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去见他
城西，一座安静的院落。干净、整洁，屋外的湖边的凉亭，有一盏灯。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的男人，坐在那里，手边是一小炉，炉上是一壶热茶。并不明亮的灯光衬得他的侧颜有点朦胧，好像并不属于人间。 “来了。”他静静地说。 “嗯。”林娇辰点头。 她径自走到亭子边缘，坐了下来，脱下鞋子，将裙子向上拢了拢，把脚垂在水面上。 “真美。”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淡淡地说道。 “按照烟国的旧俗，女子在男子面前裸露双足，是要以身相许的。”白寒喝一口热茶调侃着。 “那你娶了我好了，我有能力把你的财产都吃光。”林娇辰回头，眼神诚恳如同一头稚嫩的小鹿。 白寒只是喝茶，并不说话。 林娇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是装着两个小家伙灵魂的荷包。她轻轻摸了摸锦盒，低下头来，忽然觉得有点悲伤。 “给。”最终，她还是打散了心头的一缕伤怀，站起来，把锦盒递给白寒。 白寒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继续安静地喝茶。 “帮我给他们超度安魂吧。你已经帮了我两次，要什么报酬自然都是你说的算。这次，用一份蛊毒的制作和解毒秘法同你做交换。” 白寒点点头，有侍女将那锦盒收了下去。 “下次可以不用亲身试验，这个级别的方子，不值得用命来换。”白寒收下了林娇辰记录好的单子，“要知道你能从轮回之外的黑暗中回来，实在是一种难得的恩赐。” “我很珍惜啊，所以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不过，你同大家传说的大不一样！”林娇辰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瞧着白寒。 “比传说之中更有魅力么。”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一脸认真的模样，却意外让人感受到了一点小男孩一样的调皮。 “他们都说白寒视财如命，冷若冰霜。可怎么瞧着都是温软可欺。” “也许，我正是锱铢必较唯利是图，也可能恰恰相反。不过，你要是想给我银子，随时欢迎，金钱这种东西我从不嫌多。” 白寒的声音在朦胧的初夜显得特别好听，好像在微凉的风中一点点飘散开来。林娇辰已经不在乎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他那样自在地倚靠在那里，真的太好看。 林娇辰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曾经在湖边煮了茶，一点一点吃着，瞧着夕阳慢慢落下，漫天的金色悄无声息地陷入黑暗。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了一袭黑色华服的楚晟，他的脸仿若雕刻一般棱角分明，没有丝毫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似乎是黑夜中的大海。林娇辰望去，并不能分辨哪里是海的边缘，好像再看一眼都随时可能被巨大的海浪吞没。 她低头，想装作没看见，因为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可偏偏他张口，他问：姑娘，可否知道怎样下山。 林娇辰想到这里，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嘲讽地笑了——怎么到现在还是会想起那个时候。每想一下，就会恨自己多一点。 好像那个时候，楚云也是跟在他身后的吧，同样是一袭黑衣，可是他看起来那样平和、波澜不惊。不知道这三年，他是怎样度过的，楚晟如果登基会放过他们么？哪怕是如此云淡风轻的楚云。 林娇辰觉得思绪有些乱了，也便学着白寒的样子，随意倚靠在湖边的石凳上，听风吹过湖面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想起猪老三，想起还是应该回宋府。于是起身想要同白寒告别，一回头却发现白寒早已睡着。 怎么连睡觉都这样好看，明明夜色中借着昏黄的灯，并不能完全看不清他的脸，可白寒的白色衣襟，黑色青丝，以及轻轻搭在桌上的手臂，就像是一副画，画中是脱离了凡尘人。 林娇辰轻轻唤了声奴仆，却没有人敢靠上前来。 她提着裙子轻巧地越过白寒，走到与亭台相连的小径。 “林姑娘，公子在亭子里饮茶的时候，除非他召唤，不然是不许人靠近的。”奴仆恭恭敬敬地行礼回答道。 林娇辰低头略一忖度，便让人拿一袭薄毯来。不多时，那日白寒救她时跟在一旁的小厮着急忙拿着毯子赶来，远远地望了望白寒，一边把毯子交给林娇辰一边自言自语道： “真是奇怪，少爷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睡着过！”说着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搬了张竹椅，就坐在亭子连接小路这一端的尽头。 林娇辰没有说话，依旧尽量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将毯子轻巧地盖在白寒身上，又从身上解下香囊，味淡而清香，可安神驱虫。 可临走时，却踢到了一旁的小杯子，发出些许声响。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咬着舌尖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扶好，瞧见白寒似乎没什么动静，才拍了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面朝着白寒，倒退着走了十余步，见白寒似乎仍旧睡的安稳。这才放心地转过身来，对着白寒的贴身小厮点点头，快步离去。 她没有发现，扶起杯子的那一刻，白寒的嘴角微微上扬，闭着的双眼也好像淡淡地弯出了一个弧度。 “哎呀，jiejie，白公子家的桂花糖真真好吃！”猪老三瞧见她，一手举着桂花糖，一手端着装满果汁的杯子，满足地说道。 “你呀！”林娇辰摇了摇头，“还不走？” “喂，jiejie你不尝一尝么？真的超好吃！”猪老三又拿了一块软软糯糯甜丝丝的糖，才对着漂亮的丫鬟jiejie们道了声谢谢，心满意足地追了出来。 “老三，等宋麟丢的那一缕魂魄归位，你就要乖乖回家了。”林娇辰看着吃着糖高兴得像孩子一样的猪老三说道。 “嗯，我知道！”猪老三依旧欢快地点了点头。一切都有因缘，该来则来，当走则走。这些年，在宋府吃了这么多甜蜜蜜的糖果，就很幸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