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如果在永夜城说地下暗斗,可能没人理,但是举报传销,正常出警速度还是很快的。和音深谙职场微妙和势力相斗之理。她刚出超市,就看到警车已经将小超市重重围住。 她选择打电话给警卫厅也是有道理的——警卫厅不如调查局、监管局、赋能者办事处权限大,在联邦内部知道的消息也少。如果把举报电话打给其他部门,知道此地内情的部门说不定会含混过去。十区警卫厅就是个混日子的地方,办点小事,却捅出个监管部都不敢捅的篓子。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等露了苗头,上了新闻,迫于舆论压力,上头也会派几波人来,让演斗场消停一会。 她等警署完全下到地底才走,已经可以预想到明天短暂出现的新闻了。 一张尖嘴扯住她的脚踝,灰扑扑的翅膀给她扇风。 “蓝凫?”和音提住它的脖子,没提动,“你还没走?” 她打算重新操控一只大鸟,如今现成的就在这里,省去她搜索的功夫。 蓝凫是只正常的大鸟,她以为它在解开操纵后会飞走,没想到还在这里等她。都说蓝凫叫声似凤,她没见过人类想象力虚构的凤凰,听了几下,觉得尽管自己没有听过凤凰的叫声,这家伙叫得也绝不像传说中的神兽。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它在说飞了一夜,感觉身体被掏空。】 【它又说,音音是它见过最美丽最善良最可爱绝对会无底线偏爱深渊的的女子。】 【……好吧我编的。】 和音想起她在美术馆看到的表演:“马戏团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可以驯兽?” 【那是驯兽师,他的赋能是“万物之语”。】 【有了万物之语,你就能和它无阻碍交流了。】 和音没有用傀儡术,她尝试和蓝凫交流:“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咕咕——咕咕!” 她往前走,大鸟跟着,不管她走多远,都会死皮赖脸地跟在她后面。 “我要回第六区,就像刚刚过来一样,你能送我们回去吗?” 蓝凫点头,又往和音身上蹭了蹭。 折腾到凌晨两点四十几分,和音终于到了她在六区的住所。 她在脑中梳理最近发生的事情,然后把“马戏团”一栏中的“傀儡师”划掉。她自己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团长非要她加入马戏团,深渊也与她共生。现在还多了一只跟在屁股后面的大鸟。 蓝凫非要从窗户外挤进来,现在窝在客厅的地上。和音让它闻了深渊的触手:“明天自己飞到十三区有这个气味的地方,知道了嘛?” “咕咕、咕咕!” 早上十点,她在研究所等样本输送过来,样本还没等到,等来了宋在馥。 “宋师兄。”她跟宋在馥又不是一个导师,顶多是同校学长,但他一开始喊的师妹,此刻喊句师兄为了避免尴尬。 他抱了一束花,一个精巧的小礼盒,第一层是订做的巧克力,第二层放了一根白羽。 “白羽是经过处理了的,可以很多年不腐。我从翅膀上选了一根我觉得最漂亮的,原谅我自作主张,我认为它很适合你。” 羽毛上镶了金边,根部嵌了一块玉,可拆卸的坠链挂在盒子旁边:“上面附有我的精神力——我不想让你将我当做有偷窥癖的变态,盒子是用来屏蔽精神力的。如果某一天,电子产品没有信号,你的身边无人同行,希望你可以想起我。” “就当作是你让我恢复清醒的回礼。” 不得不说,深渊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小音音,你想想:一个男人展开它的翅膀,在浴室里赤身裸体背对着镜子,选出他觉得好看的羽毛,挑挑拣拣后终于满意,然后在痛呼中把它拔下……】 【你真的觉得他很有魅力么?】 和音:“……” 和音:“你再不闭嘴……” 【唉,换个说法,这男人不就是送了一根他的体毛吗?】 “我觉得,”和音不紧不慢,“你上次在打斗中被烤焦,总是让我想起铁板上滋滋冒着油光的鱿鱼。” “我还在想今天午餐吃什么,现在想来不需要犹豫。” 深渊:【我错了。】但我就是不改。 宋在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和音再不收就不礼貌了:“谢谢。” “我今天来就是看一眼,没有别的什么事。”他笑道,“你下午要回十三区了吧,我也要走了。” 他挥手:“再见。” …… 和音本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下了飞机,研究所的人竟然在接机。 明明和同事们才分别几日,她却感觉过了很久。比如干净清爽的林胤洲,竟然长出了一点青色的胡茬。 她打招呼:“组长。” 林胤洲点头:“听说这次任务发生了危险的事情。你有没有受伤?需要我批假吗?” “不需要了。”和音拖着小行李箱,“再请假,就要跟不上组内的进度了。” * 联邦总局。 首座的人拿出一沓文件:“这是‘银河’的分析报告,比你们手里的那份详细。” 分析组连夜修改文档,在加了三天班后终于把终稿呈了上来。 一旁的男人问:“‘银河’的确很有潜力,但是咱们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 第三人:“她的赋能二重性发掘出来了,是可以让畸变停止的治愈能力!单这一项,就足够引起我们重视,她的资料已经被总局加密。” “但是她终究只是一个人,使畸变停止的药物无法量产,这对我们的价值大大削弱。” “是,联邦需要价值,但她也是联邦的一员。我们是为联合人民而生,在价值之余还要谈人文关怀,还要谈人情。” 他反驳:“我不是认为她不值得我们关注,我的意思是,这就是一件‘普通的大事’,我们每天经手的大事还少么?我现在分身乏术,还要被强硬加进来一个重点培养项目!” 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就看着他们吵,她的头发打理得很柔顺,戴着一对细珍珠耳坠,年纪看起来四十左右:“你们都忽略了局座另一个意思。” 她淡笑着:“他是说和音的赋能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