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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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侧脸在亮如白昼的灯火照耀下,呈现出透明的白玉般的颜色,温润细腻,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窝下透出一丝阴影,有一种西方大陆罕有的忧郁和灵秀。 这样纤细的女人,应该被捧在手心里才是,可她居然一个人漂洋过海,不远万里。 “哦?这是匈奴人吗?”下首一个身材颀长的老者看着白淼,向夜展堂问道。 他并不直接向白淼问询,大概是十分看不起这样被豢养的女奴。 “匈奴人?”白淼唇边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 当年始皇帝在位时,蒙恬率三十万大军抗击匈奴,威震北疆。幼时她在父亲书房读到这一段,就对这位将军景仰无比。 不过此时她离开故土已十年有余,并不知此刻的汉朝在匈奴屡屡进犯之下,先后献出两位公主用以求和,这便是题外话了。 因此她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相当明显,令这位在罗马深受爱戴的老者内心大为光火,不过脸上仍然挂着和善的笑意。 “梅提乌斯,罗马最富盛名的学者。”夜展堂向白淼说道,并且特地补充:“曾经游历过东方,著有两部很有名的游记,在建筑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 白淼双手平举,略略伏地,向他行了个礼,直起身来,微微一笑:“我并非匈奴人。” “哦?那么是印度人?” 白淼看了看夜展堂,不屑再回答,只得状似温婉的含笑低头。 夜展堂打了个哈欠,搂住她肩膀:“亲爱的,为我跳支你们的舞,怎么样?” 白淼有些惊诧,若是刚才叫她出来算是认人的话,此刻这个要求却很是无礼。 她并非他豢养的女奴,怎么能在这么多宾客面前起舞。 母亲身着五彩羽衣的绝美身姿依然铭刻在心底,从未淡去那是真正的一舞动天下。 然而遥远记忆像插入心中的刺,隐隐作痛。 她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却很快恢复常色,环视大厅带着企盼目光的众人:“元帅身边还有谁会比蜜纱更加会跳舞?” 众人没有料到她会出言拒绝,夜展堂却含着一股捉摸不定的神态看着姿态柔顺却神态高傲的女人。 她一定出身不低,才有这样的仪态。 白淼端过面前案上镶着红宝石的金壶,斟满五寸高的水晶杯,递到夜展堂面前:“元帅,歌舞看腻了,不如来比喝酒。” 她要和自己斗酒?从来没有女人和自己比酒量。 夜展堂夜展堂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和他喝酒,会更有意思吗? 赢了,那么她得到的瞩目不会比跳一支舞少,而输了这对于一个漂泊的美丽女人而言,是一件更危险的事情,特别是这样洁身自好的女人。 水晶酒杯摇曳的流光,映着她素白的手,金色的酒微乎其微的波动,如同心弦,都在轻轻发痒。 夜展堂接过她递上的酒,一仰头,便喝了下去。酒里兑上了蜂蜜,有一种甜蜜奢靡的味道划过喉头。 白淼也微微笑了,抬手间一饮而尽,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看着她喝尽一壶纯度极高的葡萄酒却毫无异色,便纷纷围了上来。 罗马嗜酒之风盛行,宴会中常有打赌比酒的游戏,但女人与男人面对面斗酒,还是很罕见的,因此在场宾客无不盼望二人一较高低。 这中金色的葡萄酒,纯度在西方大陆算是很高的了。 但夜展堂的兴趣也被激发出来,和白淼相对而坐,不停的干杯,一杯喝下,复又斟上,两杯、三杯、四杯……一壶、两壶、三壶……一旁的梅提乌斯则完全被忽略。 她的白玉般纯净的面庞慢慢泛起了红,使有些病态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因为酒精的作用,使她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支手斜斜的抵在桌上撑起纤细的肩膀,有一种罗马女人没有的柔弱又安静的美态。 即使在醉酒的时刻,也依然是保持着自己的端庄,刻意的掩饰着自己的妩媚这便是夜展堂醉倒的最后的印象。 周围的宾客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白淼还是有些得意的。 自己虽然有些醉了,但心里到底还是清醒的。 罗马的酒,最常饮用的葡萄酒,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带着酒味的葡萄汁而已,而兑入蜂蜜等香料更是将其稀释。 而在汉土所饮用的烈酒,则是使用粮食,经过几道蒸馏工序而成,其纯度远超西方大陆的葡萄酒 “元帅。”她推推倒在羽毛软枕的夜展堂。 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回首呼唤侍从,将他抬回房间,自己也顺势从宴会上退了下来。 柔滑的丝绸袍子穿在身上,有一种熟悉的质感,令她想起遥远的故土。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那一帮劫匪,自己已经与赵弗在汉土觅得一块安乐地方,过着男耕女织的逍遥日子了吧? 当她微醺着从大厅侧门退出,多年漂泊练就的敏锐,让她感到暗处一道目光幽幽的看向自己。 一回头,却是满屋子仍在纵情声色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今晚的确是喝得够多,也想得太多。 白淼扶着墙,一步一步的穿过迂回的长廊。 被风一吹,脑袋反而混沌起来。夜展堂的府邸还真是大啊,廊柱式的庭院里有盘错的花丛和静静泛着波光的巨大水池。 顺着水池走上一段,绕过回廊的尽头,那里还有一个小花园,并不靠近大厅的方向。 宽广之外,更见月影斑驳,影影绰绰。 她也是昨天才发现这处所在,很意外的是这里居然也有杏树。 时值初夏,雪白的花朵如飘絮万缕萦绕树间,盛极过后,原本淡红的花色由浓转淡,眼见就要败了。 她无限惋惜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如同母亲的人,美冠天下,却在开得最盛时凋落。 这些年总是避免想起当年种种,不是不思念,只因太过不忍。 她步履阑珊,看着那株杏树,冠大枝茂,临水照花,一如母亲从前。 听说当年刘邦就是看见阿凝舞于树下,纵然杏花万点,也占不去美人半分春色。到底有多美,当年的母亲,到底有多美? 是这样吗? 迎着纷纷扬扬的杏花瓣,展开袖子,黑发轻扬。杏花瓣拂在脸上,令她微微眯了眼。 因为喝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带着醉意。细细的回想着小时候看过的舞蹈。 片刻之后,伸出足尖,在原地打了一个回旋,衣袂翻飞,带起一阵清风。 她实在是喝得太多了,不然不会连做几个回旋,连站都站不稳了。 漫天的星星一会儿在眼前,一会儿又遥不可及,颠倒之间,变成一个男子的脸,隔着往事的浮光掠影,微笑的看着他,令人有一种置若梦境的不真实。 虽然高鼻深目,但却眼光澄澈,不染纤尘。 “你太要强了,喝了这么多酒。” 他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看她趁兴起舞,并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担心她落入水池,才急忙上前扶住。 “这又算什么。”白淼笑着,反问道:“格奈,你看我跳得好不好?嗯?” “很美,你……太美了。”他温热的气息拂在面上。 “那……比起我母亲呢?”她挣脱他的手,却冷不防被裙摆绊了一下,再次踉跄着跌入他臂弯。 看着醉态迷人的女子,他的心超乎预料的欢愉,又带着一些不知所措。 自从在港口送别她,以为即使再见,都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却没有想到,在夜展堂的宴会上再次见面。 这个时候,她的伤大概已经渐渐好了,洗去一身风尘仆仆,连带着脸庞,泛出桃花一样的光彩。 格奈恍惚之间并没有在意她的喃喃自语,直到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道:“什么?” “你送给我的蔷薇,死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冷冽的女子似乎格外多愁善感起来。 “什么蔷薇?”格奈的心漏掉一拍,一时又摸不着头脑,他似乎并没有送过花给她。 “哦,蔷薇,是我给马取的名字……” “你叫它蔷薇?” “嗯。”她点点头,随即有些难过的将脸埋下:“在旅店的时候,我被人追赶,蔷薇,被……他们打死了。” “那我再送一匹给你好了。”格奈微笑,这样的白淼,根本就不忍心拒绝。 “不,我不要……”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以后即使有再多更好的,蔷薇也只有一个……” 听她这样说,格奈心里忍不住一动,温情像要从心底漫出来。 埋首在她艳如桃花的唇上轻轻了一下,只是快速的一,竟然有些情窦初开的慌张:“我一定,会更好的,比以前的好十倍,一百倍。”
如果如果她永远这样温柔,就好了。 他的心微微跳着,再一看白淼,却仿佛没有觉察,也没有听到他的话,歪过头已经醉去。 自从那次同桌斗酒之后,夜展堂虽然被同僚嘲笑了几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对这个深藏不露的赛里斯女人与白淼之间有了无言的默契。 这个女人几乎都是昼伏夜出,白天忙碌的奴隶们见不到她,所以都几乎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住在夜展堂特意安排的僻静房间。 罗马人对晚宴有超乎寻常的热情,有许多醉酒的贵族会在主人的府邸宿醉一晚,也有一部分被奴隶送回自己家。 而后者便给了她半夜伏击的好机会,在接到夜展堂罗列的一份长长的名单时,她并没有异议,只是依言将那些贵族一一除去。 为了保险起见,她选择了沉重的罗马短剑,而不是自己的软剑,但这并不妨碍她出手的速度。 虽然还没达到对任何武器都得心应手,化有形为无形的地步,但杀掉几个只会横冲直撞的蛮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短短数月间,罗马城因为连接不断的刺杀事件而人心惶惶。 夜展堂每天饶有趣味的看着赛尔维手下的人疲于奔命的维护着治安,夜间加强防范,甚至执行宵禁又怎么样?他们依旧无法捉住白淼。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举手之间,就可以取走一个人的性命,并且在护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逃走。 幸好罗马城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幸好她还臣服于自己,否则就真的是头疼了。 当某天,第一缕晨曦开始照耀进府邸时,穿着睡袍的夜展堂正在享用自己的午餐,一袭晦暗灰色长袍的女人径直走了进来,将一块小小的布摊开放到他面前。 一枚已经被血染红的指环,虽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夜展堂仍然认得。 一大早放这么个血腥的东西往他眼前一放,这个女人想必是有话要说。 夜展堂推开盘子扬眉:“你已经把马尼干掉了?” “是的。” 她的脸色有些暗淡,想必是昨晚整夜埋伏在马尼的必经之路,并没有休息过。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名单上的人除去大半,但你似乎忘记履行你的诺言。” 她的袍子看起来皱巴巴的,落魄至极,和晚宴那晚的高贵真是天差地别。 夜展堂皱着眉,他不喜欢女人邋里邋遢站在面前,那样会比沾血的指环更加令人倒胃口。 其实他也暗中派人查访着,只是没有白淼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力”,所以行动便没有没有那么肆无忌惮,毕竟即将参选执政官在表面上不宜有什么大动作。 不是没有收获,只是他没有说过而已。 只见夜展堂在白淼的逼视下说道:“你似乎不应该拿这样的眼光看你的雇主。” 白淼气结,但稳重的性格使其面上沉静无波,收敛了冷凝的眸光:“元帅似乎忘记了对我承诺过的事。” 这样温柔,才是令他心旷神怡的语气。 夜展堂站了起来,宽松的袍子露出了大半个古铜色的胸膛,宽阔而健硕,足以令女人脸红个心跳。 但她似乎对强壮的男人并不感兴趣,而是在他走近的同时垂下眼帘,看不出半分情绪。 这个女人,除了杀人,喝酒,还会别的吗?而且只会在提到复仇的时候,死板的脸上才会有情绪的波动哦,似乎有例外,就是喝下催情剂的时候,也会有反应…… 夜展堂的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虽然被她划伤的手臂还包裹着一层纱布,但她仍然像一株具有魔力的花朵,令人忍不住想去采撷,至于味道,上次浅浅的,似乎并不赖。 白淼的眼睛看着地下的阴影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拢过来,维持着一贯的冷静,但心里却摸不透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想到上次的事,她就不自在,看着那个魁梧的身影一直靠近,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向腰间摸去。每当不安的时候,只有她的剑,才能带来平静。 虽然不曾抬眼,但敏锐的感觉却探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慢慢贴近侧脸,她看着地上渐渐凑过来的影子,蓦地后退一步,抬头见满眼戒备:“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