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四条路

    邢尧天的话，说得钟离合脸色阴沉。虽然没有明显发怒，但早已笑不出来。

    “继续说。”钟离合冷冷说道。

    邢尧天见到钟离合有点生气的样子，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面对这种老谋深算的商人，怕的不是他生气，而是怕他不生气。因为笑脸相迎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对方在安排怎么对付自己。而面带怒色的时候，说明情绪已经动荡，没有什么心情再对付其他人了。

    于是邢尧天就继续道：“第二条路，自然是投靠瓦岗山太极门。你毕竟是在这一代做水路生意，也很希望维持现状。而邹淮阳做的，恰巧就是在维持现状，所以你很希望邹淮阳能够把翟让赶走，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而且由于你是瓦岗山的重要经济来源，所以除非太极门鱼死网破，不然的话你的地位将会永远不变。”

    钟离合急喘几口粗气之后，自嘲似的一笑，然后道：“好你个常庆南，来到这地方没几天，就居然弄清楚了这么多事情。我钟离合刚才虽然跟你客气话说了那么多，但大多都是随口奉承而已，并算不得数。不过现在，我打心眼里佩服你。”

    邢尧天笑道：“先别急着夸，我只是在说你知道的事情。而当我说出你没有想到的事情的时候，你再夸也不迟。”

    顿了顿，继续道：“第三条路当然就是投奔翟让。因为其他人或许见识浅薄，不知道翟让的强大，但你肯定不会这么想。你或许也可以感觉到了吧，翟让做的很多不应该他做的事情，比如说大力笼络你。”

    前面那番话，钟离合虽然惊讶，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可这番话一出，顿时就让钟离合拍案而起，指着邢尧天骂道：“常庆南，你是否是翟让派来的人？否则你怎会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

    邢尧天失笑道：“本来我只是猜测，但你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钟离合怒道：“屁话少说，我就不信你能凭空猜测到这一点！是否是翟让让你跑这来故作态度的？我知道你徒弟是翟让的外甥，你应该也不是外人对吧？本来我还以为你会说出怎样的高谈阔论，没想到也只是在咋呼罢了。请恕我不奉陪，你走吧！”

    邢尧天这才想到，自己之所以推测出翟让在大力讨好钟离合，是建立在自己猜测到翟让接下来计划的基础上。而这计划本来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估计钟离合都不知道。那么这样情况下，钟离合肯定会难以理解为什么邢尧天会这么猜测，从而引起了这番误会。

    但邢尧天没想到这番话会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就算他误以为自己是翟让派来的说客，但也没理由这么抗拒吧？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按理说，翟让才是正规的起义军，这种起义军不会去劳民伤财，更不会对商人下手，反而要大力支持才行。而太极门本来就是一群盗贼劫匪组成的队伍，也没什么道义可言。真要选的话，钟离合肯定会选择前者进行支持才对啊。

    有什么邢尧天忽略掉的问题吗？

    带着这个疑问，邢尧天假装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然后缓步往门外走去，同事心里在喊：“你个死胖子，快拦住我啊！我真走了怎么办，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走的同时，邢尧天脑中也在疯狂思考，突然间，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

    邢尧天一直以来搞错了一件事，那就是钟离合的选择并非是三种，而是四种。第四种选择就是，其他义军势力！

    钟离合不选翟让，并不代表他就会选择太极门，反而说明他有了更好的去处。

    是谁呢？到底是谁呢？这附近来说，唯一能叫得上名字的，就是柴绍军了。但柴绍军同样是由一些帮派****组建起来的势力，完全看不到有什么未来。

    难道说钟离合收到了一些隐秘的消息？

    到这里，邢尧天知道如果不用同等价值的秘密来兑换，就不会得到有用的信息了，于是说道：“明年年底开始，天下将会异军突起，朝廷会放弃半壁江山给这些义军们，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在固守本源的同时，慢慢回收地域。钟离帮主，你觉得我的猜测，合不合理？”

    钟离合愣怔怔的站在那里，咽了口唾沫来滋润干涸的喉咙，然后忽然软语说道：“常兄莫走，是我刚才说得可能有些片面，我知道常兄也是个性子急的人，懒得跟我解释。我向你陪个不是，大家继续聊吧。”

    商人好就好在，可以不要脸皮，随便骂人，然后随便赔罪。

    钟离合的反应，恰恰印证了邢尧天的猜测。钟离合一定知道一些内幕，但这内幕他肯定不会乱说。

    本来以常庆南的脾气，肯定要甩手就走的。但邢尧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顺着钟离合的话说道：“嘿，大家既然目的类似，自然成为朋友要比成为敌人更好。钟离帮主虽然刚才没想通，但现在迷途知返，还算有点灵性。”

    钟离合忍着邢尧天说出这番教训一样的训话，还是面带笑意的说道：“那按照常兄你的意思来看，我应该如何选择，才有更好的出路？”

    “选翟让。”邢尧天也懒得再绕弯子了，既然对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翟让的说客，那自己索性就实话实说，因为本来邢尧天的目的也是这样的。

    “我凭什么要选他？”钟离合言语间露出极为不信任的语气说道。

    邢尧天于是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对太极门多重要，未来翟让统治瓦岗山之后，你的地位依然有多重要。其次就是，太极门在鱼死网破之前，肯定要杀鸡取卵，而你就是这只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钟离合道：“后面那段我懂，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只要我对太极门的作用稍小一点，就会立刻被群起而攻之。我这点家产，也会成为他们囊中之物。但前一段，又有什么根据呢？”

    邢尧天无奈的说道：“看来钟离帮主还是不懂这些人玩的收买人心手段啊。翟让统治瓦岗山之后，一定要维持瓦岗山不收赋税的传统，否则将会留下连山贼都不如的恶名。而翟让要维持这一切，当然需要你这个大老板的支持。你觉得你受到的待遇，会比现在差吗？非但不差，而且等将来翟让扎稳脚跟之后，你将是这周遭最大的商人。更不用说，一旦翟让有资格打下天下的话，你将会成为天下第一首富。这一切的一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