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集市
"这野兔皮毛齐整，分量也足。就给你算五十一只好了。"那小伙子掂了一只兔子在手里提了提说。 金大忠连连点头，但还是回头看了看桃花，见桃花点头，立刻应声道："好好，就算一只五十文。" 小伙子好奇的看了眼桃花，爽快的说："那行，大叔和几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拿钱。" 桃花几人见小伙子提了篮子，转过槅门去了后院，这次按耐不住的纷纷出声。 "哇，没想到可以卖那么多钱，我和娘绣两年的绣品也赚不了那么多呢。"梨花惊呼。 "是呀是呀，这样可以买很多东西了。"明生也双眼放光的说，不知道等一会能不能让爹买一个糖人给自己，上次赵宝的爹给他买了一个糖人，他就满村炫耀，让自己也羡慕好长时间。 不过一会功夫那小伙子就从出来了，手里提着两吊钱，递给金大忠说："大叔，四只兔子一共两百文，不过今天我家掌柜正好在，见几位第一次来，就每只多算了两文钱，一共是两百零八文。大叔您数数。" "这怎么使得，这不行这不行。"金大忠一听，说什么也不依，解下钱串就要取出八文钱还回去，他为人耿直实在，沾不得便宜。 "大叔您这是做什么，哪还有把钱往外送的道理呀。"小伙子赶紧摁住金大忠的手。这可是公子特意交代的，自己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也没脸见公子了。 "爹，你就收着吧，既然掌柜如此大方，我们也不必矫情。以后要是还有好的物事，我们只卖给野味坊就是了。"桃花在金大忠身后脆生说，然后看向小伙子。 "哟，这位小姑娘说的极是呀。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好物，直接卖给我们野味坊就行了。"小伙子笑着说："小子阿剩，下次再来直接找我就行。" 听到阿剩这么说金大忠有些无措，一直和土地打交道的他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说话，也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得点点头连声说好。 等几人离了野味坊，阿剩一溜小跑奔到了后院。只见这后院别有洞天，四四方方的院子干净清爽，银杏树下，两个少年隔着石桌面对面坐着，桌上一壶清茶，两盘点心。 "公子，事情都办好了。"阿剩低声说，并将刚才的事重复了一遍，眉眼间完全没了刚才的喜相，一脸的沉稳。 那少年也不应话，只玩味的看着对面的人，随意的道："那小丫头倒是有趣。" 对面的少年也看向他，不是苏锦臣是谁。 只见苏锦臣一如既往的温和模样，轻声道："一个村子的，能帮就帮，举手之劳而已。" "那干嘛不多给点。"少年瞪眼，阳光下一双丹凤眼漂亮的惊人。 "给多了未必是好事。"苏锦臣端起茶喝了一口，在斑驳的树影里，看不清神色。 待出了野味坊的门，兜里从来没有揣过那么多钱的金大忠有些不安，左左右右来来回回的看着四周，生怕被人抢了。 "爹，你别这么小心，你越这样，那些小贼越知道你有钱。"桃花无奈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爹不是没拿过那么多钱出门呢？金大忠尴尬的说道。 "没关系的，爹，以后我们会有更多钱。"景生稚气的说。 "呵呵。"金大忠只会嘿嘿傻乐了。 "梨花，你拿着一吊钱，带着meimei和弟弟去买东西，我和你大哥去码头看看有没有活。"走出菜市场后，金大忠开口说，将手里的钱递给梨花。 "这……"梨花看着一大串钱，有些无措的看看金大忠，看看景生，自己从没拿过那么多钱，现在只觉得有些烫手。 桃花想了想说："爹，大哥，你们不要去做工了，我和二姐带着一大串钱也不安全。不如今天我们先去把家里需要的东西买齐再说。" "那好吧！"金大忠也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按着昨天商议的，金大忠带着桃花几个小家伙跑动跑西的置办东西。 首先将家里现阶段需要的东西买齐。桃花跟在身后在心里细细的算着账，买了一袋面粉和大米花去近一百文钱，一斤盐十文钱，半斤菜籽油十五文钱。还剩下七十八文钱。 本来众人还是兴致高昂的，但见手里的钱越来越少，需要买的东西还很多，面上不禁都沉了下来，连原来嚷着要买糖人的明生也不吭声了。其实在桃花看来这些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大的，一百文能买到一袋面粉和大米，省吃俭用够全家吃几个月了。在这个朝代，一两黄金等于十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按照现在的购买力，一文钱几乎相当于现代的一元钱了，只不过这里货物的价值却和现代有很多区别，就像盐，在现代是很便宜的，但在这里因为是有国家管控，且盐的产地有着严格控制，所以造成价值很高，但盐又是人们生活中的必需品，怪不得电视剧里总是演一些走私盐商多富多富什么的，看来还是有依据的。 买完了吃食，该买些御寒的东西了，这是肯定省不得的。 站在布匹店里，金大忠和景生分别将背上的面和米放了下来，梨花抱着盐包，桃花提着油罐，明生咬着手指看着外面卖糖人的。 店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端坐在柜台后面，头发梳着高高的髻，纹丝不乱。看到金大忠几人进来，忙堆了笑脸迎了过来："几位看着眼生呀，第一次来小店里吧？不知道想买些什么呀？" "掌柜的，我们想买一些棉布和棉花。"金大忠说。 棉布是当时最为廉价的布料。 "来的真巧呀，我正好有一批新货回来，那布面摸着可软和了，不管是做衣裳还是被面，那都是顶好的。"妇人说着带着众人走到左面摆放布匹的架子上，从第二层抽出一匹暗蓝色的摆在众人面前，随意的扯开一段说："你们摸摸看，这面料是不是好的。" "真好，真好。"金大忠摸了摸说，手飞快的从布面上收了回来，似乎怕弄脏了："不知道多少钱一尺？" 桃花看得皱了眉头，看着小心翼翼的爹爹，想着以后定要过得好，让家人都从容起来。 "不贵，一尺只要两文钱，两三尺都够一个成年人做一身新衣了，很实惠的。"妇人圆圆的脸笑起来rou一颤一颤的，一双眼里透着精明。 最后桃花等人给张氏挑选了三尺烟青色的，给金大忠和景生选了六尺暗蓝的，因为老板娘说买一个颜色的便宜一文钱。金大忠让桃花也选一款，桃花摇了摇头，说："等会再说。" 最后又称了五斤棉花，花去五十文钱，棉花还真是贵，桃花郁闷。 加上买布的钱这次总共花去六十四文钱。 等结了账，桃花突然开口了。 "漂亮的婶婶，"桃花躲在金大忠身后，突然出声，怯生生的看着老板娘，声音小小的喊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到。 景生睇了一眼桃花，没有说话。这丫头，自从上次生病醒来后就越来越古灵精怪了，突然来这么一嗓子，肯定有原因。 听到桃花的话，老板娘顿时笑眯了眼，肥乎乎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上的银钗也跟着晃啊晃。 "这姑娘是你们家的吧？真会说话呀。"老板娘弯下腰，捏了捏桃花的脸："小姑娘，叫婶婶什么事呀？" "恩，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漂亮的婶婶那些布料还要么？"桃花望着老板娘有些胆怯的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小手指向堆在门口角落里的碎布块。 老板娘看向角落里的布，那都是客人们做衣裳裁剩下的碎布头，也没什么用，平日里都胡乱的堆在一块，要是有人要就贱卖了，没人要就扔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打量了一下金大忠等人，妇人一双眼里精光闪烁，正待开口却被桃花拦了话头。 "漂亮的婶婶，如果你们有用的话就算了，我家里面穷，本来想着漂亮的婶婶要是不需要的话，我就拿回去让娘当擦桌的布，或者擦脚布也行，我们家真的好穷呀，漂亮的婶婶送给我们好不好？"桃花抬着头看向老板娘，小脸可怜兮兮的，一双眼泫然欲泣。 妇人看的心疼，想起家中的女儿，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也是这般模样看着自己，心下一软，开口道："算了算了，想要就拿去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谢谢漂亮的婶婶！"桃花立刻欢喜道。 最后桃花几人抱起了角落里的碎布头，出了店门。 临走桃花还向老板娘挥手道："谢谢漂亮的婶婶。" "哎，欢迎下次再来呀！"老板娘喜的喊道。 "你要这碎步做什么呀？"看离了店门远了，梨花忍不住问。 "自然有用了，我们去年的衣裳有些短了，可以在这些碎布里找一些和我们衣裳颜色相近的接一接，这样就省下了一部分买布的钱，再说了，免费的东西嘛，不过多说几句话而已，不要白不要。" "原来是这样，我说我让你挑布料你怎么说等会再说呢。"金大忠恍然大悟。 "更关键的是，我们可以用这些碎布自己制作一些荷包，绣帕拿去卖呀！虽然布料不是特别好，但贵在多呀。"桃花说，这才是主要目的。 "这样也行？！"梨花和景生听得目瞪口呆。 桃花耸了耸肩，没办法，家里实在太穷了，她又没什么特长，不得不抓住每一个赚钱的机会，反正也不用她绣…… 金大忠在一边嘿嘿傻笑，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看看天色，也差不多快中午了，金大忠说："你们饿了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再走。" "好！"明生第一个赞同，他跟着跑了一上午，早就有些饿了。 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金大忠几人将东西放在地上，从包里掏出玉米饼子，金大忠给几个孩子每人分一块，自己留了个最小的。 "等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带着这么多东西，估计走的不快，不想赶夜路就要早些走才行。"金大忠咽了一口饼子说。 "早知道就去赵婶家借个板车来了。"桃花有些懊恼。 "没有借才对呢，他们家在村里开了杂货铺子，要是知道我们没有去他们家买东西，而来城里买，岂不是恼死我们了。"梨花说。 "谁让他家卖东西那么贵了，什么都比城里多一文钱，有的还多两文钱，我们才不去他那里买呢！"明生也很是了解的说。 "没关系，就这点重量，累不坏人。"金大忠乐呵呵的说，带着这么多吃食回去，张氏怕是高兴坏了，一想到张氏笑意盈盈的样子，他心里就暖呼呼的。 "是啊，没事的，你们别担心。"景生也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