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未完之誓
第35章未完之誓 睡醒的时候，我躺在一张床上。外面依旧大雨滂沱，而屋内昏暗，没开灯。 于是房门边那几个反光的字就特别清晰，重症监护室。 我依稀记起他们抬我下车，进电梯，最后把我放在床上的过程。我好像还挨了一针。低头看看手背，输液的针头这次真的插进去了。顺着输液软管向上看，药瓶中大概是葡萄糖，或者什么营养液。 “睡醒了？” 凯特琳问，她坐在床边拿着枚子弹玩，步枪靠在床头柜边。房间里就只有她了。我问她这是哪家医院，她说是自家的。 “那家和皮尔特沃夫合办的医院？” “对。你赶紧把矛拔了吧，看着都难受。” “我拔不掉。”我说，“我要是自己动手，这矛就要不得了。卡莉斯塔非得找我玩命。” “那怎么办？” “你跟我结个誓，结完，矛就能摸到了。直接一拔就行。” “要怎么结？像你那天戳辅助一样？” 卡莉斯塔的矛用起来很有趣，要先戳到人身上，然后念一段誓词，然后你就可以把这个人拉到身边。当然了，这个人可以跑开，跑得够远就拉不回来了。但是那群辅助哪个能甩得开我呢。她们前前后后甩了一排魔法，娜美的泡泡，蕾欧娜的圣光，奈德丽的夹子，反正我都躲开了。迦娜的大风把我吹到一边，但我立刻又跳过去了，想跟我拉开距离不太容易。 于是造就了一次惨剧，我身手太灵巧是个错误。不过这不重要，我仔细想当时的誓词，问卡莉斯塔借矛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原话大意是想要复仇就和卡莉斯塔结誓，让灵魂与她成为一体。鉴于我要戳的是辅助，即便只是戳着玩，我也不想喊出这种话。我会吓死。 所以我就改了词，改成了阁下肯定和我有很大的仇，所以赶紧履行誓约过来打我吧。卡莉斯塔觉得不可置信，问我这种誓词怎么可能生效，我拿着矛回答说你等着瞧。 结果我戳辅助就没失过手，我说完这句话，她们立刻答应，于是誓约就结了。后来卡莉斯塔还试着念这句，毫无用处，这是伊泽瑞尔戳人专用。 但今天凯特琳有点麻烦，我这句誓约让她来念实在不对头，卡莉斯塔的原话似乎也不行——我跟每个人都有仇，但必然不是我去找他们算账。 “你把手放在矛上面。”我说，“誓约的格式就是我许个愿，然后跟着你走。我没什么愿望想许，所以你就随便说吧。” 说完我又把卡莉斯塔的誓词原话，还有我戳辅助时那套词给凯特琳说了一遍，让她做个参考。凯特琳听完，起身掀开被子拿走枕头，端详这根矛。 “你真没什么愿望想许？”她问。 “暂时没。你就随便说吧，什么我都答应。许愿完，矛拔了，誓约就作废了。所以无所谓。” “什么你都答应？” “反正拔了矛就不算了。” 警长大人突然笑了，她抬手轻轻一抛子弹又接住。我有不好的预感。 “那要是不拔出来呢？”她问。 “那我就自己拔。”我说，“别想了，你没机会趁火打劫。” 尽管屋内光线很差，我还是看到了凯特琳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警长大人失落的时候不多，而且很难分辨出来，不过我认得，因为我就是每次让她失落的那一个——比如成功从和平使者下逃脱时。今天这个亏我绝对不能吃，谁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好吧。”凯特琳说。 没能借机坑我一次，警长大人果然不太爽。她摘了手套把右手放在矛上，看我一眼，轻轻吸了口气。 我安心等着。 “黄毛小子。”她说，“你要是想家了，就跟我结个誓约。我接你回皮尔特沃夫。” 我一愣。矛的绿色光芒现在变得更亮了，房门边重症监护室那几个字都被映成了绿色。它在等我回答。 “黄毛小子？”凯特琳又说。 矛的绿色光芒映在她手上，太亮，亮得让皮肤的颜色显得有些诡异。 “好。”我说。 我看着那支矛在我胸口慢慢成型，强忍着不让自己的魔力干扰它。身后的矛尖，胸口的矛身，凯特琳手边的矛尾，这支名字明明叫黑色长矛的绿色矛现在是魔法能量凝结成的实体。 我快要忍不住了。它凝固了，就让我觉得越发挑衅。凯特琳似乎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我反手握住矛，刚想往外拽，凯特琳一下抓住了矛尾。 “嘉文说你不想回去，我本以为他是开玩笑。”她问，“你早就知道我在光盾皇宫里等你，你知道我就是来接你的，但你就是不见我。” “和你无关，我连嘉文都不想见。”我答，咬着牙。 “可现在除了皮尔特沃夫，你在哪里都不安全。” “我连执照都没带。”我答，“探险者执照，军政执照，两本都没带。不信你可以搜身，可以翻背包。” 这次是凯特琳愣住了。我趁势使劲一拽，矛一下脱手飞出。胸口此刻剧痛无比，我一头扎在床边，死死抓住床沿。右手手背上的输液针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一口咬上去以防自己喊出声，感觉针孔中有血溢出来。 我的魔力正清理掉长矛残余的能量，但这动静有点大。大概是这支矛在我胸口呆得太久，而我又忍着不让我的魔力上去干架，最后这魔力就暴躁了。肩膀上搭了只手，大概是凯特琳的。她想扶着我，可也无济于事。我抓着床沿，松开嘴使劲吸口气再咬住手背，想等自己的魔力慢慢安静下来，但一点好转都没有。 胸口依旧那么疼，我明明觉得矛的残余能量已经不剩什么了，但我的魔力一定要赶尽杀绝，而且是用最粗暴的方式直接冲上去吞噬掉。我有点撑不住了，能量不亲和的毛病最近犯得越发厉害，一次比一次严重。床沿有点滑，又一挣之下我没抓稳，凯特琳赶紧扶住我。挣扎之中，有什么东西意外从手指上滑落。 痛感瞬间减轻了。 日常谢震字诀打赏。想把小黄毛戳过去，誓词真的要很讲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