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洞府
史文通带着林凡，来到大殿右侧的条案前轻咳一声，正趴在桌上打盹的两名白衣弟子，听到声音半抬起头，翻了一下眼皮。 待看清来人是史文通，吓得慌忙一跃而起，堆起满脸笑容拱手作揖行礼：“拜见大师兄！大师兄有什么吩咐，传个口信就成，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这些在宗门里负责各种杂务的执事，通常都是凝气一二层的外门弟子。 他们虽然借助灵石丹药，于机缘巧合下凝聚了气旋，但苦修经年，仍然无法再进一步，早过了修行的最佳年龄。 因此才会断绝了继续修炼的心思，转而为门派的日常运作服务，以他们卑微的身份，史文通自然是要极力巴结的对象。 史文通矜持地笑了笑，半转身，把个头只到他肩膀的林凡拉了过来：“这位是林凡林师弟，掌门师尊新收的亲传弟子，我带他来领取身份令牌，还有这个月的份例。” 这些执事弟子，虽然在修炼上断绝了前途，但能被派来负责发放灵石丹药，可见也是心思活络之辈，没有巴结好宗门执事长老，焉能得到如此美差？ 处在这个位置，对身份地位高于他们的内门弟子，虽然不敢动什么手脚，但克扣外门弟子的灵石，已是不成文的惯例。 他们所得虽然不多，总也好过负责管理杂役的执事弟子，那些人不但没有油水可捞，还要劳神费力，偶尔碰到个蠢货办砸了差事，说不得还会被连累跟着受罚。 听了史文通的介绍，两名外门弟子一愣：掌门新收的亲传弟子？看他年纪最多不过十来岁，这么小就被掌门看中收为弟子，如果不是有深厚的背景，就是有过人的资质！ “既然是史师兄亲自带来领取月例，说明这个林凡，在宗门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至少也与史师兄相等。此人必须好好结交，万万不可得罪！” 常年与各色人等打交道，这些执事弟子，早都练就了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生存本领。 只是呆愣片刻，便在脸上浮现出恭敬的神色，双双抱拳向林凡躬身行礼：“拜见林师兄。” 被两个好几十岁的中年人称呼师兄，林凡慌忙摆动双手，口里连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林凡这副模样，不仅博得了两名执事弟子的好感，史文通也含笑点头，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这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凑巧被掌门相中，才会一步登天成为了亲传弟子。 史文通微笑着安抚林凡：“师弟，你是掌门师尊的亲传弟子，自然就是所有弟子的二师兄，该当他们向你行礼。不必谦虚推诿，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 看着手足无措的林凡，史文通心情大好，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师弟，外门弟子每月一块下品灵石；内门弟子两块灵石、凝气丹一枚；核心弟子五块灵石、凝气丹两枚。 你我身为亲传弟子，每月的下品灵石虽然也是五块，但还有半块中品灵石，另有凝气丹五枚。自然，中品灵石是师尊单独赏赐我们的。” 林凡心里感到好笑：到底是小门小派，发放灵石，竟然还以半块记数。 不过便随即恍然：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十块下品灵石，亲传弟子比核心弟子，多出一倍灵石还可以接受，若是多出三倍，只怕那些宗门长老也不会答应。 “可是在梦中，我怎么不记得，有拿到过中品灵石？想来是被史文通暗中克扣了，嗯，定是如此！ 可惜了，梦中的情景虽然能想起个大概，具体细节却是一片模糊，只有那些对我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人、事、物，才有深刻的印象。” 在史文通的啰嗦中，执事弟子已经把林凡的一应物品，全都准备妥当。 包括一件黑色的宗门衣衫、亲传弟子的身份令牌、一本最基础的《凝气诀》、一把下品飞剑、另有林凡当月的灵石和丹药，零零总总一大堆摆在桌上。 史文通查验认可后，执事弟子把所有物品，都放入了一个黑色储物袋里，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林凡面前。 但在最后时分，两人偷偷在林凡的储物袋里，又多塞了两块下品灵石。 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林凡装作没有看见，史文通却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孝心。 这些外门弟子每个月，只能领到一块下品灵石用作修炼，这次多给了林凡两块，两人算是把当月的份例，都给孝敬出来了。 虽说他们于修行一途已经无望，手里有灵石也不会用来修炼，而是讨好宗门的执事长老，与那些有前途的弟子们。 但手里有多余的灵石，总归能让日子过得比较滋润，由此看来，这二人当真也算是眼明心亮了。 林凡木然接过储物袋，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表现得茫然不知所以。 史文通轻轻一拍脑门，哑然失笑：“是师兄糊涂了，竟忘了师弟今日刚刚入门，还没有打通经脉凝聚气旋，无法调动法力开启储物袋。” 听了史文通的解释，林凡露出恍然的神色，两个执事弟子也跟着善意地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不管这位林师兄，是凭借背景过硬，还是自身资质过人，能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凝聚气旋踏上修真路，这是再也简单不过的事情。 自古就是莫欺少年穷，焉知此刻的小毛头，日后不会一飞冲天，成为宗门骄子？所以他们表达出来的善意满是真诚。 林凡忽然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瞟向大师兄的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不由让史文通感到有些纳闷。 “师兄，我……我……”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别跟师兄客气。” “呃……师兄，你看啊，我刚来，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这些东西，不如先放在师兄那里吧，有你帮我保管着，我才放心。” 史文通仰首哈哈大笑，对林凡的善解人意，感到十分满意：看来之前的苦心经营终究没有白费，这不，都不用开口，小师弟就把所有身家，全部双手奉上了！ 心情大好下，史文通亲热地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满面笑容地接过储物袋：“师弟呀，这些东西，师兄虽然没有放在眼里，但你对师兄的这份信任，我却不好辜负。 唔……这样吧，等下我带你去挑选洞府，然后把《凝气诀》给你留下，等你凝气成功能够打开储物袋，师兄再把东西还你，如何？” 林凡大喜过望，连连点头表示答应，心里却冷哼一声：早知道你打着这些东西的主意，可这点东西，小爷根本没放在心上！不先给你尝点甜头，你又如何会放下对我的警惕？ “区区七块下品灵石、半块中品灵石，外加五枚垃圾样的凝气丹，就能买你一个安心，这笔买卖小爷可是赚翻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作为回报，原本属于你的那份造化，小爷就却之不恭替你收下了！” 一片皆大欢喜中，师兄弟二人从无极殿出来，都是满带笑容，怀着各自的满足与得意，亲热得好似一个人般，驭起飞梭直奔逍遥派主峰而去。 逍遥峰作为宗门核心重地，不仅是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也是掌门和逍遥派寿元将尽、放下了一切修行与俗务，静待坐化的长老们闭关所在。 除去一个史文通，宗门其他的核心弟子，都不可在此峰修行，李平阳吩咐在逍遥峰给林凡安排洞府，可见他对前辈送来的这位天才，是何等的在意。 回到逍遥峰上空，史文通停下飞梭，指点着下方云雾笼罩的山谷：“师弟，现在主峰空着的洞府尚有两座。山顶处这座是袁师祖坐化前所有，不但灵气浓郁，地方也宽敞； 山腰处这座洞府灵气稍淡，却是逍遥峰最为清静的所在。我看，你就住山顶吧，师尊和我也住在山顶。” 心中早有定计，表面上林凡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师弟初来乍到，选哪个都行。不过师兄，我平日里喜欢安静，还是住山腰吧，灵气淡点也无所谓。” 史文通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打算，把林凡扔在山腰那个小洞府里，只是因为林凡此前主动奉上储物袋，才让他在心里，暂时认可了这个新收的小弟。 但出于一贯的谨慎与多疑，史文通又故意抛出一个诱饵，试探林凡到底是真的毫无心机，还是故作天真包藏野心。 如果林凡要求住山顶灵气充沛的那个洞府，史文通也会找出各种理由驳回，现在林凡选择了山腰，大师兄终于相信，这个小师弟，当真没有把修行放在心上。 而在经历过一次梦境的林凡眼里，早把史文通的心思全部看透，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先安抚住大师兄，他当然不会自露马脚。 在拥有自保的能力前，如果被凝气八层的逍遥派大师兄惦记上，绝对是殊为不智的事情。而且林凡选择山腰这处，在梦境里曾经住过的洞府，当然有他的打算。 在所有修士认知里，洞府的灵气越浓，修炼起来越快，因此都希望把洞府建得越高越好，因为越接近山顶，灵气越浓郁。 但林凡知道，整个逍遥派最佳的修炼地点，并不在逍遥峰山顶，而是山腰处这座洞府，不为别的，只因那里是逍遥老祖，曾经的闭关之地。 并且此处洞府地下三尺处，还有一个隐秘的灵泉，是林凡在梦中偶然发现的小秘密。这里的灵气虽然不如山顶浓郁，但洞府的其它妙处，足以弥补这个缺失。