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眼里玄机第二章
公开亭，万教齐至，人头攒动。明明是晴朗惬意的夏末晌午天，但此时此刻却有些波诡云谲的意味。 沉寂已久的欧阳世家重新浮出水面，意味着目前武林的局势将会有一场大范围的洗牌，并且，在欧阳世家发出邀请函的同时，众人已经意识到，搅动武林风云的素还真可能被欧阳世家作为下马威的对象了。正所谓树大招风，素还真武力、谋略可堪当世第一，他的存在已经成为欧阳世家掌控武林的潜在威胁，因此万教先觉接到邀请函后，丝毫不感到意外。 四角飞檐下，头戴银白色面具的骷髅堡主，对在场众人道：“欧阳世家的人一向言出必行，今日就在此地揭穿素还真和谈无欲的阴谋。” 人群中有人怀疑道：“你说你是欧阳世家的人，有何凭证？” 骷髅堡主问道：“你要我如何证明呢？” “脱下你的面具。” 沙人畏怒道：“放肆！” “沙人畏，今天不是武林大会，不可动武。”骷髅堡主抬手示意沙人畏不要轻举妄动，随后问道，“在场的诸位有人希望我脱下面具，那我想请问一下，有谁认得欧阳世家之主欧阳上智。” 万教先觉面面相觑，一时间愕然。欧阳上智神龙见首不见尾，智慧通天，每每在暗处就能掌控武林局势，委实没有在武林中现身，即便是江湖中的老先觉也都不曾见过欧阳上智的庐山真面目。 骷髅堡主见无人应声，笑着道：“既然没有人认识欧阳上智，那就算我脱下面具，仍然无法证明我的身份。” 人群中又有一人道：“请你施展三泰阴指吧，三泰阴指是欧阳世家的独门武功，如果你能打出三泰阴指，那我们就相信你是欧阳世家的人。” “简单，喝！”骷髅堡主一掌挥出，气功喷薄，扑打在不远处的大青石上，留下了三道鲜红色的掌印。 “果然是三泰阴指！” 骷髅堡主微笑道：“这次再没人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小金刚一个箭步窜到亭前，面对骷髅堡主丝毫没有胆怯之色，面孔虽稚嫩，声音却清脆而洪亮，“但凡定一个人的罪，都要有十足的证据，要是无凭无据胡说八道的话，我小金刚可不会放你干休哦。” “嗯……”骷髅堡主闻言沉吟半晌，突然道，“罢了，我今天不想揭穿这桩阴谋了。” 骷髅堡主的话就像是滴水入滚油，人群中一下就炸开锅了，经历过欧阳世家统治武林的时代的老先决丝毫不觉得意外，欧阳世家本就如此霸道，说一不二，但那些刚步入武林不久的新人却对此愤怒不已。 “什么呀，你发出邀请函叫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公开亭，现在万教都已到齐却又临时变卦，你将我们当做什么了？” “你今天一定要交代清楚，不然欧阳世家将变成万教的公敌。” “……” 人多嘴杂，乌鸦般聒噪，平日里喜静的骷髅堡主先是双眉一皱，随后又舒缓下来，锐利的目光在收拢的眼帘下隐藏起来，“诸位且肃静，我临时取消这个决案，是有相当的理由。欧阳世家发出邀请函让各位前来，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各大门派的代表、名人榜上的名人，共同来宣判素还真与谈无欲的罪行，可是今日却不见这两个人到场。我希望能给素还真和谈无欲有一个辩解的机会，在一个公正、公平、公开的条件下接受应有的惩罚与制裁。” 在场的万教先觉陷入了激烈的讨论中，有的认为为了维护武林的公平与正义，应该给素还真、谈无欲一个辩护的机会，有的人认为素还真没有前来公开亭乃是畏罪潜逃，应该将二人强制带到公开亭进行审判。 足足持续了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人做代表开口道：“我们会找到素还真说明此事，但是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好用强制手段了。” 骷髅堡主点头道：“那是自然了。” 众人见骷髅堡主背过身去，俯瞰山下风景，知道这是下了逐客令，于是一一退离公开亭。只见蚂蚁般的人群渐渐分成几股支流，缓缓消失在青山绿野间。 暮苍梧整场一言不发，心如明镜，对欧阳世家与素还真的博弈毫不在意，只是运起慧眼穿云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史艳文，请留步！” 此时的史艳文化作乡野村夫，一身兽皮短袍，头发散乱，胡须过胸，若不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和雍容儒雅的气度，就算暮苍梧也认不出来。 史艳文见来者是暮苍梧，于是停下脚步，用嘶哑的声音道：“暮楼主，找我何事呢？” 暮苍梧明知故问道：“你为何装扮成如此模样前来呢？” 史艳文眼神古井不波，宇宙一般深邃，闪烁着智慧与人性的光辉，“贱躯被江湖先觉推崇已久，却不曾为武林带来一丝的平静，深感愧疚，只得寄身山野，做一匹夫。” 暮苍梧暗赞一声，“史艳文被人尊称为玉圣人，真乃盛名无虚士，这番气度在整个霹雳世界无人能出其右。”注目良久，轻笑道：“虽然你与过去有很大的差别，可是你内在的灵气却无法掩饰，我认为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智者。” “哦，此话作何解释？” “一名智者，首先便要突破名利的关卡，掌握成败之先机。史兄能在如日中天、高官显爵之际抽身乡野，这就表示你已经看破名利，又能在名震武林、功盖天下之时深山退隐，这就表示你已经独断先机、利于不败。” “唉，史艳文并非你口中的智者，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庸才。目前的武林战火四起、动荡不安，我却不敢挺身而出。” 史艳文双眼深藏着苦楚与无奈，不似作伪，暮苍梧眼神却凝重了起来，眼眺远方，意有所指道：“吾认为，但凡踌躇不前、犹豫不决者，必定是外部的压力过于沉重。内心再脆弱，依然可以通过后天来弥补，这是人力可及之处，但若是外界的因素，不以人力所转，超出个人能力的极限，也只能引以为憾。以我对史兄的了解，能够阻碍你的，只能是人系情常罢了。” “你所言不差，史艳文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还未到满盘皆输的地步，吾料想不久之后，素还真会解决你目前尴尬的处境。” “那又如何呢？史某早已寄身山野，不复壮志。不过这一点我与你看法相同，我也认为素还真能够扛起武林的一片天，继承我史艳文的理想。” “呵呵，那你我就拭目以待吧，告辞！”暮苍梧打了个稽首，抽身离开。 翠环山。 小金刚从公开亭返回，马不停蹄地就朝素还真的寝塌奔去，还未进门就急道：“师尊啊，我回来了。” “小金刚，公开亭发生了什么？” “欧阳世家的人改变了主意。” “改变主意，为什么呢？” “据骷髅堡主所言，因为师尊你与谈无欲不在现场。” 素还真下了床榻，披着长发、穿着亵衣在房里来回走动，“要我出席在现场，到底是什么目的？” 小金刚回道：“欧阳世家准备联合武林各大派门与名人榜上的名人，共同来审判师尊与谈无欲的罪行。” “哦，他们准备定我什么罪呢？” “骷髅堡主没有明说，不过现在武林各大派门已经联合起来，准备采取强制的手段，将师尊与谈无欲带到公开亭。” “嗯……”素还真呆立半晌，随后吩咐小金刚道，“你快去将所有的拳经宝鉴都烧掉。” 小金刚有些不舍的道：“师尊呀，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烧掉？” “翠环山我们不能再居住，欧阳世家已经伸出魔手，我们的目标越暴露，处境就越危险。” “那我们准备逃到哪里去？” “千霞山，我们去找你的师姑。” 小金刚点点头，和小玄元将全部的书画集中在一个陶瓷的大缸里，一把火点燃。火焰升腾，照映出素还真玉雕般的面容，此时此刻，冷静得吓人。素还真从怀中拿出一个碎裂的碧绿圆珠，扔进了燃着火焰的瓷缸里。 小金刚问道：“师尊，这是什么？” “这是霹雳眼，记载了霹雳门的秘密和独眼龙的身世，现在霹雳门已经灭了，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处，不如将它烧掉……” 说话间，瓷缸里一阵噼里啪啦，火星四溅，一颗鱼眼大小的珠子从火焰中爆了出来。素还真一把抓住，端详片刻，察觉到珠子上似乎有字，于是展开慧眼探查。 “我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谈笑眉的儿子不是我的骨rou，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如同欧阳世家一般，拥有数十名武功盖世、忠心耿耿的义子，唉，可是我的希望灭矣。” 看完珠子上的这段话，素还真眼中一阵惊异，“原来霹雳眼里还有第二道秘密……” 这时，翠环山下渐渐传来一阵喧闹，远远就听见有人高喊道：“素还真，素还真快露面，乖乖随我们到公开亭受审！” 小玄元急道：“师尊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赶快从密道逃走！”素还真一手拽住一个，几个起落就窜入了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