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除夕

    江城郊区有不少农家乐的田园山庄，望着前方小路两旁挂满的红灯笼，雪宁总算有点过新年的喜悦感。

    “这里的菜和酒，不错。“盛凌越简短评价，雪宁却吓一跳，不会还要喝酒吧？

    当酒菜上桌时，雪宁才知道他所谓的酒，是农庄老板自己家里酿的黄酒，有股米酒的味道，浓度不是很高，甜甜的，略带酒味。

    围着四人坐的小圆桌，中间被掏空的地方架了口大锅，服务员把他们点的荤菜和素菜都送上来就退出去了。

    房间里开着空调，很温暖，墙壁上还挂着个四十寸的小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春晚。在这里过年，的确比自己在家里一个人要强得多。

    雪宁被这股气氛感染兴致大起，在锅里倒了些油之后，又将配好的佐料都倒进去，爆炒出香味再将之前点好的荤菜如基尾虾、牛rou片和羊rou片一股脑儿倒进去，全都混在一起炒。

    阵阵香味散发出来，闻起来味道很不错，盛凌越一边喝米酒一边看春晚，时不时扭头指点两句，比如“油太少了“、”生姜丝太多了“、”辣椒不够“等等，那神情像足了一位不会做饭却极挑剔的丈夫，正在指责妻子的厨艺不佳。

    雪宁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脸一红，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抬头再看时，盛凌越已转身去看春晚了，已经脱下外套的他只穿着件黑白格子相间的保暖衬衣，剪裁得体的衬衣将他的身板衬的修长笔挺，完全不失穿西服披大衣的帅气，倒是让她愣了一瞬。

    恰好此时，盛凌越也回头看她，二人目光交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空间里传递，似碰撞出某种不知名的火花。

    然而，雪宁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她只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是一个被丈夫背叛的失败女人，和眼前这个人的距离即便再近，也似永远隔着万水千山。

    所谓的咫尺天涯，大概就是指他们俩吧！她心里莫名就有点难过，微微垂下眼眸，假装专心致志的做饭，却再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就隔着一张桌子的那个优秀男人。

    盛凌越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内心变化，不以为意的别开脸继续看电视。

    将所有的素菜都倒进去炒好之后，雪宁才放下长长的锅铲，用毛巾擦干净手，独自坐到桌旁享用起来。

    “你是打算吃独食吗？“盛凌越故意调侃，放下手中的酒杯，伸筷去挟锅里的菜。

    他先尝了一只基尾虾，感觉味道还不错，这才又去尝其他的菜，好像真是很饿似的，很快就吃了一大半。

    雪宁的心情不知为何就有些低落，一直埋头闷闷吃饭，其实吃的并不多。

    “晚上几个哥们儿都催我找个女人一起过，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我？“蓦然，雪宁听到盛凌越的问话，手中的筷子一个没拿稳就掉在地上，连忙弯腰去捡，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他说，”不要捡了。“

    雪宁甩开他的手，声音有点闷闷的答，“我怎么知道。”

    盛凌越愣了一下，似才反应过来她是回答之前的问题，唇角微微勾起。

    可是雪宁已将目光转向了电视屏幕，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盛凌越沉默了一下，起身拉开落地的玻璃门独自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江面欣赏起江城郊外的夜景来。

    江城属于丘陵地带，郊外倒是有不少连绵起伏的小山，这家山庄就建在一座小山底下，右手边有条小路可以通向山庄后面的小山。

    小路另一边有条小河，河水潺潺，在夜色中透着银白的颜色，河边倒是种着一排桃花树，此时虽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却能想像开春之后会是怎样的落英缤纷，他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桃花盛开的画面，倒是看的挺有兴致。

    雪宁抬头，望着他笔直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闷气，难道因为盛凌越说要找女人陪伴？

    这个念头一升起，心口莫名就烦闷起来，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她是在挑战自我极限吗？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难道她这么快就忘记了苏秦带给自己的伤痛吗？

    狠狠的饮下一杯酒，感觉甜甜的液体流过喉咙再到心口，彻底浇灭了原本就不该产生的幻想之后，才默默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同盛凌越保持十步远的距离并肩而立。

    右边的河面倒映着山庄门口悬挂的一排红灯笼的影子，星火点点，有点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意境，雪宁沉寂到谷底的心又开始随着河水中星火摇曳的光影浮浮沉沉，飘忽晃悠。

    尽管隔着十米远，从盛凌越身上散发的淡淡酒香味还是一点点吸入她的鼻孔内，她感觉什么东西在拖曳她的心，忽高忽低，上下不定。

    “想清楚了吗？”募然，盛凌越偏脸看着她问。

    “什么？”雪宁一怔。

    似乎不满她的反应，高傲的男人微微蹙眉，“李雪宁，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在听我说话？”

    雪宁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对他突然跳跃的思维感觉非常无奈。

    “难怪他要跟你离婚了！”盛凌越无端愤怒的冒出这么句话，看着对面的女人原本清透的脸庞突然暗沉下去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秀逗了，难道跟蠢女人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会把自己也变蠢吗？

    忍不住低骂一声“该死”！盛凌越抬腕看手表，时针正好指向十一点，他转身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说，“现在赶回去还能赶得上那部电影。”

    雪宁原本低沉的心情莫名就因为这句话又翻腾起来，它似又被注入不少的氢气想要跃跃欲飞。

    坐上车时，雪宁忍不住问，“什么电影？”

    盛凌越回答的是一部好莱坞的电影名字，并不是雪宁爱看的类型，可她就是莫名带着点小女生的欢欣雀跃，心头也如十几头小鹿在乱撞。

    虽然在电影院里他们几乎没有交谈过，能够偶尔侧目看到盛凌越完美的侧颜对雪宁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她甚至好几次看呆了自己都没发现，整场电影讲了什么完全不知。

    一直看的津津有味的盛凌越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电影散场时近乎半夜两点，盛凌越一边迈着大长腿匆匆走出电影院，一边不经意的回头问，“去吃宵夜吗？”

    一直靠小跑才能跟上他步伐的雪宁“啊”了一下才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难得盛凌越居然没有犯强迫病，只是继续如风前行，完全不管低头紧跟在他身后似个小媳妇儿的李雪宁心中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