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无妄
微风掠过山岗，竹海起浪，绿树摇波。夕阳从山垭处散布着余辉。 矮山的一处巨石的阴影中,一个熟睡正酣的少年突兀地弹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完了，又睡多了半个时辰吗？也不知道大婶有没留晚饭。” 言毕，少年起身将两大捆柴火用力扛在肩上，压得脸色一阵苍白，奋力迎着夕阳朝山垭口赶去。夕阳的余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小垭口，坐落在无名矮山下的小村落。少年的步履显得很重，腰身也被柴火压得低了许多。腾出手擦了擦脸上细碎的汗珠，将身体挺了挺，显得不是那么吃力，迈开步朝村口走去。 “木头哥，你怎么又这么晚啊！”一个身穿青花小袄，梳着双丫发髻的少女带着银铃般的声音朝少年迎了过来。 少年嘻嘻笑着，将背上的柴火重重的丢在地上：“啊呀呀，小瑶瑶才一天没见我就这么想我了吗？”顺手在少女娇嫩的脸上捏了捏。 女孩略微蹙了下眉，嗔道：“死木头，你在我父母面前挺老实的，怎么一离开他俩你就变这样了？” “诶呀，谁让我家瑶瑶这么漂亮呢？看到你，我就会开心许多，当然说话就这样啰！”少年脸上挂着一丝贱笑，顺手捏住少女的鼻子，一本正经的道“小瑶瑶，要等我哦！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一定娶你。。” “呸、少蒙人了，你看看你现在住的那茅草房子，除了地上那面是不漏风的，屋面、墙面上的窟窿连山里的撼石猪都能钻进去。要不是你爷爷死前把你托付给我父亲，你现在连饭都吃不上呢。”女孩浅笑着侧身坐到了柴火上，一双葱白的玉足轻轻的晃荡着。 “哎呦喂！大小姐，你穿这么干净哪敢让你坐柴火上啊！”少年连忙解下系在腰间的粗布巾铺在另外一堆柴火上。一块系着红绳的莹绿石头从腰带中掉落，少女眼尖伸手捡了起来，娇笑道：“木头，这是什么石头？温温的好舒服。” 少年从少女手中把石头拿了过来，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头微蹙道“瑶瑶，这不是石头，是玉！你别不信，这事儿你爸妈都不知道。这是爷爷过世之前特地告诉我的，爷爷说当年他跟随仙人去山垭那边的大瑶山中做向导，捡到我的时候，那些仙人嫌我是个累赘。是爷爷可怜我，把我抱了回来。” “为了这事，爷爷得罪了仙人，一分报酬也没拿到就被赶了回来。爷爷回来后，才发现我身上贴身藏着的这块玉，玉上刻着的这个狂字。爷爷就给我起了穆狂这个名字。” 少年抚摸着玉上那个狂字，神情稍显落寞。不过抬头的那一刻却又嘻嘻的笑道：“瑶瑶meimei，穆狂这个名字，你说是不是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啊！” 穆狂一脸期待地盯着瑶瑶。似乎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梦中。 “看看看！是流星啊！”瑶瑶没给出穆狂肯定的答案，却突兀地从柴火上蹦了下来，双手指着山垭口那边的天空大喊大叫着。 少年被这一嗓子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大小姐，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句话啊！”下意识的顺着瑶瑶的视线抬头望向天空，煞是扫兴地说道“唉，你家流星往上飞啊！你家流星一个黑一个白啊！再说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呢。见到鬼也见不到流星啊，醒醒吧大小姐！” 瑶瑶却显得更加兴奋了：“那是不是神仙啊！” 穆狂不屑的一撇嘴：“那你还是别看了，神仙肯定没我长得好看，你直接看我吧！”目光却丝毫没有离开那片天际。山垭口的夕阳已经落下，青蓝的天空下。两道凌空追逐的身影迅如翱翔天穹得苍鹰。 穆狂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攥着攥得指节发白。心中暗自自语：“要是自己能成为仙人多好，那样或许就能找到自己的父母亲人了。只是，仙人高高在上……或许这辈子也就只能想想罢了。”想到这里，穆狂不由得重重的长叹一声。 “你看看，他们好像在往下掉啊！”瑶瑶急促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点恐惧的味道。 穆狂眼神邃变，面色瞬间苍白如纸，伸手拉起女孩便向远处跑去，才十几步的光景，身后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二人推了出去。弥漫的沙尘中，少年松开女孩，用力晃了晃轰鸣胀痛的脑袋。 片刻之后，“木头哥哥，这是怎么了！”瑶瑶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少年的怀里，颤抖着身子问道。 穆狂把手指贴在瑶瑶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透过漫天沙尘，隐约看见原来他们所站的地方变为了一个大坑，少年紧张的吞咽了数口口水，拽着瑶瑶轻轻地朝着不远处那株遮蔽了大片阳光的老榕树缓缓爬去。 这时从沙尘中突然传出声音：“还想逃吗？这一剑如何？我看你跑的有点累，就帮了你一下。滋味不错吧。”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自信骄狂。 穆狂闻声怔了怔，拉起瑶瑶，轻身快步，窜到了老榕树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脸对小脸吓得煞白的瑶瑶道：“瑶瑶，还能跑吗？能跑赶紧跑回去藏起来。” 瑶瑶眼神呆滞，双手紧紧绞动衣角，两腿不停的颤抖着：“木头哥，我…我…我走不动了。你自己跑吧…再说仙人…仙人不会……”说到这里瑶瑶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住口不语。 穆狂从榕树后探了探脑袋，眼前弥散的沙尘已渐渐散去，巨坑的边缘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凌空站在一柄长约丈许，宽有尺余的紫色巨剑之上背手而立。 白衣少年抬首朝穆狂看了看，冷漠的眼神让穆狂脊背一阵冷汗渗出，心里一阵寒意，连忙退回榕树之后。抬手捂住瑶瑶正欲惊呼出声的樱桃素口，两人煞白着脸，贴着榕树缓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