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雨欲来06
“来得挺快啊,”吕昭对张辽笑道，她探头往后瞄了一眼,“带了多少人？” 张辽警惕地看了看孙策,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才放心低声道：“都带上了。公达先生遣我领一百人先行，他断后。” 赴宴之前,为保险起见,吕昭在城外留了两个传令兵待命。此举果然派上了用场，传令兵看到有位浑身泥泞、神色仓皇的士兵骑着马狂奔进城，当即意识到出事了,迅速返回营寨向张辽报告。 张辽思忖片刻,决定先领一百人进城看看情况，半路遇到回来的貂蝉和荀攸，方才得知前因后果。三人稍稍合计,荀攸当机立断,遣张辽还带这些人,直接转道去追吕昭,其余人马由他负责收拢统领,尽快跟上。 吕昭很满意，又问：“给我爹送信了吗？” “貂蝉去了。”张辽事无巨细地回报,“公达先生建议将军占据司隶和豫州入南阳的通道,但是要暂且按兵不动……” “然后等一个结果，”吕昭十分自然地接过话，“等破虏将军到底是死是活。” 张辽点点头,“公达先生也是这样说的。” 形势变得太快,吕昭也没想到她才刚来,孙坚就出事了。眼下的第一目标,是尽量保住孙坚的命，只要他不死，南阳就暂时乱不起来，袁术与袁绍之间的实力平衡便不会被过早打破。 如果他不幸在我抵达襄阳之前去世……吕昭遗憾地叹了口气，心想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先把并州军全都开进南阳，暂时帮袁术“镇镇场子”了。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要到冬季了，冬季宜修生养息，不易大动兵戈。留在南阳郡，顺手薅一薅袁术和刘表的羊毛，岂不美哉？ “醒醒，别垂头丧气的了。”吕昭抄起张辽的佩剑，伸过去戳了戳孙策，“我们得快些赶路，早点到襄阳，破虏将军存活的希望就多一分。” 孙策已经解除了“暴走的喷火龙”状态，进入萎靡不振模式，他呆呆地看向吕昭，眼里有恐惧、有哀伤、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你真的能救我父亲吗？” 吕昭认真承诺：“只要我们见到他时，他还没咽气。” 她刚才翻了翻系统背包，在最底层发现了许多可以被取出来给他人使用的疗伤药，都是她以前在副本里收集的。有了这些药，再混点她万能的血，怎么也能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 孙坚重伤后，黄祖顺利逃脱追击，沿汉江南下去搬救兵。城内的刘表抓住机会，趁机派出小股部队不断骚扰，试图将孙坚军一点一点往北赶。 失去了主帅的孙坚一方军心涣散，若非有黄盖、程普和韩当三位追随孙坚已久的大将站出来稳定局势，组织人员拼死抵抗，恐怕战局早就呈现一边倒向刘表的颓势了。 孙坚军苦苦坚持了四天，第五天清晨时，大雨停歇，乌云散去，多日不见的明媚阳光洒满大地。 刘表估摸着黄祖快回来了，便下令整顿城内士兵，做好出城决战的准备。 他站在城头上左等右等，看到远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而至。 好消息：援军确实来了。 坏消息：援军是孙坚的。 刘表：“……”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想讲。 孙策率先冲入营地，掠过一众因为他的到来而精神振奋、不顾满地泥泞直接下拜行礼的人。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营帐门前，却不敢再进一步，捏着帘子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孙策纵马狂奔，跑了整整两日，期间没合过眼也没吃饭，几乎要榨干了一条命才来到这儿。如果掀开帘子后，他看到的不是父亲在对他和蔼地笑，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真的会崩溃。 “破虏将军叫你呢。”吕昭在孙策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一把。 孙策踉跄着撞入营帐内。 连日的大雨令气候变得很潮湿，但营帐内却温暖又干燥，角落摆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执钳子，将木炭翻了翻。 见到孙策，老者让开位置，“可是小郎君来了？破虏将军念叨你很久了。” 孙策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哽咽着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床边，“爹！” “……别哭，”孙坚脸色灰白，呼吸微弱，他紧紧盯着孙策，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爹这不是……好好的……” 吕昭走到老者身旁，低声询问：“请问先生，破虏将军情况如何？” 老者顺了顺胡须，“女郎想听好话，还是实话？” 吕昭：“……” 幸亏这话你是对我说的，要是对家属说，估计得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引起医闹行为。 剩下百分之五十是家属直接撅过去了。 自从进入帐篷内，吕昭每次呼吸，都能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她皱起眉，“血止不住？” “伤口太深了，换了几次药，还出现过溃疡的症状，总之不太好。”老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老夫水平不行啊……” 吕昭把手伸进袖内，假装摸东西，实际上从系统背包内取出了一瓶加过她一滴血的伤药。她将药递给老者，“您试试这个？” 老者旋开盖子，嗅到一股奇异的清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这是何物？”老者双目一亮，来了兴致。 “我家祖传的金疮药。”吕昭随口胡扯，“但就剩下这一瓶了，配方也丢了。” 老者：“……” “唉，试试吧。”老爷子摇头叹息，走到床前，解开了包裹在孙坚伤口上的布。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浓烈了。 “华先生，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孙坚虚弱地说，“若没有你，恐怕我撑不到见伯符——” “爹！您别说丧气话！”孙策哭着打断了孙坚的话，“会没事的！”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孙坚的手，回头眼泪汪汪地注视吕昭。 吕昭完全没接收到孙策饱含期待的目光，听到某个姓氏后，她直勾勾地看向老者，打开系统，对着他扫描了一下。 颜值、速度、力量等基础属性皆是平平无奇正常人，但他有一项数值爆表的技能—— 【医术：s级】 孙坚真是鸿运当头，命不该绝啊！这得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今生才能在快死时恰好遇到华佗就在附近？ 吕昭回过神，发现孙策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怨。 “……药我已经交予华神医了，”她眨眨眼睛，“有他在，破虏将军会没事的。” “哎，女郎可别夸我了。”华佗赶紧道，“老夫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如何，全看您这贴祖传秘方。” “您是……”孙坚虚弱地看了吕昭一眼，询问。 孙策欲言又止。 吕昭莞尔一笑，诚恳道：“这个问题，还是等您身体恢复了再问吧。” 我怕你听到我是谁，直接眼前一黑彻底晕倒。 孙坚：“……”你这样我更慌了！ 孙坚上完药，在药性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孙策坚持守着父亲，华佗十分负责地要求留下来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吕昭不欲打扰他们，便离开主帐，在孙坚副将的护送下去寻自家人汇合。 祖茂已经对其他人说明了前因后果，黄盖、程普和韩当虽然担忧放吕布进南阳是引狼入室之举，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形势已万分危急，宛如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们指望不上袁术，讨董时袁术就一直忌惮孙坚的能力，多次克扣孙坚军的粮草。况且此刻袁术疲于应付曹操的进攻，根本抽不出多余的精力，去管孙坚的死活。 有吕布在，至少能威慑袁绍与刘表，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仗肯定是打不下去了，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顺利退回南阳，孙坚能慢慢养好伤，等来年粮食收获了，再寻开战的机会。 程普、韩当守在营地里以防刘表又派人来偷袭，祖茂和黄盖则指挥一部分麾下士兵，帮助并州军在附近合适的位置快速安营扎寨，一切都安排妥帖了，才告辞回营。 “咱们与奋武将军……也算有仇吧。”韩当愁眉紧锁。 “嗨，快别提了。”祖茂摆摆手，面露愧色，“咱家小郎君那莽撞的性子还是得改改，否则迟早会惹出祸端。” “湖阳君真有办法能救主公？”程普关切地问，“我看华神医的意思，是……” “不太行了”这几个字，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除了相信她，还能怎样？祈求老天爷保佑吧！”黄盖叹道，“若主公真能度过这关，从此之后她湖阳君便是我黄公覆的恩人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夜孙坚发起了高烧，过程十分凶险，有好几次眼睁睁看着人就要不行了，但他后来都顽强地挺了过去。 天快亮时，孙坚总算退烧了。华佗仔细检查了伤口，又给认认真真号了脉，最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微笑着宣布孙坚已脱离危险。 孙策长舒一口气，身体一软往后栽倒，被韩当和程普手忙脚乱地扶住。 “累的。”华佗挥挥手示意其他人赶紧把孙策抬下去休息，“他三天三夜没合眼，也没吃多少东西，这怎么能撑得住？也就仗着年轻罢了。” 韩当忙不迭把孙策抬走了。 “血止住了，伤口开始愈合。”华佗握着吕昭交给他的药瓶，激动得手都在抖，“湖阳君的家传秘方真乃神药，就是可惜药方失传了……” “那瓶药就送给您了，希望您能复原出药方。”吕昭的声音由远及近。 华佗精神一振：“此话当真？！”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吕昭笑道，“若您真能研究出来，也算是造福苍生万民了。” 孙坚刚刚脱离危险，还需静心养一段时日，巩固住底子，方能经受得了撤军路上的颠簸。且外面还有刘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骚扰进攻，整个营地不至于乱成一锅粥，但也人人忙得脚不沾地。 吕昭本不想此时拜访，但情况紧急，她不得不来。 说老实话，刚收到消息时，她也有点懵。 “是这样的，”吕昭慢条斯理地说，“我父奋武将军已进入南阳，正朝着襄阳而来……” 孙坚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吕昭感觉不太对，她看向祖茂：等等，你们不会还没告诉他我是谁吧？ 祖茂：我们以为您已经说了。 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