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并州受惊 幽州遭难
即便是那些零星散落的鲜卑小部落，也没有被自己人优待，为了从暴怒的同族手中求得活命，他们不得不贡献出自己的畜群、供应粮草，还要派出全族的青壮年参加这支正在狂飙突进的大军。 7万鲜卑骑兵一路追杀、一路壮大着向东挺进，让幽并两州的官商百姓渡过了一个永生难忘的冬天。 并州百姓忍受了无比的悲恸和胆战心惊。因为他们参加北征的亲人大部分都没有回来，有些郡的郡兵甚至一个都没有回来，城内成片成片的家户都打起了白幡，到处都能听到哭祭亲人的声音，到处都能看到新起的坟头，可又有谁知道这黄土下埋着的只是亲人的衣冠。 许多郡城、县城已经完全成了不设防的城市，连缉捕小股流窜的盗贼马匪似乎都成了非常吃力的事情，好在并州军里最负盛名的狼骑还有2千人活着回来，而且个个都骑着异常雄壮的战马，浑身虽然衣家破碎，但散发着仿佛从地狱回归一般的腾腾杀气，所以大规模的山匪叛乱还没有发生。 只是，鲜卑人即将大举杀到的消息已经四处传播，好像下一刻鲜卑骑兵就要登上那些空无一人的城头一般，善良的并州百姓们只能在心中暗暗乞求苍天保佑，让自己能够躲过鲜卑人即将到来的大屠杀。 更加凄惨的是幽州。 面对来势汹汹的鲜卑大军，幽州刺史和各郡郡守也不是不着急，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他们百试百爽的祸水西引招式不灵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幽州出现战事，无论是辽东、中部鲜卑南下，还是哪一郡的乌桓兵造反，幽州军总是用边打边退的方式把祸水往西边引，有时乱军反贼实力较弱的时候，他们干脆就用驱赶的方式直接把他们驱赶到云中草原或者并州地面上去，然后自己在旁边隔岸观火。 可这次这股祸水好像开了窍一般，死活不回头了，一口咬死了乌桓人这块屎片片，给块干粮都不撒嘴了。 反正是乌桓人往东，他们就往东；乌桓人往西，他们就往西，可只要乌桓人一掉头，他们哪怕距离并州的城池只有一步之遥了，也绝不向前方再前进一步，扭头狗撵着一般就又杀回来了。 当然了幽州方面也不是傻瓜，他们早已从受伤被俘的鲜卑小卒口中得知了这一切的缘由：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的部下屠灭了鲜卑拓跋部的老营，所以中部鲜卑数万大军专程前来寻仇来了。 这件事情一听就是有人栽赃嫁祸了，辽西乌桓地处幽州最北端，数千骑兵要东向攻击云中草原，要经过沿途5个郡的防区，这些郡的郡守绝对不会允许丘力居去找这个大麻烦的。 可第二个、第三个，所有的鲜卑俘虏都信誓旦旦的肯定是乌桓人所为，因为他们在雁门关前围歼并州残军的时候，也亲眼看到数千乌桓骑兵袭击他们，那些袭击者说话、打扮连头发都和乌桓人一模一样。 这下子，幽州刺史和护乌桓校尉两位朝廷大员算是多多少少明白了，这一定是并州方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没有想到并州军玩的这么绝，直接把鲜卑人中最有威望的拓跋部杀绝，然后还抽空打了鲜卑大王和连一家伙，然后才往幽州方向引。 这可不是简单的祸水东引了，这是彻头彻尾的顺风放火啊！这是要把整个幽州都架在火上烤啊！ 只不过并州军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乌桓兵呢！实在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也没有时间去想了，鲜卑人像疯了一样杀来，乌桓各部猝不及防，难以抵挡，只好集体请求南迁，进入幽州腹地暂避锋芒。 这一请求很快得到了批准，但这个愚蠢透顶的决定非但没有让鲜卑大军知难而退，反而直接将战火引向了多年未遭兵灾的幽州中部。 更严重的后果是，失去了乌桓骑兵这道屏障后，辽东鲜卑各部完全消除了后顾之忧，他们看到有机可图，立即打着“天下鲜卑人是一家”、“坚决拥护和连大王领导”的旗号倾巢南下了。 鲜卑大军的力量迅速扩充了近一倍，达到了十余万骑兵，这下更是不把幽州军放在眼里了，他们肆无忌惮的如狂风般席卷各个村镇，席卷般摧毁着周围的一切…… 乌桓人都是游牧骑兵，可以撒丫子跑；达官显贵们耳目灵通，可以带着金银细软躲进城里，可小民百姓们就倒霉了，只有等着鲜卑人来烧杀了。粮食被抢光了，妻女被拉走了，亲人被杀死了，连房子都被烧的秃溜平，幸存的人们只能拥挤在城墙里面，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在北方呼啸的凛冽寒风中哀嚎着活活饿死、冻死…… 鲜卑人由幽州军和乌桓人全面接手后，作为这次祸水东引的始作俑者，里克率领部下悄悄的、安全的返回了并州，但他克对这场转嫁到幽州的战争和幽州百姓经历的劫难，内心始终有一种愧疚、恼怒的感情，在深深自责之余，他也一直暗暗的发誓： 今天，自己对不起幽州百姓了，事急从权，并州主力尽损，幽州军自保之力尚存，只好请幽州军代为抵挡鲜卑人进攻锋芒了。他日自己统领大军、再次兵强马壮之日，一定拿和连的人头赎今日之大罪，对今日让幽州百姓遭受的兵革之苦做出个交代。 当然，他深深的自责不等于他要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斥候营统领，大战来临之际，他深入敌境数百里刺探军情，又飞马回报，为雁门关守军争取了足够的准备时间，雁门关防守战，他的斥候营不顾疲劳，连续作战，参加了对鲜卑败兵的追击，斩杀的鲜卑溃卒不下千人。 此番，自己又率领刚刚组建的数千弱旅，千里奔袭拓跋部老营，让拓拔诘汾这个智囊任务方寸大乱，错招频出，最终给了残军死里逃生的机会。 最后，也正是自己带着抢来的数千战马及时赶到，搭救了近万汉军将士的性命，还冒着被两面夹击的危险把7万鲜卑大军引到了幽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