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英雄

    上官洪日从现场撤回总部以后，默默无语地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这时，一个侦察型捕快敲敲敞开的房门，喊道：“报告！”

    上官洪日回过神来，抬头说：“进来！调查的结果如何？”

    那名捕快进门，敬礼之后朗声说：“报告长官，根据现场人质的描述，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上官洪日仔细听完涉案人员的口供，心中思量：“这个赵森实在不简单。首先，在博物馆安放炸弹，以备逃走时控制警方；接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杀死存有反抗之心的异类，从而解决了腹背受敌的后顾之忧；然后利用那个废物李小命引来捕快；完成任务之后，不是被动等待警方妥协，而是采取舍弃人质主动突围的方法。每一步都以自身的优势和警察的习惯性思维为前提，算地胆大心细，算地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有极大的自信，是万万不敢以三人之力来犯如此风险的。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绝没有想到：我的手下里居然有空间跳跃的能力者，同时李小命不顾脸面地逃走也可能是他撤离计划中的一个疏漏！”想着，泯了一口香浓润滑的咖啡，继续说：“去把刘成龙叫来！”

    “是！”那名捕快施礼后恭敬地退出房间。

    不一会的工夫，刘成龙接令赶到，进门后行礼：“长官，刘成龙报到。”

    上官洪日微微点头说：“把门关上！”

    “是。”刘成龙应道：“长官有何吩咐？”

    上官洪日摆摆手说：“眼下就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束，坐。”

    刘成龙说：“谢长官！”

    “刘成龙，你的兄弟伤势如何？”

    刘成龙感激地回答：“二弟的背部受到爆裂物撞击，虽然伤到内脏，但无生命危险。多谢长官关心。”

    上官洪日点头道：“没事就好。你对这次的案件有何看法？”

    刘成龙闻听上官洪日询问案情，立刻正色回话道：“属下曾经翻察过有关‘行者’的案件，发现‘行者’主动露面，进行有组织的犯罪这是第二起。”

    “哦？”上官洪日佯作不知，借机培养下属的分析能力：“说说看，你翻察的结果。”

    刘成龙应声回答道：“经过调查，属下认为这与十年前的第一起有组织‘行者’犯罪案有些关联。”

    上官洪日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

    刘成龙继续说道：“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现场都留有‘替天行道’的血书和五个人的脚印，经过足迹专家的辨认发现其中一个是女人。而被杀的人经调查也都是些法律难以制裁的社会败类。虽然我们在第七次杀人现场抓住一个凶手，但是他却有始自终没有透露其余几人的下落，他唯一告诉我们的就是：他们是异能使用者；他们是行者（替天行道的人）。这次作案的三个人同样也是以‘行者’自称，而且除去当年逃逸的四人中的女人，正好也是三个人。我想：他们会不会就是当年杀人集团的漏网之鱼呢？”

    上官洪日否决道：“可能性不大。”

    刘成龙奇道：“长官，何出此言？”

    上官洪日起身为刘成龙到了一杯水，说道：“第一：我已派人查过孙国华的底细，他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离开过琴岛市，所以他不可能是当年的杀人凶手。第二：当年的五个人是以替天行道为目标，而赵森等人显然是一群无视生命，为达目的不惜残害无辜的人。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异能使用者的能力会根据战斗经验和自身战斗力的提升而产生进化。试问：当年五人在经过十年的洗礼之后，战力岂会如此不济！”

    刘成龙心悦诚服道：“长官所言甚是，属下受教！”

    上官洪日又说：“所以，我认为这一伙人只是沿用十年前犯罪集团的名号，并不是同一组织所为。”

    刘成龙点头称是：“那么长官的意思是在这十年间，又冒起一个‘行者’组织？”

    上官洪日意味深长地叹道：“可能早已冒起，只是最近才浮出水面；也可能不止冒起一个而是多个！”

    刘成龙说：“看来我们又有事情做了！”

    根据国家最高机密档案中记载：捕快是一个组织，是一个独立于任何机构，直接由国家最高领导调遣的特别行动部队。组织全称是：中国隔离异能使用者最高总部。早在十三年前，中国首次发现‘异能’使用者，国家相信他们的特异能力是一柄双刃剑，运用得当可造福百姓，运用失当则祸害无穷。当时，全国各地总共发生了九起由异能者造成的怪异事件，从而引起国家高级领导们的关注。经过无数次的讨论，最后国家最高领导下达命令：无论异能使用者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决不能让他们再和普通的老百姓混聚在一起，必须予以隔离，“捕快”组织由此诞生。

    捕快的组织结构相对警察部门要简单的多，它只是一个行动单位，捕快中的所有人都是以胸前的徽号来辨别身份。捕快的最高指挥官胸前绣一条四爪金龙，他是捕快的最高行政长官，也是除国家最高领导以外，唯一一个可以调动“班头”的人。

    而捕快组织中一共有七个行动组，每一个行动组的指挥官，都叫作“班头”。他们七个人的胸前全部绣有三爪金龙的标志，而上官洪日就是第四行动组的“班头”。班头之下就是执行任务的一般捕快。

    其中胸前绣有猎鹰徽号的是“侦察型”捕快，他们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利用先进的仪器，从人群中分辨出异能使用者，并协助其他捕快完成任务。他们的人数是捕快中最多的，大约占捕快总人数的75％；另一种捕快胸前绣着苍狼，这些人是具有异能的“攻击型捕快”，同时也是行动中的临时指挥，约占捕快总人数的5％；最后一种捕快是以银蛇为徽号的“攻击型捕快”，这类捕快可以说是中国先进科技的最佳证明——生物改造计划。他们没有异能，但却因身体改造的缘故拥有了特异的体质，从而产生出近乎于异能的力量。这群人是人类“干预进化”的产物，就像巨蛇蜕皮一般，所以他们俱以“银蛇”为标志。

    这七个行动组在班头的带领下，分散于全国各地，有的居无定所，在各大城市的秘密基地间游走；有的设定总部，进行波浪式扩散侦察。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出潜伏在人群里的异类——异能使用者，从中吸收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捕快，并把妄图反抗的人抓回总部看押，或者是就地处决，更重要的是他们要抹煞异能使用者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令所有人都不知有异能者的存在，以免引起民众的恐慌。

    但是，凡人尚且不愿受制于人，更何况是身具异能的非常人？由于捕快的诞生，异能使用者们亦开始隐藏自己：他们有的抑止异能，藏于闹市，希望度过此劫；有的远走高飞，寻找人迹罕至之所，平淡度日；而更多的人则聚集在一起，相互依靠，以抵抗“捕快”，共同生存。直至十年前，一直隐匿于暗处的异能使用者中异军突起，出现了一个以“行者”自称的犯罪集团，短短三个月间，犯下七宗杀人大案，共杀死贪官，jian邪，恶霸二十余人，一时间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捕快出动五个行动组合力围剿，才将其中一人抓获。虽然其余四人逃出生天，但从此之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住进中心医院的第二天早上，龙志被病床四周的喧闹声惊醒。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记者焦急等待的面孔。“他醒了！他醒了！”在一阵近乎尖叫的喜悦声中，不等龙志有所反应，七、八支话筒已然凑到他的面前：“龙志同学，面对银行劫匪时，你是否害怕？”“龙志同学，当利剑穿胸而过的时候，你首先想起的是什么？”“龙志同学，有没有后悔过这么做？”……记者们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劈头盖脸地朝龙志轰来。

    “其实救人的是王小乐，我并没有帮上什么……”龙志的气力尚未恢复，话音很快被淹没在闪光灯和话筒的嘈杂声下。

    龙志正要再次张口解释，忽见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用手臂强行分开挤在他床前的众记者说：“各位记者同志，我是中心医院的院长赖仁。我有几句话想说。”记者们听说是院长亲临，连忙将话筒转向他，生怕漏掉一个字。

    赖院长走上前，用手扶起一脸茫然的龙志，清清喉咙，一字一句地说：“龙志同学是不是勇敢我不清楚，但他是我见过的年轻人中最朴实的。昨天，龙志同学重伤入院，生命危在旦夕，幸好经过我院医护人员的紧急抢救，才能转危为安。但是，龙志同学在单人病房中醒过来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把条件好的病房留给更需要的人吧。’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我们经不起他一再要求，所以将他安排在集体病房中接受治疗。可今天，当我们听说龙志同学是一个舍己救人的少年英雄时，我们一致认为：就算病房再紧张也要为小英雄腾出一间单人病房来。”赖院长说话极富感染力，讲到动情处，令不少在场的人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赖院长不等龙志开口说话，马上下令道：“立即把龙志同学送往单人病房！”继而，转身对记者们说：“不好意思各位！龙志同学需要休息，请大家先回去吧！”众记者无奈下只好各自离去，只余下塞到龙志手中的一大堆名片。

    赖仁安排完一切事宜，走出房门后对身边的秘书训斥道：“以后让下面的人把眼睛睁大点！今天如果不是我来得快，那小子只要说一句：是因为没有钱才住在集体病房中的。那帮记者又不知怎么大做文章臭骂我们了。要注意公众影响，知道吗？”秘书连忙点头称是，随赖仁离去。

    龙志感觉现在就像在梦中一样，自从被糊里糊涂地抬到这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美好的甚至有点不真实。他现在躺在单人病房里，有和颜悦色的护士听他差遣，有新鲜爽口的水果任他挑选，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充斥在集体病房甚至整个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在这里也消弭地无影无踪。电视中正在播放午间新闻，一位漂亮的女主持人做报道如下：

    今早九时，我台记者赶到中心医院采访了昨天上午从歹徒手中挺身救人的龙志同学。龙志同学说：‘当时情况危急，什么也来不及想，他满脑子里只有老师讲过的先烈们的英雄事迹。他绝不后悔冲上去救人，如果下次再碰见这类事情，他还是会奋不顾身地与犯罪分子斗争到底。’我台还采访了龙志同学的老师和同学，他们一致认为龙志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从不向恶势力低头的人，而且‘天火高中’的校长朱应雄表示要在全校范围内发起向龙志学习的活动，以龙志同学的亲身经历，激励学校的所有师生。龙志同学眼下身体还十分虚弱，但在中心医院所有医护人员的仔细照料下已经脱离危险。中心医院院长赖仁表示：龙志同学是琴岛市人民的骄傲，是一个少年英雄，因此医院决定免去他所有的医疗费用……

    后面的话，龙志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在这时嬴政开口说道：“小鬼，做英雄的感觉如何？”

    龙志一愣，继而暗自窃喜道：“还不错。虽然报道有些不切实际。”

    嬴政笑道：“小鬼！试问有谁愿意报道一个文武双废的胆小英雄呢？一旦要将一个人作为榜样，那么他就最好只有优点，你懂吗？”龙志摇摇头，似懂非懂。

    这时，负责照顾他的女护士递上一个削去皮的苹果，说：“龙志同学，刚才电视上报道的我全看到了，你真是一个大英雄！我好崇拜你呀！”

    龙志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也很崇拜电视上的自己呀！”

    此时的上官洪日已经审阅完有关昨天案件的所有人质记录，正在习惯性的边看新闻，边吃午饭。虽然因为警方封锁消息，致使苦等在警局门口的媒体记者们，直到今天早上才得知龙志英勇救人的事迹，但是刚到中午时分琴岛市各大电视台已然作出相关的采访报道，难怪上官洪日调侃道：“幸好罪犯的作案速度离这帮记者尚有一段距离。”

    就在上官洪日仔细品尝那份专门为他定做的瑞士牛排的时候，刘成龙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向他施礼后立刻报告：“长官，去年牵扯进‘行者’案件的一家人中的小女儿，最近总是去医院说头疼，可能是局部失忆时出现了问题。”

    上官洪日用餐巾抹去嘴角的汤汁，慢条斯理地说：“不要慌！人的大脑是一个很神秘的东西。在抹去记忆的时候，难免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

    刘成龙在上官洪日对面坐下说：“长官，那我们是不是要将这个女孩带回来，再进行一次局部失忆呢？”

    上官洪日想了想说：“再观察一下吧！局部失忆始终对人的大脑有损伤，还是能免则免吧！”

    刘成龙赞同道：“对！我们的侦察网络有卫星定位系统，料她也逃不掉。”

    在捕快行动期间和行者显露能力时，难免会被旁人看到。未免行者与捕快的存在被曝光从而引起广大民众不必要的恐慌，所以国家最高领导亲下“五星令”：命令军方最杰出的十二名科学家研究一种可以抹去人类部分记忆的方法，称为：局部失忆。经过五年坚持不懈的努力，十二名科学家终于开发出一种能够按时间标准抹去人类记忆的仪器：忘忧。

    此后，一旦捕快和行者的存在被某人发现，此人就会被“捕快”暗中带到当地的秘密基地，根据他获得信息时间的长短予以抹除，并根据实际情况为其制造虚拟记忆来填补被抹去的空白，即通过控制“海马体”和“前扣带脑皮质”来编写人脑的部分记忆。

    但是由于这种机器同时也会对海马体以及前扣带脑皮质带来危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上官洪日不会对同一个人进行超过三次的局部失忆。因为“忘忧”是军方全权开发，又是最高领导的“五星令”指派，所以这样一个高科技产品，只有“捕快”和少数的几位国家高级领导知晓，从未对外界公布过。

    上官洪日又对刘成龙说：“记得带上点礼物，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救人的小伙子，怎么说人家也救了咱们两个医护人员。”

    刘成龙笑道：“据人质的描述：当时还有一个少年挺身而出，维护咱们的人，只是后来不知怎地，被这个叫龙志的一起救下而已。他们两个看样子好像还认识。”

    上官洪日叹道：“没有一个媒体会去关心一个想救人但最后却反被别人搭救的家伙。”接着转而对刘成龙说：“走！去看一下他们从劫囚现场带回的线索。”刘成龙连忙起身，陪上官洪日一起出门堪察线索。这时，在他们背后的电视机中传出主持小姐甜美的声音：

    下面是一则本台的最新报道：昨日遇险的市博物馆，今天再遭厄运。从救人英雄龙志同学身上取回的重量级古董——大秦宝剑，今早已有秦史鉴定专家指出：宝剑体内中空，并无寸铜，由此可以推断应是唐宋年间仿造的赝品。不过鉴定专家还指出：此赝品中青铜部分的仿造水平几可乱真，同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注解：记忆其实就是大脑神经细胞之间的连结形态。不过要储存或抛掉某些信息，却不是有意识的行为，而是由人脑中一个细小的构造——海马体(hippocampus)来处理。海马体在记忆的过程中，充当转换站的功能。当大脑皮质(cortex)中的神经元接收到各种感官或知觉讯息时，它们会把讯息传递给海马体。如果海马体有反应，神经元就会开始形成持久的网络，但如果没有通过这种认可的模式，那么脑部接收到的经验就会自动消逝。众所周知，大脑中的海马体，其机能是处理近期记忆，但并不永久地存储记忆。那些陈旧的、或者永久性记忆是在前扣带脑皮质(anteriorcingulatecortex，ACC)中得到存储和恢复。新记忆的形成过程包含着神经细胞之间的突触连接加固的过程，回忆的过程则包含了同样的神经细胞或者神经细胞网络被重新激化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