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一南一北 分道扬镳

    朱儁所部伤亡过半，足足6千人的铺位被空了下来，剩下的几千人也几乎人人带伤，兵器残破，基本丧失战斗力了。

    里克一方伤亡更重，足足倒下了上万弟兄，但这一仗也让他们彻底赢得了民心，为了保护乡亲们，不惜与皇帝陛下的亲军火并，杀了好几千人，这消息一传开，不但颍川和汝南两郡的百姓，就连南阳郡那些没有活路的百姓也都不远百里前来投奔了。

    大营前，前来报名参军的小伙子排队排出了3里路远，里克又下令给新参军的弟兄每人发20斤豆子养家，这更是让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家趋之若鹜了，伤亡颇重的降兵大营里不但补足了伤亡的缺额，还直接扩充到了5万人。

    随着这些新兵的加入，军队的成分也改变了，他们再也不止是投降的反贼了，他们有了新的名称——屯田兵，这个称呼预示着这伙昔日的反贼真正被朝廷接纳了，或者说被里克为首的集团接受了，军心也彻底安定了。

    对于那些拖家带头前来求活路的百姓们，里克派人熬粥救济，同时也动员他们到云中郡等地就食，并且当众承诺，凡到云中的一律按人头发给10亩荒田，三年内免征赋税。

    这一承诺给无路可走的百姓们指明了一条活路，但对于迁徙到千里外的并州去讨生活，人们毕竟还是有些犹豫，唯恐受到欺骗，到了那里要地没地，要吃没吃，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迈动步子朝着北方前进，基本都是曾经跟着降兵一起杀朱儁部属的村民们，他们相信里克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因为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们眼前，人家为了替二十里铺村的死难百姓讨公道，连官军都敢杀，连上官都敢得罪，那又怎么可能欺骗活着的人呢。

    豫州通往并州的官道上，出现了稀稀拉拉向北方迁徙的人群，不久就有消息又沿着这条官道传了回来，前几批赶到云中的乡亲们都分了地，草原上到处都是牛、马等大牲畜，可以随便借着使唤，那里的兵也特别好，从来不到家里祸害，而且官府四处贴着告示，真的三年不收税。

    这一条条消息就好像滚油锅里溅入的一个个水花，立即引起了剧烈反应，官道上的人流开始逐渐稠密，甚至拥挤了起来。人们尽管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脸上无不洋溢着对幸福的憧憬，眼睛里全都是点点的闪光。

    土地、土地，每人10亩的土地，那就是命啊！虽然远在北疆，虽然那里的冬天寒风刺骨，但庄稼人嘛！只要有了自己的土地，就算住在天边也能养活自己、也能让一家老小吃上口粮食。

    反正待在这家乡已经没有活路了，当初黄巾造反的时候，家就已经毁了，但黄巾反贼还有剿贼官军都只是过境蝗虫，抢完就走，只要躲过一劫就能消停些日子；可现在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地主豪强却是附身的蚂蟥，趴在穷人身上就不下来，非把骨髓都吸出来才罢休。

    有些人原本多多少少还有些田地可以勉强糊口，可现在都被圈占了，想要讨回来就得拿出土地文书，可大战之后连命都是捡回来的，谁身上还会带那些东西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家最后一点儿希望也被收进了某个大户的口袋。

    如此严重的人口流失，沿途的官府也不都是瞎子，但没有谁敢出声制止，因为随着这些流民一起向北方前进的，还有足足5、6万军队。

    原来，里克率领北营军和屯田军没有向宛城进发，而是调头朝北方开来了。

    经过一场械斗加上一场混战之后，远在洛阳的朝廷也知道了：不能再把朱儁与里克两个冤家放一起了，否则同样的内斗随时还会发生的，但仅仅一个下午，足足两万多人的伤亡，即便征伐黄巾都没有如此惨重的损失。

    为此，朝廷里的各派势力吵翻了天，有些朝臣认为里克胆敢攻击南军，形同造反，应该将其锁拿进京，当庭问罪；

    有些朝臣则认为里克刚立大功，当今又正是用人之际，应当允许里克戴罪立功；

    而以袁术为首的一群年轻武将则嚷嚷着朱儁无能，丢尽了禁军的脸面，应该两个人一起法办，就地处决。

    虽然大家对处置里克这么一个小小都尉都没有意见，但具体到谁去执行的问题就无人请缨了，因为有消息说这个小都尉的部下都是草原奴隶出身，说话办事都粗鄙的很，一言不合就敢拔刀相向，朱儁领了5百步军去找他，只是和他吵了几句，就被他全部打个半死，连衣服都被扒了个精光，现在把他处置了，派哪个不要命的去接管他那帮无法无天的部下呢？

    随后又有消息传来，说波才部下的20万黄巾军全部被里克收编了，颍川、汝南等好几个郡的百姓也大都被他蛊惑，跟着他跑了。这下，朝廷连下旨申斥他一下的勇气也没有了，一个张角已经闹翻了天，如果再逼翻了里克，那大汉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老成谋国的太傅袁隗不顾老迈，上朝献上了驱虎吞狼之计，命令里克脱离联军建制，转向北进，剿灭兖州反贼，相机进军冀州。

    里克正因为新编军队浩大，粮食紧张而发愁，正筹划着将多余的军队和饥民一起送回北疆，接到朝廷圣旨后大喜过望，立即挥军北上，沿途护送饥民向并州方向前进，正式与朱儁分道扬镳了。

    需要提一点的是，为了防止里克的部队再生变乱，朝廷下令皇甫嵩率领所部与里克一起行动，约束其行为。

    而朱儁却接任了联军统帅，只是他直接统领的南军精锐元气大伤，只能退出战斗，撤回洛阳重新整补了。也就是说他从今往后就只能凭借自己联军统帅的身份去协调指挥其他将领的部队了，再也不能说杀降就杀降，想看不起谁就看不起谁了。

    为了给朱儁那支伤兵满营的残军保驾护航，曹cao奉命率领自己的骑兵队伍与朱儁合营驻扎了，因为除了曹cao以外没有人敢招惹里克这个煞星。

    当初曹cao这个官二代在长社城外与里克一起奋勇冲杀，合作无间，是军中少数敢到里克大营中过夜的人。只是随着皇甫嵩、朱儁两位主帅的到来，两人就很少并肩战斗了，倒不是两人失和，而是曹cao被束之高阁了。

    因为皇甫嵩也好、朱儁也好，都知道这小子本来就是上战场镀金的，生怕这小子有点闪失没法向他那个当九卿的老爹交代，虽然他老爹是阉党一系，与他们这些正经读书人水火不相容，但如果伤及家眷，一定会受到朝野唾弃的。

    此番朱儁稀里糊涂被打成光杆司令，今后打仗只能依赖年富力强的曹****，这也是曹cao愿意追随南下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