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奇幻小说 - 破空狂魔在线阅读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浙北的群山,虽不及太白、五岳那样高峻雄险,闻名海内,却也涧壑深切,峰峦陡峭,其中,尤以比邻对峙的东西天目山,最为有名。

    时值深秋,东天目山上,石峰嶙峋,危壁空起,丹枫黄杏,翠竹青松,错映其间。湍急清澈的溪水穿壁而下,飞溅在下面的岩石之上,激起片片雪一般的冰花玉屑。

    这时候,在通往山顶的崎岖山径上,一行人正拾级而上,走在最前面领路的是位大高个,大眼睛,厚嘴唇的汉子,他那张大方脸上挂着永不疲倦的笑容,一路上嘻嘻哈哈,左顾右盼,指指点点,如数家珍一般,给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介绍着山中的各处景致。

    紧随在他边的是个胖墩墩的中年人,豪华考究的服饰,油光锃亮的大脑门子,不难看出此人的家底殷实,春风得意。

    再往后是七八名男仆,擎伞的擎伞,摇扇的摇扇,还有的拎着茶壶,夹着垫子,扛着席子,都是为了主人在途中歇息之用。男仆的后面,四名婢女簇拥着一位千金小姐,二八妙龄,姿容妩媚,楚楚动人。只是由于常处深闺,这番跋涉上山,还是打出娘胎后头一遭,即便有两个贴身丫鬟左搀右扶,依然累得是香汗淋漓,叫苦不迭。

    “爹呀,还是再坐下歇一会吧?人家都快要累死了。”娇小姐喘息着叫道。

    富商模样的中年人,满脸为难的回过身劝道:“小娥呀,这一道上你都歇了三四回了,再耽搁怕是天黑也到不了,这要是冷落了人家顾寨主和顾公子,那该有多不好哇,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了,等到了寨子里,让你歇个够还不成吗?”随即求援似的向前面的大个汉子道:“翟大总管,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领路的高个汉子闻言,返身下了几级石磴,和颜悦色的冲那位娇小姐说道:“是啊,闺女呀,你爹说得可是一点都不差,眼看着就要到了呀,你看那儿不是个旗杆子的尖吗?那下面就是寨子的大门,离咱们这儿也就四五十磴台阶,你就咬咬牙,一使劲就到了。你再瞅瞅这日头,都已经偏西了,要不了多一会儿就要落山了,我家寨主、寨主夫人和公子一定都等急了,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是为了这么点小事有了什么隔阂,该多不值呀,你说对不对啊?”

    这位翟总管笑眯眯的,嗓门虽然不大,可是说话的速度极快,根本不容对方插嘴表态,不待那位娇小姐开口,便已转向其身边的四名丫鬟飞快的说道:“几位大妹子,就多辛苦辛苦,快点扶你们家小姐进寨,我家寨主和夫人,必有赏赐给你们的。”不等婢女们有所表示,又朝后边的二十来名抬箱子挑担子的脚夫,以及山寨的兵丁们哟喝道:“兄弟们,再加把劲,就快到地方了,寨子里好酒好菜等着你们哩。”

    那位娇小姐撅着小嘴儿,瞧了瞧前后左右几十道充满了期待的目光,极不情愿的驱动自己酸软的双腿,步履艰难的继续向上攀登。于是,整个队伍也随之启动,开始缓缓的朝峰顶蠕动。

    这位胖商人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这座山上天龙寨寨主的儿子,为的是想依靠实力强大的天龙寨,把自己的买卖做得更大,彻底挤垮竞争对手,独霸浙北的蚕桑生意。而天龙寨也想借助富商的财力及官场上的关系,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称雄江湖。

    富商今天携女上山,是要正式与男方的全家见个面,如果没什么异议,就先举行定婚仪式,然后在山上暂时住下,挑个好日子,再邀亲朋好友到山寨,举办婚礼。

    照理说这份迎接商人父女上山的差事,该由那位寨主的儿子担当,可是由于这位公子对此桩婚事心存不满,便称自己身体不适,说什么也不肯下山迎亲。寨主夫妇拿宝贝儿子毫无办法,只得叫山寨的大总管翟方进代劳。也是富商有心巴结天龙寨,而且父女二人觉得那位寨主的公子,相貌人品样样称心如意,也就没有挑理,美滋滋的跟着能说会道的翟大总管上了东天目山。

    山寨的大门在望,众人的心里都松了口气,纷纷拼出残存的体力,奋力上行,以期尽早进入山寨,好好的歇上一歇。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恰恰就在这个当口上出了大乱子,冷不丁打山径旁边的峭壁上,跳下来一只小猴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位千金小姐的头上。这下,乐子可大了,先是凌空坠落的猴子吱吱惊叫,紧接着是娇小姐和丫鬟们的失声尖叫,随后是翟总管、富商,以及众仆从、喽兵、脚夫的狂呼乱吼,整个送亲队伍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总管翟方进觉得事有蹊跷,猛的抬起头向上边望去,隐约看见山崖的顶端,探出一个人的脑袋,正用手捂着嘴窃笑,并很快缩了回去,小猴子摔下来,分明是此人搞的把戏。心中暗道:这个鬼丫头,也忒顽皮了,这种事也干得出来,唉,连寨主两口子都拿她没辄,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要是拆穿她的把戏,开罪了这个刁蛮的小丫头,往后自己可就没有安生的日子好过了。当下只好假装糊涂,上前帮着众人,大呼小叫的追打那只同样倒霉的小猴子。

    小猴子也不呆,眼见对方人多势众,怎肯久留吃亏,当即三蹿两跳,攀上了陡峭的山崖,眨眼之间便消失在林木之中。

    惊魂甫定的众人徒唤何奈,气恼不已。再看那位娇小姐,又都忍不住暗自咧嘴,想笑又不敢笑,强憋着,个个脸上的神情是既窘迫又滑稽。

    鬓乱钗横,衣裳破裂的娇小姐,怔怔的看了看众人古怪的神情,随即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头,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再低头瞧瞧身上的缎袄丝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扭身就往山下跑去。

    富商及众丫鬟仆从连忙追下去,拦住她,又是哄,又是劝,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泪人一般的娇小姐搀架进了山寨。

    翟大总管依然是那么笑容可掬,热络的对富商说道:“孙员外,令千金弄成这个样子,也不好这就去见我家寨主和夫人。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安排你们住下来,歇歇乏,吃些东西,反正已经到家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既来之则安之嘛,等过上个一天半日的,令千金的心情好了一些,再去见我家寨主也不迟,到时候,我家公子的病也好了,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富商望了一眼情状狼狈的女儿,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跟随着山寨的总管赶奔寨中的客房。

    安顿好了一切,翟大总管抽身出来,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忖:相亲、定亲,晚个两天三天的倒是没什么要紧,但愿那个小姑奶奶,别再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他快步跨进议事大厅的门槛时,瞧见厅中坐着几个人,正嘁嘁喳喳低声商议着什么事情,从每个人脸上那神秘兮兮的神情上面,不难看出,他们正在谈论的事情,似乎非同一般。

    “呀、老翟,你回来的正好,快来、快来,有要紧的事情,正要找你哩。”说话之人已年过四旬,一张瘦消微黑的脸孔,没什么胡须,目光湛湛,左手隐在袍袖之中,似乎有残疾。他的身边坐着一男一女,一个是寨中的好手嵇元振,另一位则是寨主的夫人。

    翟方进笑呵呵的拱手道:“属下参见寨主、寨主夫人。元振,你回来了,一定带回了十分重要的消息对不对?”

    方头汉子咧嘴笑了笑,欠身还礼道:“翟大哥,消息倒是有一个,是不是有用还说不准呢。”

    那位寨主夫人,徐娘半老,衣饰华丽,乌云高绾,一身的珠光宝气,眉斜入鬓,微微上翘的眼角,隐含着煞气,冲快步走近的翟方进问道:“大总管,你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孙员外和他的女儿可曾上山了?”

    高个大脸的总管略带苦笑的答道:“回夫人,孙家父女都已经接上来了,累得够戗,我先安排他们在客房住下了,等明天再让他们来见寨主和夫人吧,至于定亲之事,依属下看,不妨再往后推两天,也不急于一时。”

    寨主夫人不置可否,那位寨主已经接过了话头:“老翟说得不错,那件事先撂一撂,反正也黄不了,嵇老弟此趟下山,收获不小,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事关本山寨日后的兴衰,老翟你也来参谋参谋,出出主意,看看咱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噢,是嘛,元振,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翟方进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催促道。

    “啊,方才我已经跟寨主和夫人说了,是这么回事。小弟此次下山,原本是想在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可心的人手能招募,以图壮大咱们山寨的实力。却不想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敢情最近这一阵子,江湖上正在盛传,在太湖的西洞庭山中,有一笔数目十分巨大的宝藏,想染指的必定是大有人在,咱们应该早拿主意,迟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宝藏?”翟方进毕竟年长几岁,处世谨慎,遇事考虑得比较多,当即质疑道:“宝藏这玩意天上不掉,地下不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冒出来一堆金银财宝?依我看不是以讹穿讹,子虚乌有,就是有人别有用心,造谣生事,想从中渔利。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再看寨主夫妇,一个皱眉,一个托腮,犹疑不定的目光,齐齐的注向方头汉子。

    可嵇元振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摇着脑袋反驳道:“翟大哥,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这件事,绝非象你想得那么简单,人家传的可是有鼻子有眼儿,这笔宝藏自然有它的来历。你们可曾听说过杨连真加这个人呢?”

    寨主夫妇连同见多识广的翟方进,都满脸茫然的摇着头。寨主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元振,你就别跟我们卖关子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点说给我们听吧,也好尽快决定到底该如何办。”

    嵇元振不敢再耍嘴,连忙说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在这儿跟你们鹦鹉学舌了,听人家说啊,这个杨连真加,原本是西藏的一个有名的大喇嘛,后来,元朝的皇帝封他做了江南释教的总统,也就是主管南方佛教僧徒的大官。说到这个家伙的为人,那可是个头顶生疮,脚底下流浓的大坏种,杀人害命的事就不消说了,单说他是怎么样敛财的吧,当这个家伙得知,钱塘、绍兴一带,有许多南宋帝王、妃后,以及王公大臣们的墓葬,里面殉葬着无数的金银财宝时,这个杨连真加便动了贼心,于是就召集了一批盗墓的人,一个一个的掘,一连气抠开了一百多座墓葬,盗出来的金银器皿,珍珠宝石,用车装,用马驮。后来,这个贼秃让人家给搬倒了,光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金银就有十多万两。常言说得好,狡兔有三窟,你们想想,再傻的人也不会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一个地方吧,据说这个杨连真加就在外面藏了一大笔财宝,数目比他家里头的还要多得多。

    据江湖传言,那个贼和尚有一个亲信,留下了一张藏宝图,却没人能看得懂,可是就是为了这么一张不知所云的地图,三百年来,你争我夺,搭上性命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在前些天,最后一个拿到这张图的人,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绝望之下爬上了杭州的塔顶,狂呼乱喊,说什么杨连真加的宝藏,就藏在西洞庭山的一个山洞里,然后,就当众毁了那张藏宝图,跳楼自尽了。

    当时在场的足有一二百人,都听到了这个人所说的话,估计绝大多数的人会以为是疯子口中的无稽之谈,而不加理睬。可是也肯定有往心里去的,听人说,就在最近几天,前往西洞庭山游玩的人数暴增,是平时是好几倍,可以断定其中就有不少是冲着那笔宝藏去的。我看这事还贴点边,靠点谱,咱们不妨派几个人去看一看,要是有呢,就夺过来,没有呢,也没什么损失呀,是不是?请寨主速速定夺,切莫错失了良机呀!”

    天龙寨寨主看了看妻子和手下的两员干将,略作沉吟,语气凝重的说道:“金银财宝哪个不想要,我们想壮大山寨的实力,急需一大笔钱,不然的话,也就不会非跟那个姓孙的结亲了,我看就去两个人探一探,带着信鸽,好在咱们这里离太湖也不算太远,快的话用不了两天就能赶到那里。一旦搞清楚宝藏的事情属实,又有扎手对头的话,就马上传信息回来,我们就出动最强的人马,火速赶到那里,一定要把那笔宝藏弄到手!”说着话眼角的余光扫向了大庭的门口。其余三人也有所察觉,知道有人在大厅的外面偷听,正要起身看个究竟。

    寨主夫人挥了挥手阻止道:“算了,肯定是小纯,这个野丫头,整天价东游西逛的,既不肯读书,又不愿练武,方才我怎么找也没找着,这会儿又贼头贼脑的偷听大人说话,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真该好好管教管教她了。行了,你们接着谈吧,我还得去看看,我那个宝贝儿子的病好点了没有?”说着起身,缓步走出了议事厅。

    翟总管听罢寨主夫人的这一番话,禁不住暗自撇嘴,心道:哼,不象话的地方多着哪,要是都告诉给了你,不把你的肺气炸才怪,怨谁?还不是你们两口子给惯的,现如今才想起来管教,恐怕是白费力气,早干什么去了?

    你道这天龙寨的寨主夫妇是何许人也?原来他们就是袖里乾坤檀九渊的女儿和女婿檀淼与顾天峻。

    当年在雷家大院,铁臂螳螂顾天峻,被毕士英斩断了一只手臂,在云台山又给鲍老爷子打伤,眼见得檀家大势已去,便暗中说服了妻子檀淼,悄悄聚敛家资,潜走他乡,并未跟着岳父檀九渊去大圣庄投奔天音教,从而逃过了灭顶之灾。

    三年之后,中原混战,夫妻二人决意重出江湖,遂结纳豪强,招兵买马,占据了地势险峻的东天目山,创立了天龙寨,眼下除了翟方进、嵇元振两大高手,已经拥有喽兵三四百人。

    这还不算,他们夫妻俩还有两位座上贵宾,供养在山寨之中,那便是从前替袖里乾坤卖命的天目双尸白文彪和阴素梅,此二人的身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置身于一流好手之列了,如今,更是鲜有人敌的武林大魔头,实乃顾氏夫妇以及天龙寨的坚实后盾。

    山寨的后部,坐落着几趟房子,是头领家眷居住的地方,一个俏丽的身影,飞快的奔到把东头的一个小院里,在一间屋子的门上急促的敲了两下,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声,便推开门闯了进去。

    看这姑娘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张瓜子脸,杏核眼,瑶鼻樱唇,漆点墨画的眸子,透着几分机灵,几分狡黠。只见她扫了一眼外间屋的桌案前没有人,就直奔里间卧房。人未道,声已至:“表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傻呆着啊,咋不去会会你那位新媳妇呀?”言辞之中的调侃、揶揄的意味极为明显。

    里间屋的床铺上,斜倚着一位年轻人,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眉清目朗,神情则是无精打采,正心不在焉的翻着一本什么书,却是没能看进去一个字。闻声抬起头来,从书的上边瞅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姑娘,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他们上山了吗?我爹我娘说了什么没有哇?”

    “噢,姑父他们现在可没闲工夫理这档子事了,再者说了,我猜你那位新媳妇,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心情,跟你这个如意郎君谈婚论嫁的。”姑娘扬扬自得,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依然陶醉在捉弄别人的快意之中。

    “你……不是把她怎么样了吧?要是你乱来,我爹娘责罚于你,可别指望我会替你说好话求情。”年轻人放下书,略带烦躁和不悦的说道。

    “哟,还说不喜欢,我看你是口不对心,不过,说句实在话,你那位新媳妇的人样子还真不赖,我看你莫不如顺着姑父姑姑的意,成了这门亲算了,也省着人家跟着你着急。”姑娘撇着小嘴,先是讥嘲,后来又转为劝慰,而实际上则是在探查对方心底的真实想法,好进行她的下一步计划。

    “小纯,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和一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做夫妻呢?最起码也得是个江湖儿女,身手嘛,也不是非得有多高强,只要比你高那么一丁点就行了。”年轻人和姑娘自幼相处,情感不啻一乃同胞,故尔,对其毫不掩饰的坦露自己的心曲。

    姑娘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很是纳闷的反问道:“咦、你要选老婆,干嘛要用我比呢?武功高也好低也好,她自己带着,怎么又非要比我高一点才行呢?”

    年轻人的脸上瞬间展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慢悠悠的回答道:“唉,这一点顶顶重要哟,你怎么不设身处地的替人家想想,有你这么一个刁蛮泼辣的小姑子,要是身手再不如你,岂不要给你欺负死?要是身手比你强,就可以压制住你,你要是想耍jian使坏,她就可以啪啪的狠揍你的屁股,哈哈,看你还敢不敢再干坏事?”

    姑娘听了这番话,直气得杏眼圆睁,跺着脚高声叫道:“好哇,你这个没心肝的臭表哥,烂表哥,还亏得人家处处替你着想,敢情你竟然包藏祸心,还没怎么着呢,就在暗地里核计着,如何帮着外人欺负我。哼,你有能耐就尽管去找,去找武功厉害的女人当老婆吧,我倒要看看,谁能治得了谁?哼,能压制得了我檀纯的人,还没生出来哪!”

    “哟,啧啧啧,这是哪一家的姑娘,这么没有家教哇?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什么时候学会的撒泼呀?”檀淼半是疼爱,半是嗔怪的说着快步走了进来。

    “姑姑,表哥他欺负人家,你快想法子整治整治他呀!”姑娘一头偎进檀淼的怀里,撒起娇来。

    “是吗?竟有这等事!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光听说我侄女,如何如何的欺负别人,被别人欺负,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哩。”檀淼边说笑边爱抚的拍了拍姑娘的头,先前心中的些许不快,早已经烟消云散。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样疼爱这个侄女,兄嫂双双亡故,是自己一手把她拉扯大,视同己出,有时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更加关爱呵护。

    “枫儿,你的身体没事了吧,人家孙员外可带着女儿上山了,我看咱们过两天,就把你的婚事定下来。”檀淼以尽量温和的语气,试探性的冲儿子说道。

    年青人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垂下眼帘,默然无语,退回到床边坐下,抓过那本书,胡乱地翻着。

    妇人见了,不觉心中有气,沉下脸来数落道:“你这孩子,也老大不小的了,人家孙员外的女儿有什么不好?那姑娘你也看见过,人长得标致,性情也不错,家境又好,也不知哪一点不称你的心,你倒是说呀!”

    年青人猛的扬起头来,激动地大声说道:“娘,你不要逼我嘛,我不想这么早就成亲,更不想跟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厮守一辈子。”

    檀淼恼火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固执,谁说女人都要会武功啊?难不成不会功夫的女人,就不能为人妻室了,真是天下奇谈。反正这门亲事,你爹和我都同意了,等忙完了这一阵子,就给你们完婚。”

    年青人的脸色愈加难看,把书丢在一边,扭过脸去,以沉默对抗。

    “姑姑,您就别跟表哥吵了,您咋不跟我们讲讲,洞庭山宝藏的事呢?”檀纯见母子二人要弄僵,连忙出声岔开话头。

    檀淼对儿子没办法,又拗不过侄女。敷衍道:“有什么好讲的,有没有还是回事儿呢,你这么上心干嘛?”

    “才不是呢,不是说无风不起浪嘛,我看宝藏一定有,只不过是多是少而已。姑姑,你知不知道姑父要派谁去太湖探察呀?”檀纯不为所动,紧紧咬住不肯放松。

    “我怎么知道,再者说了,这些都是大人们的事情,你一个小毛丫头,跟着乱掺和个什么劲儿?”檀淼被侄女缠得很不耐烦,板起了面孔训斥道。

    “不嘛,人家就要知道,不光要问,还要去呢。姑姑,人家习武练功都十多年了,也该出徒了吧?也该让人家到江湖上走走,见见世面,受受磨练了吧?”檀纯不依不饶,边跟姑母撒娇,边朝表哥顾枫怒嘴挤眼睛。

    顾枫亦被表妹的想法所吸引,心道:还是小纯心眼多,她是想要我也跟着她去,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既可以自由自在的闯荡江湖,又可以躲避这桩不称心的婚事,何乐而不为呢?至于最终能否真的躲得过去,也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

    当下不再与母亲怄气,干咳了两声,附和道:“娘,小纯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我们俩也是咱们顾、檀两家的接班人,趁现在年纪小,不出去经经风雨,以后被家室拖累,哪里还有机会了,没有真才实学,将来怎么能够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我看这一回,不如就让我和小纯去洞庭山,打探清楚那笔宝藏到底藏在什么地方,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通知您和爹,您看行不行啊?”

    檀淼撇着嘴,往后一连退了两步,用充满着惊异的目光,注视着儿子和侄女,口中不咸不淡的说道:“啧啧,还真没看出来,你们两个的雄心壮志还不小嘛,是啊,这份家业早早晚晚都得交到你俩的手上,到江湖上摔打摔打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这话说回来,你俩也别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别忘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老话,若是没有宝藏也就罢了,可要是真的有,眼下这时候,肯定有不少的狠角色,已经上了西洞庭山。不是我嘴损,就凭你俩那么点道行,恐怕连小命丢了,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下得手呢,传扬出去,江湖中人还不得讥笑我跟你爹,是天字一号大傻瓜。总之,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情打我这里就通不过,想闯江湖,等以后有了不太危险的事情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