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新生开学
为期十天的入学考试结束，本届总计12789人的应试者中，最终录取者为11831人，淘汰率将近7.5%。当然，这其中包括了十几名因特招入月球基地而自愿放弃入学资格的录取者。另外一些悠哉游哉姗姗来迟却错过截止日期的公子哥也不幸位列其中，对于这些人，校方一向是不讲情面的。 泛亚第一军事学院毕竟是人类社会中排得上名的高校——虽然是第98名。连入学考试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重视的人，又怎么能期望他上了战场后能服从安排令行禁止呢？军队内部的环境远非外界可比，外星殖民地前线的硝烟纷飞命悬一线也不是闹着玩的，第一军校花费大量资源辛辛苦苦培养出一名军官，可不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上战场就成为一名“光荣”的逃兵。 舒乔和怜儿毫无悬念地通过了入学考试，作为某种回报，舒乔甚至免去了最后一轮的面试——在亚瑟·施尼茨勒面前他确实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就无须再多此一举了。 今天是1月26日，正式开学第一天 11831名正式录取的新生身着整齐的预备役制服，从各个宿舍楼鱼贯而出，毕集于第一军校那著名的胡可夫大cao场中。 蓝灰色的制服与浩瀚星空同色，肩上一颗银灰色星章代表着列兵军衔（注1），简洁统一的风格一脉相承，除了领口的细微差别之外几乎无法分清男女款式，这点甚为某些教育改革派学者所诟病。好在面料上轻便透气，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沉闷，对于一些养尊处优的学生来讲倒多少算是个安慰。 督导员刚刚走过去，舒乔拉了拉制服的翻领，拭去脖颈的一颗汗珠。 刚经过一场人工降下的大雨，绿草青葱的场面还沾满水珠，在初升的朝阳把胡可夫大cao场的场面烤得蒸热时，泛亚第一军事学院院长格里高利·费勒步上检阅台，入学演讲开始了。 与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入学演讲一样，这是一场精心准备但又异常乏味的个人表演，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演讲让新生们汗流浃背，不胜其烦。虽然老院长经验十分丰富，不时与学生们搞搞互动活跃气氛，但架不住后面上台的几个领导都是只会照本背书的呆子，难得有所振作的气氛又迅速地转入了低迷状态。等到最后一名演讲者上台时，台下的气氛终于有所改变了。 近期空降整顿阿纳森（注2）防卫部队军务的埃德温·条顿上将步入检阅台，底下的新生们顿时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sao动。督导员们连忙举手示意，瞪着眼睛在新生队列中走动巡视，终于将气氛渐渐稳定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很受人欢迎，但我想解释的是，我已经结婚了，而且对男生没有兴趣。”素以幽默著称的埃德温·条顿一句开场白顺利地拉回了新生们的注意力，引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气氛顿时活络开了。督导员们眼见好不容易整顿好的队列又开始散漫起来，只得无奈地退了开去。 舒乔左顾右盼，忽然感觉一道目光的注视，一看却是胡杨正在不远处微笑地注视着这里。一见舒乔转过头去，胡杨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舒乔同样微笑地点点头。不料胡杨低声和站在一旁的唐杰说了些什么，之后竟然离开原位向着舒乔走来。 舒乔有些愕然地扫视四周，却见这边的督导员正面朝检阅台津津有味地听着埃德温·条顿的演讲，完全没有发现有一名新生正在脱离队列。尽管如此，胡杨的大胆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时候第一军校的风气变得这么宽松了，竟能让学生在讲演时随意走动？ 还没等舒乔表达出惊讶的情绪，胡杨已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个军礼而后说：“你好，卡洛斯先生。今天天气不错。” 舒乔没有理会他这句老得掉渣的搭话，有些担心地继续环视四周，所幸除了几名新生外并没有其他教员发现异常，便随口说道：“叫我胡安就可以了……你居然这么大胆，不怕被督导员拎出去吗？” 督导员们都是正经的四级芯片进化者，收拾几名不老实的新生跟喝水似的简单，舒乔弄不明白胡杨这么做是什么意图。 “那我就叫你胡安了。”胡杨从善如流地说了一声，紧接着解释道：“你不必担心，一万多人呢，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再说演讲马上就要结束了。” 果不其然，胡杨的话音刚落，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条顿将军简短而又精彩的演讲已告结束，主持入学演讲的教员随即宣布就地解散，新生们全都去用过早饭后准备进行第一天的课程——至于折腾人的新生入学演练，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取消了。 舒乔顿时对胡杨的预料先机大感佩服：“行啊你，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一手。” 胡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说：“我从小就很佩服条顿将军的指挥才能，几乎他的所有演讲我都有找来看过，所以知道了也不出奇。” “既然这么佩服，为什么不听完呢？趁着演讲四处走动可是不礼貌的表现。”舒乔眯了眯眼睛说道。 “四处走动我也有在用心听啊。”胡杨指了指脑袋，“尊敬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应该发自内心，不是吗？” 舒乔无意与他争议高见，自是举手表示赞同。、 “不过说实话，条顿将军突然出现，倒也的确让我吃了一惊。” “他最近正好在附近整顿军务，会现身也不出奇吧。” “胡安你不知道吗？”胡杨吃惊地说，“第一军校可从来没邀请哪位将军在新生入学时演讲过！” 第一军校不在类似场合请军队高层演讲，这是一种惯例也是一种表态，这点舒乔自然是知道的，刚才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想听听胡杨是否知道什么内幕，然而很显然他要失望了。 “校方这么做肯定是有着什么目的，可惜我们这些新生没法猜透，也许那些大佬公子们知道些什么。”胡杨的回答很符合他普通新生的身份。 “也许吧。”舒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一声冷笑。 你要是真这么单纯，也不会上了校方监视的名单了——胡杨先生。 是的，梅森交给舒乔的那几名需要监视的新生名单中，就有胡杨的名字。 当时的舒乔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那个笑容亲和让人好感顿生的家伙居然可能是个间谍。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个冒牌货，连那个克里斯蒂娜·阿奎拉和尤金·索契乃至怪客丹尼都第一时间找上了自己，多一个心怀叵测的人主动靠近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便也释怀了。 这个世界上嘛，单纯善良一心为人的好朋友不是不能有，只不过舒乔这种人注定是遇不到了。哪怕杨老头对他好也是多少带有些个人目的的。要是真有个人莫名其妙对他推心置腹，那舒乔反而要警惕呢。 正好无事，两人各自别了同伴，并肩向食堂走去。 “条顿将军不是上官司令的得力助手吗，怎么突然就跑到阿纳森城来了？当然明面上的说法是整顿军务训练，不过这种鬼话也就糊弄糊弄别人，我可是不信的。不会有什么内幕吧？”舒乔首先说道。 当提到“上官”这两个字时，他的眼前蓦地浮现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倩影；那张带着淡淡忧愁的美丽面容在他心中悄然滑过，一闪而逝。 “能有什么内幕。我又怎么能知道。”胡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赢来舒乔会意的一笑。话题还没开始便戛然而止。 “据说尤金·索契通过入学考试了，当然记了一个处分，这件事你知道吗？”胡杨说。 “知道。”舒乔淡淡地说，浑然不在意。 “不怕他再来找你麻烦？” “他有那个闲功夫再说吧。再说索契家族送他来第一军校，可不是为了让他转眼就被踢回去，白白浪费一个名额的。” “这倒也是。”胡杨赞同道，“如果我是尤金，接下来就会老老实实夹紧尾巴，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他报的也未必是仇。”舒乔对他这句暗含隐意的话轻轻揭过，微笑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怜儿。 小姑娘穿上制服后别有一番风味，原本中性整齐的蓝灰色制服活生生给她穿出了可爱的感觉，引得路过的新生频频回头。好在小姑娘在经过最初的几次搭讪后已经长了心眼，不论去哪都拉着几个她刚刚结识的朋友，一般人见没有机会也就暂时却步了。 那几个女学生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维护得很，同时又深得彪悍真昧，一瞪眼一拧拳可挡天下色狼，使怜儿麻烦顿减。舒乔见她这么有人缘，终于放心了不少。 ………… 注1：星河时代的军衔制度与国家时代出入较大，后文会有提及。另预备役部队是指由现役军人组成，但无固定驻扎区域、无固定指挥官、无常规武器配备、未执行作战任务的在役部队，这一点亦与国家时代有较大差别。 注2：阿纳森城。泛亚第一军事学院校区所在地，位于泛亚地区中西部。埃德温·条顿为泛亚地区副指挥官，曾是上官南飞的得力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