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互相试探
不得不说，林星泉今天的表现，在林父眼中应该是非常非常不正常的。 但是这一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甚至还没有理清这一切到底从何而来。最倒霉的是，他并不是个擅长于整理头绪的人。作为一个因为伤病而早早退役的拳击运动员，他所擅长的这项运动对思维的锻炼点是临场反应。 所以林父没有再说什么，他打算把这一切事情都理清之后再和林星泉商量。 而对于林星泉而言，今早上的事情，也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她刚开始的想法是传说中的蝴蝶风暴——她的重生让这个时空的很多事情都翻天覆地地变化。然而，现在发生的变动，也能影响过去的事情吗？ 这未免太玄幻了。 于是她想到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在她的第一个人生中，其实她哥哥跟君怀风也是认识的，她前世和君怀风的“偶遇”，甚至也有可能是君怀风和林星海两个人的策划！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尤其是到最后，她和君怀风几乎到了互相折磨的地步，每每冲突起来，家里几乎是鸡犬不宁的，父亲和君阿姨也不得不出面维护他们——更准确地说，是维护着她。而那个时候，哥哥却始终都没有出现，如果他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他绝不会不出现。 而她提出去甘霖高中，就是一个很大的试探——当初那个害死他们的人，也正是因为她在甘霖高中结下的怨。 如果君怀风对此有什么奇怪的反应……那么，他很有可能也是重生的。 只是这件事更玄幻啊，而且君怀风刚才的反应，还是没能让她有什么确信的想法，除了……她感觉他真的是对她有特殊感情的。 其实在他面前，她的感情也会变得更加敏感而纤细。甚至在听到他的那一句“我都不会怪你”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抛开了所有委屈和犹豫。 其实这一次的情况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在她的第一个人生里，他最开始对她的态度完全是冷冰冰的。而如今，却是他自己来找她。而这也正是她决定再次走到他身边的重要原因。 好吧，林星泉，加油了，这一次人生，绝对、绝对要更好。 父亲已经再度睡下了，他那部因为工作原因而备置的“小砖头”就放在枕头边，和那张名片一起，轻手轻脚走过去，拿起手机和名片，林星泉走出了房间，到楼顶给君怀风打电话。他并没有直接接通，而是掐断之后，又打了过来。 “林叔叔，有什么事情么？” “君怀风，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爸爸的电话号码？” “大姐，你这样直接叫我的名字，不太礼貌吧。”君怀风干笑了一声，“星海告诉我的，不行么？”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灵光。林星泉冷冷地道：“你口口声声说跟我哥哥认识而且关系这么好，那么我哥哥完全可以请求你的帮助而不用离家出走。你到底是什么回事，老老实实告诉我。” “很简单，我并不是一个轻易愿意帮助朋友照顾家人的人，而且我跟你哥只是有个合约而已，关系好谈不上。” “关系不好还叫名字叫得那么亲热。君老师，我记得您是个很高傲很冷漠的人啊。” “彼此彼此，我还想问你怎么认识我的呢，还这么了解我的样子，你在很早之前就认得我了？你不是喜欢我吧？” “还行吧。这个问题以后说，我现在就想拜托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帮你找找你哥哥，我会尽力的。当地的警察局和电视台的话，我也认识几个人。不过我看你今天应该没事，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OK，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巷口等着，你们这儿应该没什么交警，不过你也来快些。” “好。” 看起来他是笃定认为她会追出去找他，或者，他就只是单纯在赌她出去的可能性？ 把手机和名片放回去，临走前想了想，又拿起了自己那个小小的单肩包，关上门，才出去了。 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君怀风颇有意味地笑了。 “怎么样，去哪里？这样吧，我陪你去三十三中门口看看如何，那里风景不错。” 此刻已经坐在副驾驶座的林星泉没好气地笑了：“都开车了，我还能说不么。” 三十三中门口，正是上一个人生里，他们偶遇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是林星海的母校。 “嗯，我都忘记了，你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别我带你玩一会你就晕了。” “现在也就是累了就容易心律不齐而已，上次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暂时还不要紧。”林星泉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哥哥就没考虑到他这一走万一刺激到她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先天性肺动脉瓣狭窄最严重也不过一个手术的事。 “好。你应该一整天都有空吧。” “你要带我玩多久，一个学校门口有什么好逛的。” “没关系，见到我们要见的人之后，我们就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再陪你逛街去——你这身校服好土，不过估计你也没有什么别的比较好的衣服了。” 林星泉只能翻个白眼，刚想酸他几句，但是又平静了下来，道：“买衣服就算了，回去我爸爸估计会骂我的。” “你爸爸不是也比较怕你么，据说你小学四年级那会就能把他呛住，说什么不打扫卫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然而最后还是不得不扫地。”这本来是很轻松有趣的对话，但是林星泉又转到“他是不是真的重生还是其他”的关键问题上，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怎么老这么严肃，笑一个不行么？” 林星泉有些僵硬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决定不问，不过，她还是按他的要求笑了笑。 两个人重新沉默了下来。 似乎觉得这样很尴尬，或者是真的很想问什么，他又道：“刚才电话里的意思，你喜欢我？” “嗯，是。”林星泉认真地点点头，“首先你今年才二十二岁，而且又帅，又有钱，又有艺术方面的才华，我觉得不要说我这种十五岁的小女孩，哪怕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都很容易被你吸引到——不对，是所有正常女人都会觉得你很不错。” “这倒未必。”似乎勾起了他的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冷笑一声，“有些女人……算了。不过你真是十五岁的小孩吗，我怎么那么觉得你更像二十五的女青年。” “或许这正是我哥哥向你推荐我的理由？”林星泉有样学样地把问题抛给了不见踪影的林星海。 “好吧，不过我认为，无论一个女人年纪多大，不，无论是什么人，如果真的很喜欢一个异性，他都会关注那个异性是不是也喜欢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呢？” “喜欢我请直说，不喜欢我的话我问也是自取其辱，何必自找不快呢。” “可是你不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知道呢？或许有些人就只喜欢暗恋的感觉。得到了，反而不珍惜。” “或许，是你不懂他珍惜的方式而已。相爱的两个人未必就一定能完全地互相理解。父母和孩子是天生有爱的吧，但是互相不理解的实在太多了。很多孩子会抱怨父母整天忙碌，或者有些人也抱怨自己的爱人没有空陪伴自己，但是很可能只有这样的忙碌才足以支持一个家庭的正常运转呢。” 君怀风不由得滞了滞，才道：“可是，人有时候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奢侈去企求。相比现在，我更怀念小时候我母亲还有空教我画画的那段时光。” 林星泉考虑了一段时间，才神色凝重地道：“可是如果说是当初那个样子，你就没有办法帮到我。你会不会可惜。”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三十三中门口，因为是假期，所以显得并不怎么热闹。学校和学校附近的绿化都搞得很好，将车停在大片浓密的树荫下，君怀风想了许久才回答：“我想，或许会终身遗憾，又或者根本不会认识你。” 林星泉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他，而他也正好微微侧头，看着她。 “我能不能亲一下你。”他忽然道。 林星泉思考了一会儿，有些困惑地道：“好像可以，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早恋了。还有，记得我今年才十五岁吧。” 他靠过来，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软软地微微地印了一下。 “我爱你。” 说出这句话的是她，低低的残留着童稚的声音。他先是一愣，然后笑笑。 “小萝莉。” 此时虽然还不到上午十点，但是夏季的灼热已经起头，开了空调，车篷闭合，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小世界。窗外是安静阴凉的树影，行人并没有几个。 “去我家吧，家里就我一个人。”他忽然不想继续今天的行程了。不料，她居然显得有些害怕地为难了。 “你打算干吗？我怕。” “额……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我不会……” 突如其来的敲车窗的声音，将两人从二人世界里唤醒。不约而同地抬头不怎么友好地望向窗外，两人的神色都更差了——尤其是林星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