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属于彼此
邢尧天怀着忐忑心情等了许久之后,脚步声才再度响起。这次来的并非是蓝伶一个,而似乎是有两个人。 但是房门敞开,蓝伶还是只一个人先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邢尧天,然后道:“哼,你真以为我会带一群男人和周琳一起来?你如果真这么想的,那你完全不理解一个女人真正的痛苦到底是什么。进来吧。”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着门外说的。 人影踏入,正是已做少妇打扮,盘发打髻的周琳。 上次见到周琳的时候,她还是个女孩的打扮,清纯可爱,天真烂漫。而现在的她,眉宇之间已经多了许多成熟的气息,表情里似乎也写满了复杂情绪。她进房间之后看了邢尧天一眼,神色中透露出的那种复杂情绪,不自觉的,她还抚摸了一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身子有些发颤。这一系列小动作,顿时就感染到了邢尧天。 这下邢尧天全明白了,蓝伶所说的最大的痛苦究竟是什么。 顿时邢尧天咬牙切齿的对蓝伶道:“要么你现在就直接弄死我,否则我以后绝不会放过你!” 蓝伶哈哈一笑,对邢尧天道:“能惹怒你真是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冷静到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了呢。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慢慢聊,半个时辰之后我再来找你们。” 说着,蓝伶带着笑意离开,临走时锁上了门。 邢尧天挣扎着身体,可是绑着自己的绳索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根本无法挣脱。邢尧天就近乎绝望的不断挣扎,很希望离开这里,他真的不想和周琳待在一个房间里,这太残忍了。 因为从刚才周琳的眼神里,邢尧天就看出来,她已经想起了自己。 当年,周琳不小心中了王伯当的道儿,被种下了催眠术。只要一想起邢尧天,就会不自觉的开始自残。邢尧天知道放任不管的话,周琳迟早会自己杀了自己,于是对她进行二次催眠,让她彻底忘记了邢尧天这个人,在她的记忆中抹杀了这个人的存在。为了不勾起周琳的回忆,邢尧天也离开了周琳的身边。 而现在,周琳第一眼就能认出邢尧天,说明她已经彻底想起了邢尧天这个人。记忆被回溯之后,她也明白了这些年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的事情。 本来自己最爱一个人,但这个人突然有一天被从自己的记忆里抹杀,同时出现了一个其他的陌生人。自己与这个陌生人再度建立感情,组建家庭。可有一天,自己突然想起了以前最爱的那个人,那么此时,自己应该是什么感觉呢? 邢尧天试着把自己代入周琳的想法,但发现无论怎么想,都是无比痛苦的回忆。 她深爱邢尧天,却无法跟邢尧天在一起。她也爱蓝无名,但对蓝无名的爱意肯定没有邢尧天那么深刻。然而现在她已经嫁给了蓝无名,肚子里还怀着蓝无名的孩子。从此之后,她要何去何从? 邢尧天挣扎着身体,想要移动身体的方向,让自己面向连一边,同时道:“我们什么话都不要说,等半小时之后蓝伶再回来。”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邢尧天知道,接下来如果两人真的谈起什么的话,结果必然更是伤心万倍的事情。既然两人都有了新的归宿,那么以前的那些事情早就可以忘记。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互诉以前的痛苦感情呢? 可是周琳明显不想这么做,她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来到邢尧天的身后,动手帮他解着绑着他的绳索,然后轻声道:“如果我们今天逃避,我们以后心里都放不下对方,不是吗?” 邢尧天一怔,长长的深呼吸几下,点头道:“你说的对。” 给邢尧天解开之后,邢尧天终于站起身来,面对着周琳。两人的语气虽然都很平静,但脸上都不自觉的流下了泪水。 邢尧天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道:“别哭了,小心伤到胎儿。” 说着,扶着周琳坐在自己刚才的椅子上,自己则是微微蹲在椅子旁边,爱怜的看着周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周琳摸了摸肚子,然后轻声道:“我以前想过我们孩子的名字……”
她很想故作镇定的说完这句话,但刚到一半就绷不住了,顿时泣不成声。 邢尧天也扭过头,不断的用衣袖擦拭眼泪,可无论怎么擦,都会立刻流出泪水。 刚才他们还幻想着用冷静的情绪互诉一下这段日子不见的衷肠,然后各自忘记对方,开始新的生活。可他们哪里那么轻易就做得到这种事情。一想起当年那如胶似漆的日子,一想起他们对未来的展望,两人就顿时伤心得肝肠寸断,难以自已。 蓝伶正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才用催眠术恢复了周琳的记忆,让他们体会这种生离的摧心之苦。 哭了许久,邢尧天稍微能压制住伤心的情绪之后,他知道这一切还得自己来终结,于是强行止住眼泪,把着扶手,对周琳道:“不要哭了好吗?我们相处的事件不多了,既然过去无法重现,未来又无法在一起,不如把握现在难道不好吗?就在这一刻,我们忘记另一个人,把心只交给对方。不想这世上的其他任何事情,只属于彼此,难道不好吗?当然了,在这之后,我们就要舍弃这一切。” 周琳凝望邢尧天一会儿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道:“天哥哥,我真的好想你。我这一年虽然忘了你,可我总觉得自己少了些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经常在梦里见到你的影子,那种感觉好熟悉,好温暖,可我就是无法看到你的脸。这么久了,我终于想起了这个人就是你……一个被我忘记了,却又无比熟悉的人。” 邢尧天听到这里,更是惨然一笑道:“我原以为消除了你的记忆,你不记得我,自然不会伤心,我觉得我才应该是最伤心的。现在看来,你这种无法找到伤心源头的痛苦,或许要比我更疼痛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