下三滥,但看来还是有点作用。徐田很擅长利用对手性格中的弱点,而大小姐的确是您最关切的人。”安伯说。 “可我却不是江谦益。”叶秋缓缓地摇着头,“我不会像他那样遇事即慌张。云衣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女人,没有几个情敌跟我争才叫奇怪呢。” 对于这个上官云衣曾经寄住过五年之久的江家,叶秋肯定是要作一番调查的,自然也就知道了江谦益对上官云衣的爱慕和纠缠。而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大发雷霆地施以报复,除了上官云衣跟江谦益的亡妻关系匪浅特地交待过他之外,自身的强大自信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他看来,上官云衣当然有喜欢其他人的权利和可能,但这个人只会是比他更加优秀的男人。而无论是江谦益还是其他人,显然都远远不够本,他们凭什么和自己争? “这位舒乔先生未必是什么情敌。”安伯纠正道,提醒叶秋他已经有些心绪不宁了。 叶秋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边的笔在左手里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字:胡安·卡洛斯,西海岸。 想了想又换了只手,在右掌上写下:舒乔,未知。 他把两只手摊开给安伯看,安伯摇了摇头。 “就没有任何头绪吗?”叶秋忍不住问。 “没有依据地猜测只会让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远,少爷。”安伯的态度依然谨慎。 沉默半晌,叶秋叹了口气,走到一角的盥洗室洗去掌心的字迹,而后接过安伯手中的毛巾静静地擦干手中的水渍。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当他有所困惑时,会将它们写下来和安伯交流;这种无声的交谈往往能得出真正有用的解决方法,而不会让无意义的讨论充塞人们的头脑。虽然这种方法相对原始了些,比如用触摸屏可以省去洗手的麻烦,但有时候原始的东西反而更有成效也更可靠。这是哥哥从小就教给他的道理,而叶秋深以为然。 “一个人怎么会拥有两个身份?这可能吗?”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叶秋不禁喃喃道。 在数据库的严密监视下,地球上的每个公民都仿佛一台装载了GPS的飞行汽车;它的*不仅在政府部门备了案,甚至它所在的地点所行驶的线路,都能够被查找和调阅。然而飞行汽车可以更换通行证,人们却无法变更颈后芯片的信息——哪怕是更换了高级芯片也做不到。 “我们没有核实过‘舒乔’这个身份是否真实,也许这只是他的化名,一个暂时借用的伪装。”安伯提出了一个可能的假设。 叶秋摇头说:“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安伯,你知道黑狱区的那位年轻领袖吧?” 最近几年黑狱区在抵抗军一名杰出领导者的带领下接连大败特战队,迫使军方签署撤兵协议,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新闻。安伯点了点头。 “黑狱区阻断了芯片信号,里面的消息很难传递到外头,但还是有些方法能大概知道里面的情形。”叶秋用毛巾裹着手,低声说道,“那些情报表明了,这位年轻的领导者姓舒。” 安伯静静地等待下文。 叶秋顿了顿,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有趣的是,这名领导者无论是相貌还是年龄等各个方面,与这位舒乔先生都颇有相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