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软饭硬吃的赘婿１７
原主是真的宠孩子。 因为自身就是家中独女,因而尽管对锦安的关注多，但也足够疼爱锦云这个女儿，并不像其他人家一样平日里看着疼女儿,需要选择的时候又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女儿为儿子铺路，估计也就是这样,锦云被养得很好。 还得亏,罗成青的心思几乎都在锦安身上，对锦云这个女儿关注不多，否则被罗成青一直洗脑，还真容易出问题。 今天来为罗成青送行,对她的影响颇大,尤其看着罗成青狼狈的模样，以及没能出现在这里的锦安,她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可要说是谁的错,反正不是她娘还有爷爷的错,所以锦云不可能责怪他们。 是罗成青先做错了事情,而她娘还有爷爷只是将人赶出去，并没有做什么，是她哥哥不想过贫穷的日子，想要回来，才会告了他,让她爹流放的。 而她哥哥，因为告了她爹，以及从前的那些事情，她娘不愿意他回来，这才回到罗家去，又因为她爹的事情被打的。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自作自受。 而且今天罗成青丝毫没有问起过她的事情，也让锦云对罗成青最后一丝感情消失了。 锦安也是一样。 六岁的小姑娘想着，日后她会好好孝顺爷爷还有娘，将来也招赘上门，会让他们安享晚年的，就算哥哥不爱他们又怎么样，还有她在呢。 而且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完成夫子还有娘布置的任务！ 完成不了要挨罚的！ 罗家那边其实并不甘心闻人奚带着锦云离开，因为他们清楚，日后闻人家就彻底和罗家没有关系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去闻人家讨得便宜，之前笼络锦安的心，可现在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闻人家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锦安，就只有他们在乎而已。 再加上锦安害了罗成青的事情。 日后想也知道锦安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没有爹娘护着，他又不习惯罗家的生活，叔叔担心他将来分家产，爷爷奶奶也记恨他让罗成青流放…… 不过这一切和闻人奚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罗家的人。 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当罗家的人，觉得当闻人家的人不好吗？ 她闻人家有锦云就够了。 这一次锦云算是彻底将罗成青还有锦安放下了，日后就算罗成青侥幸不死，又遇到大赦回来，也不会在锦云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锦安更是如此。 而且锦云似乎担心闻人奚还有闻人老板为锦安感到伤心，也几乎不会在家中提起他。 事实上，锦云也很恼火。 闻人家有什么不好的，锦安和罗成青要那么嫌弃？等到回了罗家，又因为家境不好而惦记想要回来？ 世上哪有那般的好事？ 不就是欺负她娘是个女人吗？ 一开始锦云并不明白这一点，但跟在闻人奚身旁一年时间，见多了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她的心中有了一丝不甘与倔强。 小孩子是非常容易被大人影响的，从前影响锦云的是原主，但现在影响她的却是闻人奚。 而闻人奚的观念自然与旁人不同，且行事作风也不一样，锦云在有意无意中都在暗暗学习，被她影响着，只是锦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两个大人倒是注意到了，包括锦云的夫子也注意到了，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让锦云改变而已。 闻人老板和闻人奚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彻底解决了罗成青和锦安的事情，于记布庄那边也因为烟云缎的缘故生意大减。 虽然烟云缎不多，一共只有寥寥十匹而已，但这打出的名声却让昌盛布庄获利不少，城中现在很多人要买布，几乎首选昌盛布庄。 原本于记就比昌盛布庄逊色了不少，如今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偏偏于老板并没有什么办法。 昌盛布庄如今在贵人那里是挂了名的，他还担心从前做的事情被翻出来，如何敢继续用小手段栽赃陷害？ 原本罗成青被流放，锦安被送回罗家的事情还让于老板心中暗喜，在城中散步了不少流言，想要污了闻人奚的名声，让人下意识抵触排斥，结果还没有奏效，县令夫人就率先打破了这个流言。 同为女人，县令夫人明显怜惜闻人奚的遭遇，在夫人聚会的时候偏向于闻人奚，作为樊城县令夫人，她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上行下效，其他人不但没有因此排斥，觉得闻人奚不守妇德，反而对她的果决多有赞赏，怜惜她遇人不淑，极为不容易。 一个女人撑着家业本就不容易，他们若是因此不去光顾，岂不是欺负人？ 而且会去买布的大部分都是女人或者家中的管事婆子，有县令夫人带头，再感同身受一下，那就怜惜闻人奚母女二人的遭遇了。 当然，闻人奚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他们的同情和怜悯，不过既然是好的结果，那她也不介意当一回众人眼中的小可怜。 昌盛布庄少东家是个可怜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京城来人。 樊城距离京城不算远，但也不近，气候极好，适宜休养，否则的话当初安府老太爷也不会选择这里。 安府孙小姐在及笄之后就回了京城备嫁，当日及笄时穿的裙子自然带了过去。 安姑娘极为喜欢那一套衣服，之后闻人奚又送了一匹烟雾紫的烟云缎，也被一起带走了。 到了京城，手帕交，小姐妹之间难免会有私下里的聚会，她又已经订了亲，偶尔也能同未婚夫一起去上香踏春什么的，第一次亮相是在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出于喜欢，她并没有穿新裙子，而是选择了及笄当日穿的那一套。 宛如披着云霞而来的九天仙子。 一些人因为安家小姐去了樊城这样的小地方，估计回来以后眼界也不如从前，还有人想要看热闹，结果安家小姐这一亮相就让所有想要阴阳怪气的人都将话咽了回去。 虽然说大家小姐品性更加重要，外貌不过是锦上添花，但谁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惊艳四座？ 赏花宴结束不久，就有和她从前交好的小姐妹上门询问了。 那匹烟雾紫的料子被安家小姐送给了长公主的女儿金平郡主，但那点东西哪里够分的？知道这料子是樊城独有的，金平郡主极为喜欢，就派了人到樊城来了。 闻人奚手中还真有存货。 是安家小姐去京城以后在织好的，和之前的那些颜色有所差别，也大多不是纯色，而是根据每一种颜色的不同配了相应的花纹。 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烟云缎制作不易，之前一年多时间才织成了十匹，如今这快半年的时间也不过才织成五匹而已。 人手都不是问题，好些的织娘就可以完成，但材料是真的不容易获得。 她也是这么和金平郡主派来的人说的。 那五匹料子最终全部都由金平郡主派来的人买走了。 原本这烟云缎就是最高端的料子，普通人家也买不起，布庄主要的生意还是要靠普通的绫罗绸缎各种布料，没有烟云缎问题并不大，布庄之中还有其他好料子呢。 主要还是起到了名气的作用。 连京城的郡主娘娘都过来昌盛布庄买料子，那他们家的东西必然是最好的！ 这种名气的影响也是非常重要的，对于一个产品的定位非常重要。 金平郡主收到了东西以后，又将其中合适的送了一匹给自己公主娘亲，还给宫中的外祖母太后，舅母皇后都送了，五匹料子最终她只留下了一匹，加上安家小姐送的烟雾紫，一共有两匹。 宫中不缺上好的料子，江南织造每年都会上供宫中要用的料子，给主子的料子更是最好的，太后和皇后都不缺好东西，但这是小辈的孝敬，加上她们也极为喜欢烟云缎上若隐若现的霞光，自然给了不上赏赐。 如此一来，烟云缎在京城那边的名声更盛了。 原本那场赏花宴就集齐了京城高门贵女，有些身份的人都受到了邀请，也有集体相看的意思，那日安家小姐的衣服早就传开了，现在又有金平郡主在，也有其他人打起了主意。 但金平郡主知道，昌盛布庄这边已经没有烟云缎了，就随口帮忙挡了下来。 她是真的喜欢。 否则以她的身份，何必要管这些？ 闻人奚并不着急，只一步一步发展下去，而且金平郡主和安府小姐那边对昌盛布庄都有印象，这其实也是一个好机会。 第二年到了时间，金平郡主又派了人过来，想要买今年的烟云缎，这一次是闻人奚招待的。 去年京城来人，闻人老板担心闻人奚年纪轻，没见过多少世面，经不住事情，是他应付的，这一次闻人奚则提出来自己来。 来人是长公主身边的婆子，而并非是金平郡主的人。 闻人奚让人上了好茶，又介绍了今年的烟云缎，等婆子检查过后满意，这才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织布机。 这东西早就弄出来了，不过闻人奚却并没有大规模生产，怕破坏了市场，只用这种生产了一些最普通的布，那种是平民百姓会用的，然后降低了价格，并没有去加倍生产常规料子然后降价。 这不是她这样的小布庄可以应付的，一个不小心，整个昌盛布庄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但是有降低天下布匹成本价格的方法却因为限制而不用，也不是她的作风。 她不适合推广做这件事情，但有人合适。 跟在长公主身边的婆子都是宫中出来的嬷嬷，眼界自然和外面的人不一样，一听闻人奚说起这件事，心中顿时就有了思量。 百姓最关注的是什么？左不过就是衣食住行，这是生存的基础。 闻人奚提到的涉及到了其中的“衣”，若是能成功，绝对是功在社稷的大功劳。 “少东家说的那东西可否给我看看？” “自然可以，原本这机子用来织布速度翻倍了，也更加轻松方便，昌盛布庄的也够用了，只是这天下还有那么多人买不起布料做衣裳，若是能够降低布料的价格，对天下人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只是我只是普通女子，没有那个能力，因而只想着将东西交给有能力做到的人。” 闻人奚笑了一下，然后就带着这婆子去了布庄的后院。 那里已经摆了一台织布机。 闻人奚早就知道今年金平郡主那边还会派人过来，自然提前将东西准备好了。 那婆子也看出来了，不过只是深深地看了面带笑容的闻人奚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这婆子并不是织娘，对此不够了解，闻人奚亲自上手演示了一番这种织布机和从前那些的区别，看得那婆子眼睛越来越亮。 而且闻人奚之前的话也说得明明白白，她不要功劳，只是想要将这织布机推广到天下而已。 那么成功的话，这功劳岂不是都是提起这件事的长公主的？ 长公主虽然不参加政事，但有这些功劳在身，日后新帝登基，对她也不会太坏。——谁还嫌弃自己身上的功劳少啊！ 闻人奚还真不担心最终东西被取走，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既然选择了金平郡主这边，自然专门了解过，对这位长公主的性子也有一些了解。 作为嫡出公主，长公主性子骄傲，就算功劳的大头落在她身上，也不会将闻人奚忘在脑后。 而那对昌盛布庄来说就足够了。 毕竟，她真的只是个小布庄而已，经不起太大的风浪。 闻人奚这辈子也没准备大展拳脚做多少事情，只守着布庄安生过日子就好，将布庄慢慢发展起来就够了，真没想过要当什么天下第一布庄等等名头，没必要。 原主也没提到这个。 人可以摆烂的时候，为什么要努力？ 对吧？ 这机子最终被婆子连着那些烟云缎一起带回了京城之中，然后就没了消息。 闻人奚也不着急。 倒是闻人老板有些坐不住。 他之前就知道，自家的烟云缎比很多贡品也不差什么，金平郡主专门派人过来，更加让他确定了这一点，但那织布机若是能够推广出去，绝对是大功，说不得可以让昌盛布庄更上一层楼的。 被长公主的婆子带走后，他就一直焦急，想要知道后续。 但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可以着急的。 这东西重要不假，但又因为涉及到的是普通人用的东西，并非稀世珍宝，长公主不至于惦记这么点东西。 “爹，您要是实在着急静不下来，不如去教锦云吧。” 闻人老板想了想，觉得闻人奚说的也有道理，这么着急也不是个办法，而且他也没什么人脉，也就是和安府的管家关系不错而已。 这个不错还是和烟云缎有关。 没有打听东西的渠道，只能让自己着急上火，确实不如去教锦云丫头。 成功将人赶走了，闻人奚才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烟云缎中若隐若现的霞光来自于一种叫云丝的东西，那种东西是从一种植物中提取出来的，那种植物也只有樊城才有，数量还不多，这才导致了烟云缎产量迟迟上不去。 不过，也不用产量上去，如今这般就挺好的。 于记那边一直在打听烟云缎的情况，闻人奚也不担心他会找到云丝，因为云丝想要用来织布，还需要经过特殊的处理，只是知道烟云缎必须要与偶云丝并没有什么用，不可能说知道了这些就能织出烟云缎来。 “今日我们东家小小姐生辰，凡是今日过来买布的顾客都可以领一份小礼物，各位可不要错过了！” 一大早，昌盛布庄门口就响起了伙计的声音，锦云今日也跟着闻人奚在布庄这边，听着外面的吆喝声忍不住有些脸红。 窘迫之中又有喜悦。 布庄经常会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布头，太小了，不太好卖，就算做成荷包都嫌小了，闻人奚觉得扔了可惜，就让布庄养着的绣娘将那些东西做成了小饰品，如今堆积了不少。 绣娘一个一个手都灵巧得很，闻人奚只在一开始的时候说了要做些什么，然后就全部都交给绣娘自由发展了，这些绣娘在布庄干活了多年，审美自然不成问题，手下还带了小徒弟，那些小徒弟如今手上技术不行，但是做些小东西却没有任何问题。 也算是练手了。 那些小东西有头花发饰，有可以镶在衣服上的装饰，也有小巧的布制耳饰手链，各种应有尽有，不过作为赠品，这些东西比较随机，能够拿到什么也只看运气。 外面的人一听门口伙计的吆喝，听说有免费的小东西赠送，立刻就围了上来。 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闻人奚是早有预料，闻人老板和锦云则有些意外了，他们知道，今天的那些小东西只是为了给锦云积福而已，没想到居然还带动了布庄的生意。 一大筐的小东西最终零零碎碎全部都送完了，一直到下午才收起来，后面还有客人过来，伙计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说着东西已经送完了。 不少拿到小东西的顾客对那些小巧精致的东西都极为喜欢，讨论起来自然就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才导致布庄的生意那么好，平时的话，过了中午，布庄就没什么人了。 来人是一对年轻的小姐妹，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闻人奚看生意慢慢淡了下来，也就带着锦云准备先回去，顺便和她说说今天这一出的缘由。 “小小姐，生辰快乐。”掌柜看到两人出来，先是和闻人奚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眯眯地对锦云说。 “嗯，谢谢，你先忙吧，我和娘先回去了。” 看了闻人奚一眼，锦云自己对掌柜说。 然后才跟着闻人奚上了门口的马车。 母女二人上了马车，车帘子很快就放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热闹，马车缓缓行驶，很快就离开了布庄。 “看什么看，安哥儿，咱们得快些回去了，要不然回去晚了肯定就没饭吃了。” 怀里抱着东西的少年走过来，对怔怔躲在角落里的另一人说。 锦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脏兮兮的衣服，又想到刚才看到的闻人奚和锦云，心中有些不甘，只是最终还是因为害怕而没有说什么，跟着少年就往回走。 回去迟了的话，少年只是没饭吃，但是他回去可能要挨揍。 想到落到自己身上的棍子，锦安浑身抖了一下，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 ——凭什么啊，明明他也是闻人家的小少爷，凭什么锦云那丫头就能过这样的好日子，而他却只能在罗家过着贫穷的日子？ 今天是锦云的生辰，还专门为她庆祝，布庄送小东西，拿到那些小礼物的人自然会说好话祝福一下，从前他在闻人家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凭什么锦云那丫头就可以？ 一对兄妹，从前锦安的日子更加好过，锦云在家中地位明显不如他，而现在两人身份完全相反了，他过着落魄贫穷，时不时就要挨揍的日子，而锦云却被捧成了闻人家的小当家。 这样的对比让锦安难受极了。 可即使难受，他也不敢找上门去，就算被罗家的人揍，他也不敢去闻人家求助。 因为他之前因为被揍而求助过，然后他就被送了回去，罗家人面对闻人家的人，表面上好好的，等到人一走立刻变本加厉地将他打了一顿。 一边打还一边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倒挺美。 所以后来锦安也就不敢了。 毕竟他回不去闻人家，还是要在罗家过日子的。 罗家…… 迟早有一天，他要那一家子付出代价！ 还有抛弃了他的闻人家，迟早有一天，这些对不起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安哥儿，快点，要不然真的要来不及赶上回去的牛车了！” 走在前面的少年见锦安慢吞吞的，立刻催促道。 “哦，来了！” 锦安立刻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这少年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锦安这个将亲爹送上公堂，导致流放的孩子，在他们村可有名得很，这少年也不喜欢他，只是出于同村，出来赶集的时候才一起的而已。 他可不敢和锦安这样的人交朋友，家里耳提面命尽量不要靠近锦安，以防哪日被他给害了。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牛车，可最终到家还是迟了。 锦安刚到家门口，里面的罗小弟就看到了，拿过旁边的棍子就抽了过来，“又偷懒，谁家的小子像你这么懒惰？出门一趟就花一天的时间……” 罗婆子和罗父在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牛车慢了……” 锦安一边躲避一边解释，心中发狠。 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