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祖灵
韦恩略一思索，决定进山采药。 这是儒道法师的世界，不算武科举，方正乡小小一个乡就有一个秀才、三个童生，青山县里肯定更多，说夸张点：秀才满地走，童生不如狗。 就算不夸张，一个县里几十个秀才总是有的，至于童生，每年30名！ 虽然只有每年县试的前三名是终身童生，4-10名只有10年资格，11-30名只有3年资格，但好歹也有10年、3年，历年积累下来，童生数量就多了。 而且一个县，多少会有几个举人，县令十有*是进士出身！ 韦恩对大成世界还缺乏足够的了解，假设大成世界和托瑞尔世界基本能级一样，童生相当于托瑞尔世界1-5级的法师，秀才便是6-10级，举人11-15级，进士16-20级。 大成朝廷，每个县都有一个16-20级的牧师，几个11-15级的牧师，几十个6-10级的牧师，韦恩若是按普通历史位面的印象，当作毫无力量的小县城，一头闯进去，那真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虽说县里应该不知道他是孟逆，可以抓紧时间买了药材就离开，但万一周扒皮有传讯法术向县里报告呢？ 既已成了逆党，只能行走于山野，避开官府，除非韦恩能抽到改变容貌的功法，或者获得足以击败进士的力量，就能横行无忌了。 系统计时，现在是凌晨四点，韦恩从昨天傍晚睡到凌晨一点，精力不成问题，但大青山是深山恶水，他不熟悉山里地势，除非天亮，否则不适合进山。 转念一想，有了新主意。 周扒皮为了十拿九稳，倾巢而出，方正乡的周家基业已经没有防御力量了，就算有些仆役也练过武，但都不堪一击。 阎封等人藏匿大青山，肯定熟悉山里地势，只要想逃，没那么容易被赶尽杀绝，周扒皮一路追杀，至少半天之内，甚至一天之内，是不会回家的。 周家有一个武秀才、三个武童生、五十个护院家丁，自古医武不分家，练武、比武、战斗，都有可能受伤，就要常备医药，甚至聘请郎中做家庭医生。 去周家拿药！ 韦恩做出决断，山里地势他不熟悉，但清河村到方正乡的路线他逼问过车夫，趁周扒皮倾巢而出，正好披星戴月，突袭周家。 韦恩快步疾走，一个小时后，抵达了方正乡。 这时天已微亮，路上已有早起的农民，似乎准备去农田干活，看到韦恩手里有刀，身上有血——杀周大彪溅了一身血——顿时惊叫逃窜。 这些农民有可能是周家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但除非像车夫那样对他动手，否则韦恩是不会杀人的。 韦恩抬头看去，前方赫然是一座坞堡，周家在方正乡的基业不是那种大宅院，而是带有防御性质的坞堡。 东方式的坞堡和西方式的城堡在建筑风格上有很大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比如哨塔、箭楼。 哨塔、箭楼都有仆役值守，虽然漫不经心，毕竟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立刻看到了韦恩。 当！当！当！ 哨塔仆役敲响警锣，箭楼仆役手忙脚乱的要拉弓，韦恩嗤笑一声，足尖一点，飞身而起，飞仙步不愧是鼓上蚤时迁的轻功，一步就跃上了箭楼，一刀斩断弓弦，咧嘴一笑：“算你运气好。” 若是那仆役向他射出一箭，以韦恩的性格，就不是斩弓弦，而是斩人头了。 啪，他一把拎起仆役，跃下箭楼，到了坞堡内侧，运起铁臂功，大喝一声，一拳轰在箭楼木桩上，顿时打断木桩，倒塌箭楼。 在仆役们的惊呼声中，韦恩毫不停留，向明显是主屋的建筑奔袭而去。 “放肆！这里是周老爷家……”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衣衫不整的冲出厢房，正要呵斥，已被韦恩一刀枭首，吓得几个侍女尖声惊叫。 韦恩哼了一声，普通仆役也就罢了，管家绝对该杀。 其实韦恩也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管家，但即便其衣衫不整，也能看出他穿的都是上好衣料，比普通仆役的粗布衣裳好多了。 砰！ 韦恩一脚踹开主屋大门，里面顿时响起杀猪般的叫声，但惊叫的那人并非猪猡，是个中年美女。 根据韦恩逼问车夫得到的情报，这是周扒皮的续弦，周天赐的生母。 韦恩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啪的一个巴掌，喝道：“不准叫。” 周夫人吓得连忙闭嘴，韦恩押着周夫人回到院中，对蜂拥赶来的仆役们喝道：“所有人听着，全都给我扔下武器，到这边空地，盘膝坐下。” 其实除了少数仆役有武器，大多数都是空手的。 有武器的那些显然都是周家的狗腿子，在仆役中的地位比较高，他们彼此看看，虽不敢上前，但也没放下武器。 韦恩笑了笑，横刀架在周夫人脖子上，轻轻用力，顿时出现一条血痕：“周夫人，你家仆役不顾你的安危，那我只好杀……” “不！”周夫人惊叫一声，骂道，“王三、李六，快扔下武器，不然就是害我，等老爷回来，将你们千刀万剐。” 王三、李六对视一眼，无奈的扔下武器，有他们带头，其他几个狗腿子也都跟着，到空地盘膝坐下。 周夫人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好汉，您还有何吩咐？我家老爷乐善好施，最喜欢结交朋友，如果您想要金银钱财，尽管说。” 韦恩呵呵：“周夫人，你家可有药房？可有郎中？” “有有有。”周夫人看遍众人，没找到郎中，连忙吩咐丫环，“春儿，快去西厢房把黄郎中叫来。” 韦恩突进过快，虽已惊动很多人，但坞堡中也有不少人还没起床呢，也有可能已经起床，但发现不对，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片刻之后，丫环叫来一个愁眉苦脸的老郎中。 韦恩有周夫人在手，彻底控制了坞堡，很快点选出所需药材，当场开始熬药，又随便吓唬几句，收刮到各类战利品： 一是药物。 黄郎中给周家炼制的金创药、解毒丸、常备医药、滋养补药，可惜只是普通郎中，没有灵丹妙药。 二是衣物。 韦恩对绫罗绸缎没兴趣，只挑了两套上好皮衣，既保暖又耐穿。 三是钱财。 大成世界没有银票，只有金银铜钱，韦恩没有储物空间，不可能随身带太多金银，好在周家是土豪，做了不少金叶子。 韦恩揣了一把金叶子，然后在周夫人悲痛欲绝的眼神中，将所有的账本、田契、县城两家店铺的契书、高利贷契、卖身契堆在一起，点起一根火把，正要烧个干净，异变陡然发生。 呼！ 阴风呼啸，吹灭了火把，吹晕了在场众人，唯有韦恩没晕，有了积尸气的他，对阴魂鬼物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抵抗力。 他观想天尸之气，双眼浮现白色星云，化作天目，立刻看到一个愤怒欲狂的老年鬼魂。 不，和鬼气森森的鬼魂不同，这老头身上竟然有着儒道法术的白色圣光，只是很微弱。 看老头相貌，和周扒皮差不多，但比六十岁的周扒皮老得多，倒像是八十岁的老态周扒皮。 韦恩顿时明悟，这不是周扒皮，这是周扒皮爸。 之前审问车夫，问过周家直系有哪些人，周扒皮爸早就死了，一个死人能冒出来，难道周扒皮也修炼鬼道？ 但有儒道圣光，想来不是鬼道，而是……祖灵！ 先祖有灵，享用祭祀，庇佑子孙。 韦恩对大成世界的冥界体系缺乏了解，只能根据前世神话传说来推测，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若不转为在世鬼魂，就会进入冥界，大部分普通人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忘却今生记忆，轮回转世。 但少部分人，或是修炼有成，或是大有功德，或是国家祭祀，或是另有机缘，可以不入轮回，或暂时不入轮回。 和国家祭祀对应的，是家族祭祀。 国家祭祀的力量何等强大，就算死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能英灵不灭，甚至转化为神。 家族祭祀的力量就弱多了，根据家族后代的气运、位格、能力乃至人丁兴旺与否，以及死者本人生前的能力、位格、功德，往往只能让死者在冥界保持几十年，甚至只有几年、几天。 最短的几天是七天，即民间说的头七、七日回魂夜。 周扒皮家，其他先人都已入了轮回，唯有周扒皮爸，生前也是个秀才，再加上后人的祭祀，可以在冥界维持三五十年。 周家祖祠就在坞堡中，周扒皮爸早就感应到了韦恩，但死者不能轻易回返阳世，之前韦恩杀人也好、抢东西也罢，周扒皮爸都忍了，现在韦恩要烧账本、地契、产权、高利贷契、卖身契，这是要挖周家的根啊！ 儒家体系，是一层盘剥一层，周家在方正乡扒皮压榨，县里同样也有人对周家不怀好意。 若是这些账本、契约都在，周家毕竟是秀才，县里也不能坏了规矩。 但都烧了，没办法证明万亩良田、店铺、债权、奴仆是周家的，别人就算心知肚明确实是周家的，也会装不知道，落井下石，往死里盘剥。 这是要挖周家的根，是可忍孰不可忍？周扒皮爸不顾代价，回返阳世，与韦恩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