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倒霉的贝里席准尉
“统统给我闭嘴！”矮胖军官一声大吼站了起来。忍受着新生们无知无畏的哄笑，他终于怒了。 联合军部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拥有突出贡献或者特殊才能，否则准尉军衔一般都只授予四级芯片进化者以上的强者。当然，如果要拼爹也是可以破格授予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矮胖军官哪怕实力再不济，也至少能和那些把新生像小鸡一样拎着玩儿的督导员平齐。听他一声怒吼，刚才还哄笑成一团的新生们登时噤若寒蝉，整个餐厅再度鸦雀无声。 当然，克里斯蒂娜和不远处的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影响，不过这被他自动忽略了。 里特曼·贝里席瞪着一双牛蛙似的暴凸眼环视四周，怒意勃发的脸上威严毕现。 从来、不曾、有学生、对他这样不敬过，今天算是他妈的开了先例了。矮胖军官那看似滑稽的脑袋里装着一个并不算太灵光、但多少懂得事理的脑子，他清楚地明白，今天他要是不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那么明天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生立马就会爬到他的头顶，再也不会服从他的管教。 那么，该从谁开始呢？贝里席准尉的目光一闪，凌厉地盯住了那个名叫胡安·卡洛斯的新生。 “你这混账小子，真是生了好大一副狗胆……” 矮胖军官话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收拾这惹人厌烦的家伙，毕竟这小子之前虽然对他很没有礼貌，但他说的并没有错，餐厅的规定还白纸黑字地贴在那儿呢。虽说第一军校实行的是准军事化管理，上下分明，但教员处理了一名违纪的学生后也是要写成报告上交的，这是为免教员滥用职权进而影响军队风气。虽然说有些手段可以含糊过去，但可恨的是眼下盯着的人太多了，而矮胖军官终究没有气愤到昏了头，以至于把“众目睽睽”这个词抛到脑后的地步。 矮胖军官再度瞪着眼扫视餐厅，只见几百双眼睛正刷刷地盯着位处中心的三人，另外还有其他楼层餐厅的学生听到动静后正趴在栏杆上边吃饭边围观。照这样下去，围观的人恐怕还会更多。这时候的他哪怕掉落一根头发都会被这些眼力好到出奇的学生捕捉到，更别说动手教训那混账小子了。生平第一次，贝里席准尉对设计出这该死的、可恨的复式餐厅的设计师感到深深的仇视。 他妈的就一个吃饭的地方，设计得跟别墅 戏台似的有必要嘛？！ 就在贝里席准尉纠结难以取舍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舒乔站起来了。 是的，他已经喝完了最后一杯清茶。对于眼前的诡异气氛他视若无睹，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就打算离开餐厅。 贝里席准尉见此情景，下意识地大喝一声：“站住！” 舒乔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什么事？长官？”他说。 “你想去哪里！？”贝里席准尉的保住气场，依旧威严十足地喝道。 “去哪里？”舒乔脸上的更加困惑了，“吃完饭，难道不应该离开吗？还有些同学没有等到位置呢。” 他说着伸手一指，那个无辜躺枪的新生在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下瞠目结舌，接着浑身一个哆嗦，手中端着的盘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堆积如山的乳酪和烤苹果派摔了一地烂泥，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坨色泽明艳的…… ……屎。 “嗤，这胖子太恶心了吧。”有新生忍不住吐槽道。那名新生的脸顿时红成了猪肝紫。 贝里席准尉觉得脸上开始有些挂不住了，怎么这混账小子似乎有种奇特的异能，可以把严肃的气氛轻而易举地破坏？ “那个小胖子，过来坐下！至于你，跟我走！”贝里席准尉当机立断，阻止事态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只要把这混账小子拉到别的地方，到时是捏圆搓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不过是一个新生而已，能怎么嚣张！ “走？去哪儿？”舒乔貌似天真地问道。 “废话少说，长官的命令你敢不听？”贝里席军官十分熟练地给他栽上了这顶帽子。 “当然不是。不过长官，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开始上课了，我们能速战速决，或者干脆就地解决吗？”舒乔指了指餐厅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时针正悄然向着九点的刻度滑去。 贝里席准尉憋不住了，他打雷似地咆哮道：“叫你走就走，他妈的磨磨叽叽，是不是个男人！” “好吧。”舒乔耸了耸肩，“既然您这样说的话。” 于是在众多新生的注视下，舒乔跟着矮胖军官向餐厅外走去。那数百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跟着他的脚步移动，宛然注视着一个身披太空舰队战旗的英雄。 “干，连长官都敢惹，我现在开始相信他真的有那么牛逼了。”有人悄声议论道。 先前放言要买家政机器人的新生自豪地说：“看吧，不愧是我的偶像！” “可怜这家伙这次要挨一顿惨的了，惹了不该惹的人啊。” “切，那矮胖子才不是什么好鸟好吗……” “就是，太欺负人了……” 矮胖军官身为四级芯片进化者，耳目聪灵，这些议论自然也落到了他的耳中。他有些担心自己在克里斯蒂娜眼中的形象会有所受损（如果他还有形象的话），不过眼下暂时顾不得这些了。所幸这小子已经服了软，只要教会了他什么是尊敬上官，他自然会识相地远离阿奎拉小姐，到时大有机会…… “跟我走吧……年轻的男儿……” 一个轻轻的歌声在他身后响起，矮胖军官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掏了掏耳朵，霍然转身。 “好儿女志在星海……豪情热血洒边疆……” 不，他没有听错，这确实是有人在唱歌！ 舒乔低头看着地面，一边轻轻哼唱着这段著名的旋律。矮胖军官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有些晕眩。 “踏上星舰的甲板……升起冲锋的巨炮……为了人类我们寸土不让……” 《联邦进行曲》（注1）那熟悉的旋律在舒乔的低声浅唱下依旧充满澎湃的力量，这歌声似乎充满了先辈的英灵，使人不禁跟着哼唱起来。 “敌人的触手需用炮火焚尽， 儿女们，团结起来， 不要再区分你我，跟我走吧， 向着浩瀚星海， 战舰已在宇宙燃烧，伟大的人类需要崛起， 就在这时刻， 就在这时刻， ……” 副歌部分一再重复，跟着唱起来的人越来越多，雄壮激昂的歌声很快充满了整个餐厅。炮火纷飞的太阳系宛然又在眼前，那是让人类濒临灭绝的黑暗年代，也是所有人从小就听长辈说起过的历史；每个人都是同样肃穆庄重的表情，就连那些一向目中无人的公子哥们也一样。 在放声高歌的人群中，里特曼·贝里席的大嗓门一开一合，神色无比悲壮……呃，或者说悲愤。反正现在没人去仔细区分。 一曲战歌结束，贝里席准尉吁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只听空气中忽然“啪”地一声轻响，一个年轻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 “空间异能！”几名靠得近了的学生怪叫一声，像触电似的跳了开去。刚刚还庄严肃穆的气氛顿时被破坏殆尽，代之以传染病似的sao乱。 “唔，蓝色之歌？”那个年轻人往四周看了看，随后目光落在贝里席准尉的身上，问道：“怎么回事？” “施……施尼茨勒先生！”贝里席准尉先是一阵凌乱，慌忙敬了个礼。 偶滴神啊，唱支歌罢了，怎么把这位大神给唤出来了？虽然《联邦进行曲》大概……或许……确实比较不寻常，但也不至于惊动这么一位大人物吧？ 来人赫然正是亚瑟·施尼茨勒。有所不同的是，此时他顶着满头花白的头发，身穿一件老气的蓝色长袍，看上去比上一回要衰老了不少。从贝里席并没有表示惊异这一点看，他平时应该经常以这副形象示人。 “行了，不用行礼了。”施尼茨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后对舒乔说：“咦，你怎么也在这儿？” 贝里席准尉头皮一紧，登时感觉不对——这混账小子居然认识施尼茨勒先生？这件事他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吃个饭，顺便唱支歌儿。”舒乔笑嘻嘻地说。 “唱支歌儿？需要挑《蓝色之歌》？”施尼茨勒慢慢地摇了摇头，“这首歌不要乱唱，下次重新挑一首。” “是，我明白了。” 施尼茨勒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已足够说明问题，眼见舒乔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贝里席准尉松了口气，正想上前向施尼茨勒解释一番的时候，一个突兀又尖刻的声音突然在餐厅门外响起。 “咦，这不是小不点准尉吗？是你在唱《蓝色之歌》？” 贝里席准尉菊花一紧，僵硬地转过脖子。只见在梅森、马丁和科尔这三个讨人厌的家伙正从外头走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四个督导员。这些人没有空间异能，比不上施尼茨勒那样的神速，自然是落在了后头。 ………… 注1：又名《蓝色之歌》或《太空舰队战歌》，佚名人士作词，海因希里·科林伍德谱曲。 地球联邦，国家时代末期短暂存在的联合国家势力。当时人类正面临塔奎茵人虫族舰队的四面包围，内部则战乱频仍。值此艰难时期，亚、非、太平洋部分国家组建临时联合政府，称泛太平洋共同体，于危难时刻抵挡了塔奎茵人的入侵。泛太平洋共同体在泛美部分国家加入后更名为地球联邦，但实际上依旧是一个松散的邦联。它一般被认为是现今联合政府的前身，亦成为划分地球本土四大区的历史渊源（月球特区当时尚且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